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刺殺
霄寒霜垂著眼瞼,用只有兩個人之間才能聽到的音調,輕聲說道:
“…我幹嘛要在這麼多人面前親你。”
邱梟眸底浮現出一絲愉悅,勾著他的下頷,將他頭顱拉得更近了點:
“憑朕是你夫君。”
霄寒霜:……
霄寒霜覺得對方在耍流氓。但是他打不過對方。
慕容玄毅到底還有著仙門百家的那股子要臉、要顏面的骨氣在身上,無法做到像人族的普通豪紳劉冰一樣,直接奴顏婢膝的朝邱梟下跪磕頭。
他脊背上全是汗水,強撐著將頭埋得更深,哪怕自刎也不願意真的雙膝落地:
“陛下…”他顫聲道,
“我願自刎謝罪。”
過了會兒,幾個魔宮僕從們靜靜地走上來,抬走了慕容玄毅。
高階上濺落的殷紅很快被人習以為常的灑掃乾淨,恢復了原本的乾淨整潔。
絡繹不絕的貴人們繼續恭敬又畏懼的進呈著大量不計其數的珍寶,一件比一件華美珍貴,數量之多讓霄寒霜根本數不過來。
沒有人敢在魔尊夫人的壽禮上動手腳,送上來的全都是絕無僅有的稀世珍寶。
霄寒霜將它們一一點評過後收了下來。
兩旁低眉順眼的男女侍從們,替他將壽禮依次移交到儀魔庫裡。
壽禮數量之多,簡直足夠堆滿一整個小宮殿……霄寒霜撐著腦袋平淡的看著,一個一個的賞玩著那些壽禮。
很快,來到了最後一位貴人送的壽禮:
“嘿嘿嘿,霄寒霜娘娘…”
最後一位貴人,是人界以機關術聞名著稱的墨家機關師首領——‘矩子’。俗名墨矩。
不同於其他穿著打扮十分鮮豔瑰麗的賓客們,墨矩渾然是個衣著邋遢得不行的糟老頭子。
他蓬頭垢面的光著腳丫,身上沾著溼黏黏的泥巴,又髒又臭,像是剛在豬圈裡滾了幾圈再一步步的爬出來。
他臉上的鬍子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剪過了,虯結在一起像一坨髒髒的棉花。
他雙手高舉著托盤,捧上來了一張羊皮紙做的地圖:
“嘿嘿嘿…霄娘娘……這是小的為您獻上的大禮…還請您過目…”
世人皆知墨家一門擅長機械方面的奇技淫巧,也知道他們門內子弟的為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古怪,行事放浪形骸、怪誕詭異而又不拘一格。
若非如此,這小老頭兒也不會這樣全身是泥巴的就被放進壽宴。畢竟,人人都知道墨家人舉止荒誕,也不是一兩天了。
霄寒霜有點嫌棄地:“好…我看看。”
不過,為什麼送的是地圖?
墨家人人都是機械師,送人禮物卻不送機械,卻送了張地圖?
什麼意思?
霄寒霜撐著頭坐在高位上,仔細的打量著端盤裡的東西:那是一卷看上去很普通的厚實羊皮紙。
它被捲成了很厚很厚的一大卷,似乎描摹著某個地區的地勢情況。
墨矩嘿嘿的笑著,一手端著托盤,另一手慢慢地為霄寒霜展開了地圖:
“小的要為霄娘娘進貢的,乃是墨家在人界所佔據的土地…”
墨矩:“您當年對小的有救命之恩!”
墨矩:“承您的情,小人準備在您誕辰的大喜之日,將人界足足方圓千里的領土,都雙手送到您面前——”
“——而這張地圖所描繪的,就是領土的具體情況!”
送領土?
霄寒霜微愣了片刻,心裡隱隱浮現出一絲不對勁,有些訝然的想到:這倒罕見。
別人送的無非都是些罕見的妖獸草藥、珍貴的法典秘籍、亦或者世無僅有的名器法寶……送領土的,倒還真的沒有。
說實話,這禮物還挺有意思。
他撐著頭看著墨矩為自已慢慢展開地圖,只見裡面徐徐展現出了一整片肥沃又廣闊的土壤——
“霄仙君,請您去死吧!!”
地圖展開到末端,竟然是一柄袖珍短刀。
短刀不是凡刀,是淬了奇毒後的殺人寶刀。
只要沾上一點,不論修真者還是凡人,都必死無疑。
趁著霄寒霜俯身檢視地圖來不及躲閃,墨矩猛然將短刀刺入他脖頸:
“要怪,就怪您自已太心軟!!”
霄寒霜又怔了下,用靈力迅速抵擋。
然而墨矩的刀尖太鋒利,竟然直接衝破了他的靈力,雪白寒芒直直地刺向頸窩。
千鈞一髮之際,
一股強悍至極的魔氣兀地掐住了墨矩的脖頸,攔住了他的短刀:
“……墨老先生,當真好技藝。”
紫黑色的魔氣毫不留情的將獵物撕裂成了一條一條、一段一段,彷彿分食美味的餓狼。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
將墨矩撕碎後,湧現出來的竟然不是血液和脂肉,而是大堆大堆的機械零件、木材構件。
邱梟慢條斯理的拍了拍手:
“墨家機關術,名不虛傳。”
原來墨矩根本不是真人,而是用機關術造出來的木頭假人。
一舉一動活靈活現,彷彿真正的活人一般嬉笑怒罵,根本讓人分辨不出真與假。
邱梟的魔氣輕而易舉的將這個惡作劇似的木質假人捏碎成了齏粉。而後,他不疾不徐的說道:
“愛妃當年捨命救人,救下的人卻反倒要取你性命…若非本座今日在此坐鎮,愛妃性命難保。”
他笑眯眯的輕撫著霄寒霜的面頰,柔聲細語的說道:
“所以,你知道朕的意思了嗎?”
霄寒霜不鹹不淡的看他一眼,狀似順從的輕聲道:
“好了,我不逃你就是了。”
然而系統剛剛在腦海裡,已經跟霄寒霜說出了真相——
這只是邱梟與墨矩聯手起來演的一齣戲罷了。
邱梟早就將整個墨家納入麾下,就連墨家矩子也對他唯命是從。
今天邱梟特意讓墨矩過來演這麼一出“恩將仇報”的戲碼,只不過是為了旁敲側擊的警告霄寒霜——
【不許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