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聚餐的地方,陸竽又收到一條來自江淮寧的訊息。

他似乎是掐著時間發來的,生怕她會忘記:“飯局上少喝點酒。”

陸竽回了個扮可愛的小兔子表情包,意思是說知道了。

工作室裡所有的員工都比陸竽年齡大,飯桌上對她這個沒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的妹妹多有照顧。

飯局上以聊天放鬆為主,不存在低階的勸酒行為。

陸竽手邊兩杯喝的,一杯紅酒,一杯橙汁,想喝哪個隨她的意。

谷月聊天時提到陸竽的名字:“聽超哥說,你才讀大一?”

“嗯。”陸竽嚥下嘴裡的食物,應答,“下半年就讀大二了。”

谷月笑眼彎彎,讚歎:“真年輕啊,頭腦也靈活,上次開會你提的意見正好填補了之前的不足,難怪菲姐在我面前誇你。”

陸竽微微訝異,看向主位上一襲白裙、美麗又大方的姚菲菲:“菲姐誇我了嗎?”

“跟她喝咖啡時,她有提到過一嘴。”谷月語氣肯定,“她確實是在誇你。我想想怎麼說來著,哦對,說你蠻有靈氣的咧。”

她學姚菲菲說話的語氣學得很像。

陸竽捂了捂臉,假裝害羞,說出來的話卻與表情相反,相當大膽直接:“菲姐應該當面誇的,這樣我工作起來比較賣力。”

此話惹得大家鬨笑,姚菲菲也笑了一下,差點被紅酒嗆到。

陸竽被前輩認可自然是開心的,沒忍住喝了小半杯紅酒。谷月見狀,揚了揚眉毛:“會喝酒嗎?不能喝就別喝了。”

沒踏入社會的女生,很多都沒碰過酒。

陸竽抿了抿唇上沾染的酒液,擺手:“沒關係,我男朋友會來接我。”

谷月正拎起裝橙汁的玻璃瓶,預備給她再倒一杯橙汁,聞言眼皮上翻:“妹妹,說這話欠打了啊,姐姐們可都是單身呢。”

“陸竽有男朋友?”其他人插嘴。

谷月放下飲料瓶,笑道:“我們在車上就聊了這個,然後揭曉了一個新聞,原來大家之前討論的清大帥弟弟是她男朋友。”

“真的?”眾位姐姐來了精神,其中一個說,“我是聽樓下方亞科技的一個小姑娘說的,隔幾天就能在園區門口瞧見那個大帥哥,穿白襯衫牛仔褲,符合所有女生對‘校草’一詞的定義。可惡,我怎麼一次沒碰見過,我也想看看校草!”

姚菲菲染著紅色甲油的手指捏著高腳杯的杯柄,輕輕搖晃杯中的紅酒,溢位淺笑:“瞧瞧你們如狼似虎的樣子,難怪小竽不肯把男朋友叫過來。”

陸竽臉紅了,不知是酒精作用,還是羞赧:“你們不要再聊我啦!”

她們換了話題,問姚菲菲什麼時候組織個聯誼,跟樓下的方亞科技,那家公司在園區裡是出了名的“和尚廟”,沒準能成就一段緣分。

姚菲菲靠著椅背懶散地搖頭,似是對她們感到無語:“然後呢,能走到最後是好事,萬一分手了,樓上樓下低頭不見抬頭見,多尷尬。”

“菲姐,能不能盼點好!”

陸竽跟著大家一起笑,氣氛和樂。

——

聚餐到尾聲,姚菲菲看大家還沒盡興,時間也還早,提議去隔壁清吧坐坐,一切消費她來買單。

眾人歡呼萬歲。

陸竽跟著大家出了餐廳,外面華燈初上,正是這一盞盞璀璨明燈,點亮了城市的夜晚,映出繁華景象。

臺階一側,立著一道清瘦頎長的身影,肩頸線條橫平豎直,人高、腿長,因為比例好,視覺上比本身還顯高。邊上一盞路燈,撒下燦白光暈,落在他的髮梢、肩頭。

他抬起頭來,對著陸竽笑了下,眼裡融進了細碎的光,比頭頂的路燈柔和百倍。

陸竽身後響起一片不小的驚呼聲,姚菲菲和谷月即使提前看過照片,也不能免俗地被真人驚豔到。

陸竽回過身,揮手跟姚菲菲告別:“菲姐,我就不去酒吧了,剛喝了點酒,腦袋已經開始暈了。”

姚菲菲輕笑,點了下頭。

陸竽又跟其他人揮了揮手:“哥哥姐姐們玩得開心,我先走了。”

谷月的視線定在幾米外那張顛倒眾生的臉上,開陸竽的玩笑:“不讓你那位清大的男朋友過來打個招呼嗎?”

“下次再介紹!”

陸竽丟下一句就跑了,腳步聲很急。

人還沒到跟前,江淮寧的胳膊就先伸出去,攬住她的腰:“跑那麼快乾什麼,也不怕摔倒了。”

陸竽挽著他的手臂,大步向前走,沒回頭,嘴上還在催促:“快走快走……”彷彿背後有猛獸在追趕。

江淮寧萬分不解,還是聽從她的話,加快了腳步。

走出去很遠,陸竽才氣喘吁吁慢下來。江淮寧回頭看了眼,跟她一起聚餐的那群人進了隔壁一家酒吧。

“什麼情況?”他問。

陸竽花了點時間調整呼吸,而後神秘兮兮地對他說:“我平時不聽八卦,今天才知道你在我們這個工業園區火了。那些姐姐都在討論你,稱你為‘清大的帥弟弟’。我同事也都對你感興趣,我們再走慢一點,她們會把你當大猩猩圍觀。”

江淮寧哭笑不得:“這樣?”

陸竽大點其頭。

江淮寧捏捏她通紅的耳垂,問:“你是不是喝酒了?”

“喝了一點點紅酒。”陸竽用拇指和食指比了個高度,“你是想說我喝醉了嗎?我沒有,腦子清醒得很。”

江淮寧又摸她的臉,溫度比平時高:“你上次喝這麼多就喝醉了。”

“上次是哪次?”

“勞動節,我去關州提前幫你過生日那次。”

不提還好,陸竽腦子一運轉就感覺更暈了:“那次是因為……因為酒不醉人人自醉,情緒佔大部分因素。”

江淮寧說不過她,反正他看她的樣子跟喝醉酒差不多。

——

坐車到小區門口,陸竽暈車,再加上酒的後勁上來,一下車就彎腰撐著膝蓋乾噦,沒吐出東西來。

江淮寧輕蹙著眉,一下一下撫摸她後背:“很難受嗎?不該讓你少喝點酒,該讓你一滴酒也別沾。”

陸竽直起腰,還有力氣辯解:“不關酒的事,是暈車。”

江淮寧定睛看了她幾眼,判斷不出她說的是真是假,無奈嘆一聲,站到她面前弓著身:“上來,我揹你。”

以前陸竽可能還會忸怩,現在完全不會,她抿唇一笑,腳踩到旁邊的花壇瓷磚上:“過來一點,夠不著。”

江淮寧回頭,看清她的站位,笑了聲,挪過去:“大小姐,現在能起駕了嗎?”

陸竽跳到他背上,兩隻胳膊勾著他的脖頸,笑嘻嘻地說:“能。”

江淮寧托起她,穩穩當當地邁步走進小區。

她的腦袋趴在他頸窩,撥出的熱氣撩在面板上,癢絲絲的,帶著灼熱溫度。他呼吸略重了些,沒聽到她出聲,他試探著問:“陸竽,你睡著了?”

“沒有。”陸竽輕輕應了聲,轉而問他,“我重不重?”

江淮寧說:“不重。”

她一六五左右,體重九十斤出頭,在他看來算輕的了。

陸竽臉頰湊近他:“那你呼吸聲怎麼這麼大?”

江淮寧步子頓了頓,不答。

陸竽追問個不停,江淮寧在她腿上拍了下:“別亂動,掉下來不管你了。”

“真不管我?”陸竽尾音黏膩,似融化的糖。

江淮寧裝作沒聽見,心裡話是當然不可能不管她。她現在可能是在酒精作用下,話特別多,越是搭理她越是來勁,問個沒完。

回到家,江淮寧去倒水喝,陸竽小尾巴一樣跟上去,喝了半杯水,感覺小肚子都鼓起來了:“我去稱個體重,是不是最近長胖了。”

“誰說你胖?瘦成竹竿兒了,還胖。”

江淮寧把人撈進懷裡親,呼吸更亂了,意在說明他的呼吸聲大不大與她的體重無關,與別的有關。

陸竽終於心滿意足地笑了:“原來你是因為想親我啊。”她的嘴唇紅潤,吐息間猶帶醇香酒氣,撩動人心。

真想不管不顧越了雷池。江淮寧心說。

陸竽抱著他的腰,感受他的體溫和心跳,想起聚餐時圍繞著他而起的話題:“江淮寧,你怎麼在哪兒都那麼耀眼,我是不是撿到寶了?”

江淮寧與她額頭相抵:“你也耀眼。”

他才是撿到寶了。

陸竽抬起頭,嘴唇不小心擦過他乾淨的臉頰,她沒當回事,只顧說話:“有嗎?沒你耀眼。”

“看我的眼睛。”

陸竽依言看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她誇讚:“很亮。”

“因為裡面有你。”江淮寧說得隨意,完全沒有哄她的意思,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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