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轉亮,又變回了陽光燦爛的春晨。一陣清風徐徐吹過,帶來一股濃郁的血腥氣味。

曾佳柔等人陸續醒來,眾人恍如隔世,不知剛才發生了什麼。曾佳柔叫醒仍舊癱倒在地的黃齊英,趙登雲和李莊。丐幫那邊醒過來的中品武者也逐一叫醒了其他人。楊無過也被洪乞兒喚醒,盤腿坐在地上。

眾人全身均已溼透,地面也是一灘灘的血水。武者們都注意到柯郡、都郡幾十個院士全部躺在馬車周邊,屍身幾乎都碎成了幾塊,死狀慘烈。

眾人心想,這音波傳來的那一刻功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必是那柯郡、都郡武院要尋之人,施展通天能力,在電光火石之間,殺得柯郡、都郡只剩一人。而丐幫因為楊無過挺身而出護船,衢郡武院也不曾介入攻船從而逃過一劫。看來只要不再叨擾,那上品之人也不會再傷害他們。

駱新也已經叫醒了林書瑤並從身上將她放了下來。在二層賞月樓甲板上的老者也已回魂甦醒。他驚異看到一花白頭髮與兩個小孩也站在甲板之上。

老者心道:“不好!”,一個箭步衝進賞月樓,只見裡面的婢女船伕都還在沉睡。倩汐姑娘正懷抱琵琶從賞月閣中踱步下樓。

倩汐身穿大紅薄紗裙,同色薄紗遮住面容,對老者說道:“陳伯,我下來了,無需驚慌!”

陳伯躬身行禮,說道:“幫主,有三個人在我之前醒了過來,其中兩個現在就在甲板之上。”

倩汐從容說道:“此事我已知曉,你現在隨我一同出去吧。”

陳伯跟隨倩汐走上甲板,手持巨弓傲然而立,有股睥睨眾人的氣魄。老鴇在石臺上也是抖擻精神,目視前方。

眾人見到老者姿態,不由得再細細打量那一身紅衣的琵琶女。武者遠望過去,只覺此女皎若太陽昇朝霞;定睛細看,又覺她灼若芙蕖出淥波。真是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

眾人訝異,如此妙齡美女,勾欄花魁,竟然還是武者巔峰,至強上品!

倩汐姑娘走到蘭無影身前,行禮道了萬福。蘭無影回禮道:“倩汐姑娘,又見面了。”

倩汐笑道:“小女子孤陋寡聞,不知當日貴客竟是衢郡武院院長!”

蘭無影亦笑道:“姑娘年紀輕輕,武境已在老夫之上。前日老夫以玉為石,慚愧慚愧!”

倩汐看向駱新道:“小弟弟,你本可隨時上船,怎麼挑了這麼個日子?”倩汐語氣中似帶有一絲幽怨,又似玩笑,挑得駱新雙頰微熱。

駱新拱手道:“倩汐姐姐,在下衢郡武院駱新。”

倩汐道:“駱新,不錯的名字,當日就覺得你不似凡間孩童。那日我老的沒看出來,小的倒是沒有看錯啊。”

蘭無影聽出倩汐所指,生怕駱新是異人之事被其他人知曉,馬上接過話來說道:“我武院十齡院士初生牛犢,定要老夫帶上來探查姑娘安危。老夫素來喜歡漂亮孩子,執拗不過,就帶上船來了,還請姑娘見諒。”

蘭無影這一番話語,駱新、倩汐兩個當然聽得明明白白。當時天色烏黑,除他們幾人外,唯一醒著的就是米天行,而米天行當時正被人圍攻,未必知曉駱新未被催眠。蘭無影說是自已帶他們上來的,這就連武院的人都不會懷疑了。而且蘭無影喜歡小孩子,不少江湖人士都有耳聞,因此眾武者都對蘭無影所言深信不疑。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駱新、倩汐兩人當即都明白了蘭無影的護佑之心。

倩汐望向坐在地上的楊無過,躬身行禮道:“楊幫主重情重義,小女子在此替卍幫謝過楊幫主!”

楊無過從地上站起,回應道:“大丈夫處事理當明辨是非,恩怨分明。今日也多謝姑娘手下留情了!”

當日聽曲,舫中花魁令楊無過刮目相看,心中仰慕,便放在心裡當做朋友。今日既然見到有人想上船鬧事,他當然不能見事不理。楊無過原本不曾指望“黯然銷魂掌”能擊殺了柯郡武院院長,他只想攔上一攔,已盡綿薄之力。

武院名氣在江湖如日中天,乃是公認最強幫派。南國十郡武院,各院之首武功都是深不見底。加之楊無過平日用這“黯然銷魂掌”時,打鬥間不曾有如此長的時間積蓄怨氣。他萬萬沒想到這一掌的威力厚積薄發,竟然遠勝以往,讓一郡武院院長爆體而亡。

雖說比武之前,楊無過將事由說的明明白白,但無論如何,丐幫與柯郡武院總是有了些過節了。事已至此,楊無過也不介意多交卍幫這個朋友。畢竟,卍幫此刻,已經確認有了一位上品,就算是朝廷,要動卍幫,也得思慮再三了。

米天行站在血泊之中,大聲說道:“好一個明辨是非,恩怨分明。姑娘屠戮我都郡武院十九條人命,還有柯郡武院二十五人,這是非恩怨,姑娘覺得應當如何算呢?”

倩汐嫣然一笑,道:“這位可是都郡武院院長米天行?剛剛米院長全身泛光,以一人之力瞬間殺了四十四人。如此大義滅親之舉,如何能算到小女子身上?”

在場所有武者大驚失色。大家都沒想到,今日馬車之內坐著的竟然是南國另一瑰寶,都郡武院的院長。倩汐姑娘說米天行全身泛光,看來米天行剛剛也已天地之力應對了,可他為何殺光兩院的所有院士?難道是他也被倩汐所控?眾人看蘭無影與米天行臉色,確信倩汐並未撒謊。

米天行入上品後就未曾被人如此調侃。雖說在眾人面前失了面子,但他畢竟也是通天徹地的上品,仍不失風度回應道:“姑娘巧舌如簧,我也不想與你多家辯駁。武者死於戰場也算死得其所,這些人自已學藝不精,也沒什麼好怪罪的。”

倩汐莞爾道:“米院長大氣,今日這四十四條人命一句話就一筆勾銷了。既然如此,之前柯郡武院追查的幾十條人命,要不米院長也替卍幫說說好話,洗清冤屈?”

群雄見倩汐身形婀娜,話語卻柔中帶剛,絲毫不將米天行放在眼裡。而不可一世的米天行,似乎一直疲於應對。眾人心道:“手上有功夫,就能挺直腰板說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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