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用秘密交換秘密
少女的問法縱然是委婉，可打聽的畢竟是自已頂頭上司的個人問題，梅壑清也不好隨便回答。
他在開車的間隙間，瞥過視線，無奈地看了一眼後視鏡，模稜兩可地回答道：“這件事，我想你以後會知道的。”
還是真是無情。
夏語失望地靠回椅背，望著窗外失落地念道：“好吧，是我不該問，不該忘記你是林總的人……本以為我告訴你自已的秘密，可以從你這裡換來什麼秘密，好歹得拉近一下咱倆之間的距離……”
梅壑清極為少見地露出一絲清淺如水的笑意，“用秘密交換秘密，那也應該是用我的秘密交換給你，而不是用林總的。”
我的老天。
夏語心中一聲長嘆，她不禁開始懷疑眼前這個好看的男人是不是和林允則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不然為何如此護著他。
“所以，你要聽一下麼？我的……秘密……”
青年的聲音略微低沉下來，似有幾分認真。
但是夏語卻不再如先前較真，她隨意地靠在車窗上，懶懶嗯了兩聲。
透過後視鏡，梅壑清靜靜地打量著她，在下一個轉角處，他才輕聲道：“我和你一樣，相信執筆人的存在，我相信一切早已被安排好，所有的幸福和痛苦都只是虛無……可是現在，有些許不一樣了……景色隨著季節開始變換，走過的路不會輕易消失，每一天都是同樣漫長，我可以選擇任何我想要停留的地方……還有你說過的，無人能懂的孤獨……在某段日子裡，我也曾感同身受……”
他的聲音在光中緩緩而來，聽得夏語恍然若夢，就像詩頁裡褪色的樹葉標本，用脆弱的身軀在她眼前掀開了一整個秋冬的惆悵。
她差點以為自已出現了幻聽。
“梅先生，你最近在看什麼文藝小說嗎？這些東西聽起來，不太像是你會說出來的話……可以請你解釋一下嗎？你的秘密，我聽不太懂……”
“這份解釋，需要你用更多的秘密來交換。”青年難見的和她打趣起來，望著前方車流的墨色眼睛，也不禁染上笑意。
“哇，真不愧是林總的人，這麼會談生意……”
“多謝誇獎。”青年淺笑。
樹影深深之處，大學校門已近在眼前。
告別了梅壑清之後，夏語很快便到了教室，這天上午有世界美術史課程，作為陶冶情操的學習內容也是再合適不過。
她喜歡書籍裡那些形形色色、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為此特別坐到了第一排。
但是她沒有料到，教授因為有事缺席，這天給他們上課的竟然是助教司年。
年輕英俊的小夥，讓同班女同學的笑容都明朗了不少，當然，也包括她驚訝睜大的眼睛。
碰上他也是必然之中，但是這麼近的距離，確實超出她的預料。
司年走進教室時，目光有意無意地從她臉上掃過。
隨後他淡定地在室內環視一圈，開啟電腦開始放映幻燈片。
一幅古埃及壁畫影象忽而投影在螢幕上，寒暄過後他進入正題，“同學們，今天我們要聊一聊藝術與權力的關係。請大家看看這幅圖，是古埃及法老圖坦卡蒙墓中的壁畫。”
他指著壁畫中身著華麗服飾的法老，“這不僅僅是一幅畫，它是權力的象徵，是對不朽的追求。”
“藝術在這裡，是傳遞法老神性與權威的工具。每一筆每一劃，都透露著對永恆和秩序的尊重。”司年一邊講述，一邊在講臺上來回踱步，“但藝術也並非總是如此嚴肅。在古希臘，藝術家們開始探索人體之美，他們的作品，如帕臺農神廟的雕塑，就展示了對人體比例和動態的深刻理解。”
他轉向學生們，帶著爽朗又清澈的笑容道，“藝術史是一面鏡子，反映了人類社會的變遷和思想的演進。從古埃及到古希臘，從中世紀到文藝復興，再到現代藝術，每一次變革都是對‘美’的重新定義。”
他講得認真仔細，也偶爾和學生們開開玩笑，一堂課總是時不時多出些歡聲笑語，期間還聊到過法老的情史和埃及豔后的故事。
坐在第一排的夏語不敢走神，一直一絲不苟地記著筆記。
在司年提出問題需要人解答時，她第一個埋下頭，像極了躲避攻擊的鴕鳥。
年輕的助教顯然是看出了她的侷促，似乎是有意想要調侃她，便點了她身邊的同學回答問題。
接二連三地，她左邊、右邊、後面的同學都站起來發表言論，只有她一直低著頭，努力把自已變成透明人。
林允則說得對，司年這傢伙確實不適合走得太近。
她尋思著，自已也沒招惹過他呀，怎麼就總能從他眼中看出一絲貓捉老鼠的精明狡黠呢？
再這樣下去，她遲早轉專業。
不僅是因為司年，更因為那些她根本無法消化的美術知識。
她滿腦子胡思亂想，司年助教卻依舊遊刃有餘。
在介紹完古埃及的藝術特點和歷史背景後，他在黑板上寫下小組作業要求，“以‘藝術與權力、宗教與社會關係結構之間的聯絡’為主題，每個小組選擇一幅古埃及壁畫或者浮雕作品，進行深入研究，並準備一次大約十分鐘的展示說明。
“具體內容呢，你們可以分析作品的藝術風格、象徵意義以及它在當時社會文化中的作用……就給大家兩週的時間吧，請在本週五之前提交小組作業計劃書，包括成員名單、所選作品和初步研究思路。最終展示，將在下下週的課堂上進行，如果有任何問題，隨時可以來問我。”
話音落下，教室裡一片哀鳴此起彼伏。
其他人或許還有些頭緒，但夏語根本就不懂他在說什麼。
古埃及、法老王？
她只知道金字塔和一部名叫《木乃伊》的老電影，其他一概不知。
她就那樣睜著一雙無辜又茫然的大眼睛，用一副丟了魂似的呆滯表情，對上了司年淺笑的視線。
陡然間，一陣惡寒沿著脊椎爬上了大腦，她不由得猜測：司年是真的對我有意見吧！？
面對一竅不通的專業課題就罷了，蹭上學霸的小組還能混個PPT。
可她就上了一天學，吃飯休息都是獨來獨往，班上同學一個都還不認識，暫時住在單人間裡，周圍也沒個同住的舍友，去哪裡找同學共同完成課程任務呢？
想到這裡她不禁在心中哀嚎：
哦，我的上帝啊，救救這個可憐的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