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被拉進昏暗的樓梯間,蘇棠嚇了一跳,剛驚呼一聲,耳邊就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幹嘛呀!嚇死我了!”她轉過身怒目瞪了鄭修遠一眼,伸手去撫身上被他拉扯時不太舒展的裙子。

“你在家人面前和我避嫌,我都找不到機會和你說話,只能這樣了。”

在看到他臉上略帶委屈的表情時,蘇棠忍不住笑了出來,有點人前高冷學霸人後純情小狗的意思了,她愛極了這種反差感。

看見蘇棠竟然還在笑,他心裡更委屈了,雙手將她緊緊抱在懷裡。“這麼久沒見,你就不想我嗎?”

“不是才半個月沒見嗎?”

“準確的說是十八天,我都感覺我們好久沒見了。”

“可是我白天要學習,沒時間想你怎麼辦。”

“那你就每天睡覺前想我一下。”

“那不行,我一閉上眼想的全是門德爾松舒伯特。”

他忽然放開懷裡的人,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看到他的表情,蘇棠就知道自已又玩兒過頭了,得,這下又得哄。

“想啦!每天不用學習的時候都在想你。”雙手攀上他的肩膀,環住他的脖子,“每次睡不著的時候都會想,想見你,想親你,想抱你,還想吃你做的飯。”

聽到這話鄭修遠臉上才緩和了些,抵著她的額頭去蹭她的鼻子。絲毫沒有注意到外面響起的高跟鞋聲。

正當兩個人的唇快要觸碰在一起時,樓梯間的門忽然被開啟,光亮頓時湧了進來。

門口的人正提著大大的婚紗裙襬,目瞪口呆地望著樓梯間正抱在一起的兩人。

蘇棠被忽然而來的強光刺得有些大腦遲鈍,等到她反應過來趕緊推開懷裡的人時,鄭修文已經瞬間反應過來,吐出了一句話:

“剛才的捧花,我看給你倆誰都行嘛!”

注意到鄭修文身旁還跟著一個伴娘,蘇棠覺得自已要沒臉見人了,磕磕巴巴的叫了一聲“修文姐”。

鄭修文和身邊的伴娘都正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兩人,怪不得自已弟弟平時那麼不愛出風頭的人,剛才竟然替蘇棠拿了捧花上去講話。

面對鄭修文的目光,蘇棠更加尷尬,臉上又紅了一個度,忽然右手被一隻大手緊緊握住,自已被拉至鄭修遠身後,他寬闊的脊背像一堵牆一樣遮住她大半身子。

“姐,她臉皮兒薄,這件事你先當不知道行嗎?以後有機會我會慢慢和爸媽解釋的。”

看見自已弟弟將蘇棠護得這麼緊,鄭修文不禁笑了出來:“擋這麼嚴幹嘛?我又不是老虎,吃不了人。”

然後又上前了兩步,走到蘇棠面前笑著說:“沒事棠棠,我理解的,你們現在不跟家裡說肯定是有你們自已的打算,我就當沒看見。”隨後又看了鄭修遠一眼,繼續說道:“我弟這個臭小子,他要是敢欺負你,你就跟我說,我幫你揍他!”

蘇棠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說了聲謝謝。

隨後鄭修文由伴娘幫忙提著裙子上樓,剛走幾步,忽然又回過頭朝著鄭修遠說道:“你們別在這待太久,我上去換個衣服,待會兒下來就要敬酒了,你別讓棠棠爸媽找不到她。”

鄭修遠應了一聲知道了。

待到鄭修文上去之後,蘇棠終於鬆了口氣,然後對著鄭修遠問:“你知道我們現在像什麼嗎?”

“像什麼?”

“像早戀被逮住,像偷情被發現。”

“那待會兒我們這樣回去?”

他舉起兩人還在緊握的手,意思不言而喻。

蘇棠趕忙甩開兩人的手,徑自走出樓梯間,走了兩步又轉過身朝他道:“我先回,你等晚一會兒再回。”

五分鐘之後,鄭修遠重新回到席上,剛坐下就朝蘇棠看過來,她夾著盤子裡的菜,當作沒看見他。

一個婚禮參加得她戰戰兢兢,終於熬到婚禮結束,回家的路上邵玉萍又提起了鄭修遠,和蘇林峰將他誇了一通之後,又扭過頭來問坐在後排窗戶邊吹風的蘇棠。

“修遠的女朋友你見過沒有?”

蘇棠大驚,馬上回道:“我怎麼會見過。”

“你們關係不是還挺好的嗎?他有女朋友你能不知道?”邵玉萍忽然想起蘇棠拒絕乘他車去A市的事情,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有女朋友了?你要早點跟我說我今天也不會鬧得那麼尷尬了。”

蘇棠有點頭暈,不想再接話茬,免得邵玉萍又一直問她。

“這麼優秀一個小夥子,也不知道會娶個啥樣的媳婦兒,棠棠,你以後找男朋友,要是能找個修遠這樣的我就滿意了。”邵玉萍想到鄭修遠今天的樣子,玉樹臨風,果然是哪哪兒都滿意。

蘇棠無言以對,婚禮上還說捨不得她,差點兒哭出來的人,現在又盼望著她以後能找個鄭修遠那樣的人當男朋友。

她要是現在直接說鄭修遠的女朋友其實就是自已,邵玉萍不知道得嚇成啥樣。

鄭修遠一大早就來接蘇棠,邵玉萍專門請了半天假送她。

將給蘇棠準備好的東西全部塞進後備箱,走之前仍然不放心的叮囑蘇棠勞逸結合,不要讓自已太累。

蘇棠應著坐進了車裡,和邵玉萍道別之後終於離開了家。

“啊!終於出來了!自由的感覺真好!”

蘇棠開啟車窗,讓風吹著自已,過了一會兒感覺外面太陽有點曬,又關上了車窗。

車裡有鄭修遠準備好的橘子,蘇棠拿起一個就剝起來。

“你怎麼跟齊阿姨說的?”蘇棠塞嘴裡一瓣橘子,怎麼每次他買的橘子都這麼甜,自已買的卻很酸。

“什麼?”鄭修遠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看他懂裝不懂的樣子,蘇棠瞥了他一眼。“就你女朋友的事。”

“我說她年紀還小,家裡不讓早戀。”

“然後阿姨說什麼?”

“她讓我趕緊分手,不能做那犯罪的事。”

聽完這句話,蘇棠差點兒被一個橘子給嗆住。“阿姨把我當成未成年了?”

“不是把你,是把我女朋友當成未成年了。”

“那你怎麼說?”她真的很好奇。

“我說不分,我就喜歡未成年。”

他說得平淡,隱去了齊珍珍被氣得追著他打的部分。

蘇棠再次被他驚了一下,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鄭修遠停了一下,很認真地說:“棠棠,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蘇棠點點頭:“你問。”

“除了剛開始我們感情不穩定這個原因之外,你為什麼不願意在家人面前承認我們的關係?”

蘇棠愣了一下,她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會這樣,還是隻有她一個人這樣。

她們家是一個傳統型的家庭,從小到大,在邵玉萍和蘇林峰對她的教育裡,幾乎不涉及兩性教育,和眾多中國家庭一樣,依然是談性色變。

從她初一時第一次來月經初潮,第一反應是害怕,害怕被家長髮現,害怕被同學發現,害怕自已會死掉,她不知道自已為什麼會流這麼多血,她將那些沾了血的紙偷偷裝起來扔掉,小心翼翼地裝作自已長大了,要自已洗自已的衣服,然後趁家裡沒人的時候洗掉自已沾上血的內褲。

直到有一次,半夜睡覺時,她的手上忽然摸到一種黏膩的感覺,開啟燈一看,才發現自已滿手血跡,身下的床單已經被血染透,這時她害怕的不是自已會不會死,而是內褲她可以自已洗掉,但是床單她藏不住的,很快就會被媽媽發現。

她再也忍不住了,哭聲引來了邵玉萍,蘇林峰跟著進來,看到床上的情景又默默退了出去。

邵玉萍拿來衛生棉教她怎麼用,她不敢說自已已經流過兩次血了,只是一個勁兒地哭,邵玉萍只是笑笑安慰她說:我們棠棠以後就是大姑娘了。

她在學校小心翼翼地避著同學換衛生棉,將衛生棉藏在書包最深處,生怕有人發現自已的秘密,後來一次不小心看見了前排女生掉出來的衛生棉,她才知道,原來這個東西女生都有。

第一次班裡同學私下傳看一本小說,出於好奇她也借來看了,看完之後就覺得自已看了什麼不能見人的禁書,身邊好多同學,學著書裡的樣子談戀愛。

直到有一天班裡一個男同學寫紙條約她週末出來玩兒,想起媽媽說的,不能跟男生單獨出去,她不敢看那個男生,也沒有回覆,從那以後都沒有再和那個男生說過話。

她懵懂地意識到,男生和女生的身體構造是不同的,所有關於性的知識,全部都來自於身邊的朋友同學,還有網路上偶爾彈出來的黃色小廣告。

身體的發育和成熟讓她倍感羞恥,整個中學時代,她都將自已藏進寬大的校服之中,夏天三十多度的高溫坐在教室裡,即使熱得汗流浹背,也不會想要拉開校服拉鍊透透氣,更不會把外套脫掉。

邵玉萍叮囑她晚上不要單獨和男生出去,說女生要保護好自已,卻從沒告訴過她該怎樣保護自已。

直到上了大學,脫離了家長和老師的束縛,穿衣自由,戀愛自由,大家可以大膽穿各種潮流的衣服,染五顏六色的頭髮,男生女生可以光明正大地在校園裡牽著手一起走,她逐漸習慣了這種環境和氛圍,也慢慢開始敢於穿衣,不再恥於展露自已的身材。

可是戀愛這件事,真到了自已身上又是另外一種感覺。剛和薛淼在一起時,兩個人一起逛操場,她甚至害怕撞見認識的同學,像是害怕早戀被學校發現一樣,害怕室友同學發現自已在戀愛,所以薛淼不願意和她在餐廳,教室等一些公眾場合出現時,她也並沒有太大感觸。

直到後來她慢慢習慣了和其他情侶一樣,在學校人來人往的地方也牽著鄭修遠的手,但是在家人長輩面前,她卻依然羞於啟齒。

蘇棠眸子垂了下來,手上剝橘子的動作也停止了。似乎是想好怎麼回答之後,她抬眼看向前方。

“其實我覺得,跟家裡人說這種事情挺羞恥的,和他們說了,就好像是在宣告,那些什麼男女之間的事情我都懂了,我戀愛了,我結婚了,我要去做那些事情了。”

“你別看我現在22歲了,可是在家人面前,我始終覺得自已還像個小孩子,分明已經到了可以光明正大談戀愛的年紀了,我還是會難以啟齒,會害怕讓她們知道。”

“這是我自已的問題,不是因為你,你能懂我的意思嗎?”

他一直都覺得她是個臉皮兒很薄的女生,抱他的時候會臉紅,親他的時候會臉紅,就連兩個人牽手對視的時候也會臉紅,他喜歡這樣的她,卻不知道她為何害羞,為何臉紅。

原來他的女孩是還沒長大啊。

聽不到鄭修遠的回答,蘇棠有些著急,是不是他不願意這樣,兩個人在家裡長輩面前像是搞地下戀情一樣,是人應該都不會喜歡這種不能見光的關係吧。

“你要是接受不了,我們......”

車子在路邊停下,話還未說完便被鄭修遠打斷。

“棠棠,不要說那兩個字,我不會同意的。”

“我知道你現在還沒準備好,還沒有過心裡的那道坎兒,沒關係,我們可以慢慢來。”

“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我願意等你長大,等你願意的那天。”

“所以能不能,”他注視著她的眼睛,喉結滾了滾,再開口時已經帶上了些沙啞。“不要動不動就想著推開我。”

眼前的人像是一隻將要被主人拋棄的小狗,彷彿在可憐巴巴地望著她說:不要扔下我。

可是,怕被拋棄的又何止他一人呢。

只有缺乏安全感的人才會一遍又一遍地向對方確認,自已是不是被堅定選擇的那一個。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鄭修遠的世界裡,她永遠都是,有且僅有,存在且唯一。

蘇棠鼻頭微酸,側身抱住了他。

“沒有要推開你,我喜歡你還來不及呢,只是我可能需要一些時間來適應,再給我一些時間。”

“我給你時間,你想要多久都可以。”他眸中神色暗了暗,“只要......只要你不離開我。”

“好。”她輕輕撫摸著他的背,柔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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