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燃的手心被她撓得癢癢的,舒服極了,心裡卻滋生出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觸。

隱約像是對那已逝去的久遠時光的懷念。

又彷彿是辭別故人時胸中的那一股不捨與失意。

越是糾結掛懷,越是不得其所。

想得深了,路燃不禁覺得好笑。

自已與這女孩,可只見過一次啊!

僅此一次罷了。

二人確實是素昧平生。

可他仔仔細細地看了女孩幾眼,卻又沒來由地感到熟悉,覺得似曾相識。

一時間心煩意亂,路燃便開始走動,一邊信步閒遊,一邊隨口問道:“你要那麼多櫻花幹什麼,用來做香囊嗎?”

繼而他便暗自思忖,製作香袋一般不是用菖蒲、香附、艾葉、白芷、川芎、芩草之類的中草藥麼,櫻花也可以做香囊?

不過他倒是在電視上見過女性角色用梨花作為香料,或許櫻花也沒差?

女孩點頭。

“嗯。”

路燃沒想到這個呆呆的女孩竟然真的會女紅,不由得驚歎道:“你還會做香囊啊!”

女孩想了想說:“我跟人學的,還不算熟練,可能做出來的成品會有點不好看。”

路燃很想說這樣才對嘛,不過他倒是沒好意思真說出口。

……

送走那迷路的女孩後,時間也到了中午。

路燃按照與學妹的約定趕到了八重櫻園。

一株高大的櫻花樹下,圍滿了愛看熱鬧的遊客。

似乎有什麼好戲正在上演。

路燃感到有些不妙,費力地擠進人群,果然看見了學妹。

地面上,鋪滿了凋謝的櫻花。

而空中,也正有一片片花瓣飄零而下,彷彿灑落著粉紅色的細雪。

“顏兒,和我交往吧!”

“你就是我灰暗生命裡的一束光,照亮了我的前路,讓我不再迷茫。”

“因為有你,我才能夠活成現在的樣子。在我最孤獨無助的時候,是你給了我希望和勇氣,鼓勵我成長。”

“今生除了你,我不會再喜歡上第二個人。只要你答應我,我一定傾其所有,讓你成為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女孩兒!”

一名衣著光鮮亮麗的帥哥,手捧著一大束猩紅如血的玫瑰,單膝跪在王清顏面前,動情地傾訴著愛意。

這人路燃認識。

其名杜子騰,是他班上的。

“答應他,答應他!”

“在一起,在一起!”

遊客們在一旁起鬨。

掌聲和呼聲相互交織,結成了一道網,明明無形無質,卻勒得人喘不過氣來。

不是說事不關已,高高掛起嗎?

為什麼一旦到了這種時候,作為旁觀者的人類就表現得如此殷切?

明明不是當局者,無法切身體會個中滋味才對呀?

是了。

人類總是會習慣性地跟隨大勢所趨,如同家禽結隊,野鶩成群。

無可厚非。

因為這就是人的天性。

人聲嘲哳,浮世嘈雜。

那個女孩穿著一身潔白如雪的長裙,像櫻花一樣柔弱。

此時的春風,竟也是這般吵鬧。

“學妹!”

路燃侷促地在人海中站住腳跟,向女孩揮手。

他也不確定,自已的聲音是否能夠穿透喧囂與浮躁,落入伊人的耳中。

所幸,她心有所感。

看見路燃,王清顏的眼中頓時湧現出了驚喜的神采。

她不理會杜子騰的告白,不理會眾人的眼光,不理會世俗的藩籬,徑直向路燃奔去,就像一位為了愛情義無反顧的新娘。

她或許等來了愛情。

也或許只等來了剎那的曙光。

譁然四起。

杜子騰面色鐵青。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們兩個的身上。

路燃緊緊地抓住王清顏的手,帶著她穿越人海,落荒而逃。

此刻啊。

他內心有一個願望無比的強烈。

他想帶著學妹逃去誰也到不了的天涯海角,逃去沒有塵囂的桃花源,逃去無人的淨土,就像不自量力的竊賊,潛入了王公貴族的後花園,妄圖盜走被幽禁在樊籠中的金絲雀。

從此不用害怕,不用憂愁,不用難過,也不用彷徨。

天上的櫻花墜落。

恰如初冬的瑞雪。

他們身處於這無邊無際的芬芳世界,卻彷彿大雨中的蝴蝶一樣,漫無目的,失去了自由。

那無憂無慮的櫻花啊,飄離了賴以為生的枝椏,如同捨棄了大海的魚兒,是在凋零呢,還是在奮不顧身地奔赴呢?

如果櫻花墜落的速度是每秒五厘米,他們又該用怎樣的步伐,才能逃離身不由已的塵世?

路燃找不到答案。

或許本沒有答案。

人生是一場不歸的旅行。

沿途或許有櫻花盛開。

但花兒總有凋零之日。

他知道自已終有一天會放手,目送對方獨自遠去。

就像路明非到頭來還是失去了繪梨衣。

可他不是路明非。

他沒有四分之一的靈魂可以販賣。

也沒有魔鬼會清閒到來做他的生意。

路明非從來都不知道自已的結局,故而無可挽回。

他固然知道路途的終點,卻只能選擇旁觀。

人生啊,就是如此。

假若沒有一兩件值得唏噓的事情,便不足以稱之為人生。

……

下午,一起吃過飯後,路燃給予了學妹安慰,最終看著她的背影融入墨色的人海,並目送她走上了輕軌。

陽光明媚如故。

甚至在路燃看來,它比以往的很多時候都要燦爛,以至於刺痛了他的雙眼。

是個大晴天啊。

瓦藍的蒼穹,猶如一張畫著幾朵白雲的幕布,乾淨、空曠,籠罩著忙碌的城市、喧囂的風。

可它終究照不出路燃內心的顏色。

他孤獨地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學習著年輕的詩人“為賦新詞強說愁”的精神。

“就是那小子,你們幫我狠狠教訓他一頓!”

忽然,一道憤恨的聲音打碎了他內心的寧靜。

接著對方又補充道:“不過不要下太重的手,也不準打臉,專門給我找那些隱蔽的地方打!總之就是要讓他吃足苦頭,但是又不能讓人看出來,明白了嗎?”

那發號施令的人,是杜子騰。

“明白!杜少爺放心,我們保證讓你滿意!”

幾名身穿奇裝異服的男人迎面而來,將路燃包圍了。

路燃皺著眉頭打量他們。

這幾個人明顯不是善茬,看來這回他非遭罪不可了。

路燃暗自嘆息。

想來也正常。

他當眾打了杜子騰的臉,使之顏面掃地,身為自命不凡的紈絝,對方不找他算賬才怪!

他早該料到會有這一出。

咎由自取有什麼好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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