白若冰面頰緋紅，這是羞惱的紅。
自她成為修行者後，沒有一位同輩修行者能打贏她。
而現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卻能如此輕描淡寫地戰勝她。
甚至於，對方用的還是她棄之不顧、覺得毫無用處的武道。
這毫無疑問打擊了白若冰的自尊，她已經不太在乎周衡是人是妖。
說起來滑稽，實際上卻很正常。
白若冰終究是個小年輕，經歷的不多，對欽天監也沒什麼歸屬感。
她當初進欽天監、成為監天使單純是想修行，想成為真正的強者。
鄭嶽的勸阻成了耳旁風，她只想堂堂正正的和周衡打一場。
白若冰面對周衡大聲喊道：“在下白若冰，你敢與我再戰一場嗎！”
周衡毫無反應，白若冰的出手時機不對，她出手時周衡正處於接納饕餮紋記憶的關鍵時刻。
和尋常提升武功獲得的記憶不同，秘傳技的記憶將周衡帶到一種玄而又玄的武道境界中。
就連剛剛的反擊，也只不過是身體無意識的動作而已，若是周衡意識清醒，這一招還能再快三分！
“他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嗎？”白若冰眉眼中充滿怒意，“真是可惡，竟然這樣侮辱我！”
她自報姓名又開口邀戰，按照白若冰知道的江湖規矩，周衡最起碼要報上名號說出戰與不戰。
然而周衡卻無動於衷，甚至不正眼瞧她一眼，這般姿態，顯然是覺得白若冰不配與他戰一場。
當然這些都是白若冰自已腦補出來的，此刻的周衡眼中全是記憶傳承，根本見不著一道人影。
“武之一道，玄而又玄啊……”收納全部技藝傳承，周衡不禁發出感嘆。
數十年如一日在山瀑間磨礪拔刀斬的記憶使得周衡的氣質變得幽邃。
他僅僅是站著，鄭嶽、林鎮山便有一種如臨淵谷的錯覺。
“這種氣質，我只在武道大師身上見過。”鄭嶽眯起眼睛，眼底是藏不住的驚訝。
“欸，我什麼時候把刀架在這位監天使的脖子上的。”周衡發覺自已手中石刀架著白若冰，心中疑惑。
他收起石刀，平靜地望向鄭嶽說：“鄭大人，不知你說的測試什麼時候開始，我待會要回鏢局報到。”
聽到周衡的話，在場的每一位都感到愕然——他們不知道剛才周衡狀態詭異，沒看到白如冰動手。
白若冰此刻整張面孔漲得血紅，她渾身顫抖著，眼睛死死盯著周衡，簡直能噴火！
什麼意思，我的攻擊連給你測試的資格都沒有嗎……周衡，你真是太狂妄啦！
意識到白若冰的情緒問題，鄭嶽連忙說道：“已經測試完成，我相信你不是妖物。”
得到鄭嶽的回答，周衡先是有些疑惑，隨後有些忌憚。
真不愧是欽天監，檢測手段如此隱蔽，我竟連一絲感覺都沒有。
他神情不變，微笑著說道：“那麼感謝鄭大人證明我的清白，這確實是很簡單的測試。”
“周衡！我白若冰與你不共戴天，我要殺了你啊啊啊！”白若冰張牙舞爪朝著周衡撲來。
鄭嶽嘴角一扯，他嘆息一聲，整條手臂閃爍起刺目紅光，大量血液順著面板流下。
不到一個呼吸的功夫，鮮血就圍繞住白若冰周圍一米範圍，構建出一個鮮血牢籠！
透過流淌的血液，周衡看到牢籠內還有血液組成的刀斧，它們距離她不過幾厘米！
這是什麼手段……周衡眼神閃爍，“顯然，這招真正的殺機在刀斧上。”
“如果我被這招困住，在這些刀斧的攻擊下，我能夠逃出來嗎？”
應該不行，我的肉體只是比正常武者強一些，還不能防住刀劍。
或許黑虎拔刀斬能夠破壞牢籠，但在那之前，我已經被刀斧斬殺。
“現在的我面對他們根本沒有失誤的餘地，我得儘快提升肉體強度。”
在鮮血囚籠的束縛下，白若冰終於冷靜下來。
鄭嶽拽住白若冰的胳膊，將她扯到身邊，用平靜的語氣對周衡說道：
“如果後續還有什麼情況發生，我們還會來找你，希望你見諒。”
“嗯，欽天監那邊還有很多事務要處理，我得帶著白若冰先回去。”
忽然，似乎是想起什麼般，鄭嶽停住腳步，他神情嚴肅地對在場的每一位說道：
“有關妖物的資訊還請你們爛在心中，絕不可流傳出去。”
“若是流傳出去，會有監天使來找你們的，相信我，你們絕對不想見到他們。”
說罷，鄭嶽朝著周衡、林鎮山投以一個抱歉的眼神，趕忙拽著白若冰離開林府。
術式生效時間有限，他生怕再待久一點，周衡又要冒出什麼怪話，惹得白若冰亂用法、術式。
欽天監這邊事情結束，周衡便打算回趙家鏢行，那麼多鏢師死去的訊息得上報。
見周衡請辭，林鎮山喊來僕役，自林家密庫中取來一把用血紅絲綢包裹的長刀。
解開絲綢，長刀初顯真貌，其刀鞘漆黑如墨，刀鞘刀柄交界處是金色風雲紋理。
“此刀名為滌雨，乃是煙波府名匠齊不休以潭底寒鐵所鑄，鋒銳無比。”
“當年我在走商時救助過一位遭遇劫匪的商販，他以此刀換取五百兩紋銀。”
“後來這把刀一直封存在我林家密庫，唉……真是名刀蒙塵啊。”
林鎮山發出一聲嘆息，似乎真在為名刀感嘆，這當然是他的伎倆。
林鎮山面露微笑，捧著滌雨遞到周衡面前道：“寶刀贈英雄。”
“周衡兄斬殺妖物、救出我林鎮山的獨子，對我林家恩重如山，我願將它送給你。”
周衡一怔，他確實缺一把趁手的武器，在修成秘傳技·黑虎拔刀斬前他還能用普通的鐵刀湊活著，但在修成秘傳技後，他意識到一把好刀有多麼重要。
秘傳技威力極大，如果刀的強度不行，刀身極有可能在斬殺敵人的途中崩碎，若是發生這種情況，秘傳技的威能會下降三四成。對付水準一般的武者、妖物還好，若是遇到水準和周衡差不多的，出現這種情況便會使他陷入到非常危險的境地。
不過周衡沒有直接接過名刀滌雨，無事獻殷勤，呵呵，必須謹慎對待。
周衡面色不變，對林鎮山道：“林老爺實在是太過慷慨，周某受寵若驚。”
“呵呵，周兄儘管收下便是。你不必叫我林老爺，叫我林兄就行。”
林鎮山見周衡不動聲色，心中嘆息。他原以為周衡年僅十九歲，應該很好糊弄，自已拿出名刀、表露一下愛才之心，說不定就能把周衡邀請進林府做個教頭。沒想到周衡身為刀客，見到名刀卻不心動，不，應該說心動卻沒有表露在外。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城府……他行商多年，知道這樣的人物不是他能拿捏的。
林鎮山話鋒一轉，選擇以誠對待，他說道：“周兄有所不知，林府缺一位教頭。”
“我想請周兄來我林府，每月銀錢百兩，食宿都由我提供，不知周兄意下如何？”
“當然一碼歸一碼，就算周兄不願來，這把滌雨也是周兄的。”
林鎮山不想以滌雨威脅周衡，買賣不成仁義在，做那種事只會平白惡了周衡。
“原來是這樣。”周衡向著林鎮山一抱拳，“實不相瞞，我暫時沒有這個念頭。”
聽到周衡的話，林鎮山心中失落，錯過周衡，林家怕是再難遇到一位武道大師。
周衡的目光掃過一臉怨毒的林壽，這個舉動也被林鎮山察覺，“不過……”
“滌雨我不白拿，我可以給林兄一個承諾，若是將來你遇到難事，我必盡力出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