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丑時一過,車隊趁著天光未亮,四下寂靜,一起翻過黃嶺山脈,已入得刀國境內。

入境之後,韓浩攜李大兄弟三人與院士們告別,留下三匹戰馬與一份地圖,向北繼續護送黃金。

駱新與趙登雲,林書瑤與曾佳柔兩兩一組騎上馬匹,李莊因身材高大,一人一馬。五人策馬向西而去。

刀國地勢高過衢郡許多。越過黃嶺山脈,再策馬翻山後,已都是平原,景象與衢郡盆地風貌極為不同。

趙登雲生在都郡,都郡與柯郡也是平原地貌,但海拔遠遠低於刀國。刀國既平且高,植被氣象與南國幾無相似之處。

南國氣候溫和,雨量充沛,適宜多種植物生長,因此植被種類豐富。

南國府城行道樹四季常綠,如香樟、天竹等。私邸府衙內常常種植些蠟梅,配著瓜子黃楊作為綠籬或造型合栽。

郊外丘陵野山上都是些羅漢松、檜柏等等。冬季望去也是常綠。

野生的落葉樹也不少,柳樹、銀杏、紫藤、凌霄、桂花、海棠、垂柳、槭樹,四季變化,春去秋來,即使部分花草凋零變色,南國依舊是青綠一片,如春常駐。

如今雖已近穀雨節氣,可刀國境內還似冬季。

曾有古詩如此描繪刀國草原風景: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如今五人策馬在一望無際的草原賓士。幾人從未享有過如此自由灑脫,無需考慮道路,不必顧及方向,只管竭力催馬狂奔。

趙登雲道:“你們從沒見過如此廣闊平原吧!都郡雖是平原,可無如此開闊的草原,此處方能試試書瑤說的人馬皆矇眼的賽馬遊戲!”

林書瑤說:“現下才不與你做這遊戲呢。從未如此毫無顧慮的策馬狂奔,好不快活!”

曾佳柔笑道:“我從未走出過衢郡。小時候登到高處,四周望著也盡是山巒,甚至努力看向最遠的地方,也有連綿的高山包圍。父親告訴我那裡便是天涯海角,我就一直以為天下都是如此被群山包裹的!”

駱新道:“我雖聽林伯伯說過,衢郡乃是盆地,可我也未曾出過遠門,真想象不出世間竟有如此廣袤無垠的草地!這處雖是高原,離天空反而更為遙遠!”

李莊斷言道:“我比你們更接近天空,負責任地告訴你們,刀國的天空確實比南國的更加深邃高遠!”

刀國的草原上,大地裸露,曾經綠意盎然的牧草雖然已經變得枯黃稀少,它們仍在風中搖曳。剛剛露頭的初生草尖在朝陽照射下泛著金色的光澤,與藍天相映,蒼涼、壯美而又生機勃勃。

三匹駿馬肆意奔騰,五人的歡笑隨風四散。

草原上偶有野兔、狐狸等跳動活躍,它們在枯黃的草叢中穿梭,見到駿馬跑過,慌忙跑到一邊,發覺性命無虞後又紛紛回頭駐足。

一陣類似哨聲的叫聲從空中傳來,尖銳、響亮且極具穿透力。

快馬逐漸停下,五人抬頭觀望。

“是老鷹嗎?我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的鳥哎!”曾佳柔叫道。

天空之上,兩隻鷹隼的羽毛在陽光下閃耀著金屬般的光澤。它們的體型健碩,翅膀展開時,如同巨大的風帆,在雲海裡乘風破浪。翱翔間,它們時而高飛雲端,時而低掠草原,似乎是這片草地的主宰,正在巡視自已的領地。

忽然,一隻鷹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俯衝而下,抓起一隻野狐後又直衝雲霄!飛到空中,再將野狐扔下,而後在抓起屍體飛遠了。

“以空對陸,看來鷹隼的招數獅虎難破,也是上品高手啊!”林書瑤道。

“好在南國沒有,有的話,家中孩子都不能去郊野遊玩了。”曾佳柔說道。

“鷹擊長空,豈會與燕雀為伍!”趙登雲仰望雄鷹,不禁說道。

“馬度黃嶺山,雕飛白草原。”駱新心中似乎又有所得,吟出一句短詩,也沒接他人的話語,反而衝著李莊說道,“李莊,你說得對!高原的天空確實高於南國啊!”

五人繼續向西,草地逐漸變得茂盛起來。駱新猜想,應是有人維護了,此處草地色澤有輕微偏差,卻顯得錯落有致,應當是牧民放羊牧馬有序導致。

果不其然,草地上逐漸多了些小徑野道,也斷斷續續走過些老幼牧民。他們著裝與南國人略有不同。個個都是都穿著長袍。

袍子長至膝蓋以下,兩側有開叉,袍身寬鬆,長袖,用羊毛製成。走過的牧民都是藍色、白色居多,恐怕是因為牧民對天空的嚮往。牧民袍身中央繫著腰帶,腰帶花式都是女子親手所繡,各有不同。

區別最大的是牧民所穿的鞋子,都是高筒皮靴。駱新心想,應是草地溼氣盛,易冷導致。回想起第一次在訪月舫品月閣見到蕭無敵,也穿著如此樣式的皮靴。當時以為自已從未到過建昌,未曾多想。看來如若多四處走走,見多識廣些,當時就可以看出些端倪。只是,蕭無敵乃是刀國國主,為何所穿鞋子和普通牧民別無二致?

五人再往前走,曾佳柔大叫起來:“快看快看,他們住的都是圓圓的布房子哎!”

林書瑤也是興奮異常,問道:“我們投宿的客棧館驛,也是如此的圓布房子嗎?還是更大的兩三層的布房子?”

駱新說道:“應該不會,這布房子應該是用氈布覆蓋在木架上,為的是搭建和拆卸靈活,可以根據季節和放牧的需要搬遷。頂部是圓頂狀,頂端有一個圓形的開口,好似“天窗”,用於通風和採光。所以沒必要做成兩層的圓布房子。”

林書瑤嘟嘴道:“你又是何時知曉這些的?”

駱新道:“當日說要來刀國,問林伯伯找了些書,睡前看的。”

趙登雲說道:“都說刀國是因蕭無敵一怒之下立的國,其實刀國民眾與我南國起初便不是同源,融合本不容易。”

駱新道:“刀國牧民自古牧馬放羊,如流水般到處遊蕩,而南國民眾種植為主,求的是土地肥沃,穩定不變。確實極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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