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從阿凡達提處出來時,夜幕已然降臨,草原早已歡聲笑語,彷彿集市在夜間開啟。

夜幕低垂,賽場中央燃起了一堆堆篝火。篝火錯落有致,排成了幾個同心圓,火光映照著四周,將夜色中的草原點綴得溫暖而生動。

火光跳躍,猶如草原上的靈魂在舞動,這片古老的土地似乎真正迎來了新的春天。

馬匹與牛羊倒不似人群那般蠢蠢欲動。它們低頭吃草,相互依偎,偶爾抬起頭來找尋主人的身影。

少女們已經換上了色彩斑斕的節日服飾,她們正結隊在賽場中央舞蹈。阿迪河正與一些青年在場邊拉著馬頭琴伴奏,巴特槓與另一群人正敲著腰鼓為其和聲。

少女們的裙襬隨著旋轉飄揚,如同綻放的花朵。她們的歌聲清脆悅耳,與草原上的風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首自然的歡樂之曲。曲調之歡快有力,曲意之明媚動人與幾人在衢郡所聽迥然不同。

駱新感到聽著刀國這歡快之聲,心跳隨著韻律而悸動,有如駱華所授意行功之心法,似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之意!

駱新心道:“武院之中,偶有宴席聚會,所奏之曲雖渾厚典雅莊重氣派,卻缺少了人間煙火之氣,毫無真情流露,盡是些虛偽做作。”

一曲之後,女子們退下,男子們衝上舞臺。男子的舞蹈則更為粗獷有力,他們的腳步堅定,臂膀揮舞,有如軍舞卻多幾分喜慶,展現出草原男兒的豪邁與熱情。

林書瑤與曾佳柔道:“我倒是沒見過男子舞蹈。刀國牧民遠比我南國隨性率真。”

曾佳柔道:“我村中也有不少率性之人,不過卻不太會跳舞。有時候他們舞起鋤頭來,貌似也有些韻律。”

林書瑤笑道:“是麼?待到秋收之時,我與你去田中,看看駱新他們割稻收谷,看看可有些許韻律。”

李莊得意笑道:“論起插秧拔穗,那我還是略勝駱新幾分的。”

趙登雲打趣道:“我倒覺得你種田的天賦還在算學之上。”

男子舞罷,阿迪河攔著呼圖克圖不讓他下來。在眾人的起鬨和掌聲中,蘇哈娜只得再次登臺與呼圖克圖攜手共舞。他們的舞步完美地融合,如同兩顆心在草原上的風中自由飛翔。蘇哈娜尤為引人注目,她的動作優雅而富有韻律,每一個轉身、每一個舞步都流露出今日的快活與滿意。

周圍的牧民們圍坐在篝火旁,馬奶酒為他們驅散了夜晚的寒意,濃濃的酒香增添了晚會的歡愉。牧民們聊天、笑聲朗朗,他們在分享著彼此的故事,談論著草原上的傳說。

一群差不多高的孩子們衝向了駱新等人。他們拉起四人帶到一旁的篝火堆旁做遊戲。

李莊站在一旁,看著四位院士與其他孩童一起,追逐嬉戲,彷彿草原上的小動物。他們笑聲清脆,無憂無慮。他心中想道:“牧民們弄錯了,我自已卻錯不了。”

想完李莊也衝了孩童中去,大聲喊道:“你們忘記拉上我了。”雖言語不通卻無礙交流,孩童們的笑聲更盛。

……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孩童們均已隨同父母離去。呼圖克圖邀請駱新趙登雲李莊三人到家中住下,而蘇哈娜也邀了林書瑤、曾佳柔。五人倒不急於去住那圓布房子,而是想在到刀國的第一天,以天為被,以地為床,盡享這無盡的星夜。

五人躺在草原上仰望星空,此時入夜已深,夜空呈現出一種深邃而純淨的藍黑色,如同一塊巨大的天鵝絨幕布,鋪展開來,無邊無際。

曾佳柔還是第一次宿在野外,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新奇與震撼。 星星彷彿是無數散落的鑽石,點綴在這片天幕之上,閃爍著微弱卻堅定的光芒。它們或密或疏,或明或暗,構成了一幅幅天然的星座圖案,講述著古老傳說中的英雄與神話。

草原上的微風帶著泥土和草香的氣息,輕輕拂過臉龐,彷彿將這些星光的微光也吹入了心扉。

曾佳柔道:“如此廣袤無垠的平原,不過是石球之一隅……你們能想象出這石球有多大麼?”

趙登雲道:“當真匪夷所思。若非出自盟主之口,誰能相信如此無稽之談?大地是球,那這天穹莫非也是球體?”

曾佳柔道:“是也。若非駱新說出易大俠姓名,當真覺得盟主所說是個神話傳說呢。”

林書瑤道:“我是想象不出這石球有多大,倒是可以反著想象我等是有多麼渺小。”

駱新言道:“上品武者,有如那空中之星,叫人仰望遐想。”

趙登雲道:“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卻與人相隨。若把上品武者比作繁星,就易大俠就如那空中圓月,雖身處人世間卻已超脫於世間凡人,在上品武者中亦是光彩奪目!”

林書瑤道:“不知當年易大俠可如今日我等一般,仰望這漫天繁星?”

駱新道:“古人不見今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易大俠也一定曾被今日這漫天繁星圍繞。”

林書瑤道:“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易大俠如今蹤跡全無,可是乘風去了那繁星之上?”

趙登雲道:“如若星星之上能站人,星星何不掉下來?”

林書瑤駁斥道:“月亮之上都有廣寒宮,繁星之上如何不能站人了?”

曾佳柔不再去想趙登雲與林書瑤兩人孰是孰非,只覺草原的星空不僅映入了眼簾,也觸動了其他感官。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美,它超越了視覺的範疇,觸動了心靈。星空下,時間彷彿凝固,讓人忘卻了塵世的煩惱,也感覺不到歡樂或是其他……

駱新也任由兩人論辯,只是心中難免想到:“在時空之下,上品、下品,武者、牧民,人獸、蟲蟻,又有何不同?眾生皆微塵,眾生又皆是宇宙……”

李莊從頭便不曾理會幾人所言,常常聽這幾個小兒辯日,有何意義?他李莊如今已是算學傳人,耳邊盡是草原夜晚的寧靜,偶爾傳來遠處牲畜的低鳴,與星空的寂靜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和諧。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雖聽不到駱新等人的言語,卻能聽到星星在夜空中的竊竊私話。它們的聲響似乎在隨著微風的節奏輕輕搖曳,李莊如同置身搖籃之中,不覺已緩緩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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