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衡死後,各州府的貪官汙吏稍有收斂,可稅收卻不盡如人意,趙亭玉便上書陛下,借鑑了前朝稅法,稅收折銀,統一收繳,收繳的銀兩用來屯糧、賑災、造軍械等,以備不時之需。

趙寅明自是不會懷疑趙亭玉,大手一揮,便準允了稅法。

除此之外,趙亭玉還制了兵符,各州守將除了守衛、協助州府,並不受制於州府大人,而是直接聽命於陛下,由陛下調遣,見兵符如見陛下。

趙寅明對軍中事務一竅不通,便將兵符暫由攝政王保管,這樣一來,攝政王統管著兗朝軍營

朝臣們雖有不滿,也不敢宣之於口,如今攝政王的權勢是如日中天,陛下又極為信任,若提及攝政王的不好,只怕是要被訓斥。

正因如此,不少人想借機攀附,有宴請的,一律駁回,送禮、送銀兩的,趙亭玉便以他們的名義送往窮苦之地,還有送美人的,她便給了些銀兩,讓她們回家去,若有不願回家的,便是從哪兒來回哪去了,眾人皆道,那是比元衡還難巴結。

久而久之,趙亭玉不受賄,不近女色,常冷著一張俊俏的臉,被朝臣們私底下喚做冷麵王爺。

歲除之夜,京都城中鞭炮齊鳴,煙花璀璨,給除夜平添了一份暖意。

王府裡不算熱鬧,榮叔讓廚子做好飯菜,便都讓他們回家守歲了,餘下賣了身契無處可去的,正堂的桌上也有他們一席之地。

趙亭玉在後院偏房擺了父王母妃的靈位,母妃生她時難產,留下病根,沒幾年便去世了,父王去年還與她一起守歲,今年就只有她一人了。

她眸色沉靜,手裡燃著香,顧自說道:“父王母妃,過了今夜,女兒又長了一歲,只是領不到父王給的押歲錢了……”

她躬身叩頭,不禁紅了眼,“京都的人太多了,吵得我耳朵疼,女兒還是想回岐州,躺在庭院裡曬太陽,上樹掏鳥窩,下河抓魚,逗逗狗,放放羊,多快活……”

說完,趙亭玉便斟酒傾灑在靈位前,又倒了一杯,起身開啟偏房的門,對著天地,盡數傾灑。

忽然察覺到周圍隱約有窸窣聲,她負手握緊手中的軟劍,仔細聽著聲響來自何處,沒想到偏房拐角處,走出一道身影。

“阿玉,吃飯了。”是陸懷臻。

趙亭玉頓時放鬆下來,今夜是歲除,她與陸懷臻同為岐州人,在京都舉目無親,便一起叫上他來守歲。

飯後,趙亭玉依次給了府中僕從押歲錢,並放他們出府遊玩。

“阿玉不出去走走嗎?”陸懷臻道。

趙亭玉微微一笑,“不了,我有些乏了。”

說著,陸懷臻便從袖中掏出一個紅色荷包,遞與趙亭玉,溫柔道:“我知道老王爺年年都會給阿玉押歲錢,今年我便自作主張,以阿玉兄長的身份,代老王爺給阿玉押歲錢,願阿玉去災避禍,平安順遂!”

趙亭玉低頭看著陸懷臻手中的荷包,繡著麒麟腳踏祥雲,鼻尖酸澀,眼眶不禁溼潤,她接過荷包,抬頭看見陸懷臻溫柔地看著她,哽咽著,“多謝兄長……”

陸懷臻輕撫著趙亭玉的腦袋,道:“阿玉,無論何時,兄長都會站在你的身後,你一轉身,就能看見我。”

趙潼一進王府,繞過玄關,就看見趙亭玉在陸懷臻面前掉眼淚。

他還未見過趙亭玉掉眼淚,陸懷臻的手搭在趙亭玉的腦袋上,莫不是……被打了?顯然絕對不會!

可趙亭玉為什麼哭?

趙潼上前,扯著嗓子,沒好氣地問:“你哭什麼?誰欺負你了?”

說完,目光悠悠地看向陸懷臻。

趙亭玉隨手扯了自已的衣袖,擦乾眼淚,問道:“你怎麼來了?”

趙潼氣個半死,他好心發問,人家壓根就不願意見他,指著陸懷臻,“他都能來,我為什麼不能來?”

“能,當然能,小侯爺無所不能,哪哪都能去。”趙亭玉敷衍得極為隨意。

趙潼輕哼了一聲,“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哭了?”

“哭了就哭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趙亭玉道。

“趙亭玉,從小到大我都沒見你哭過,你卻在他面前哭了,老實說,你是不是被他欺負了?”

陸懷臻在旁先一步開口,“小侯爺,阿玉念及雙親,是我令她觸景生情了。”

趙潼懷疑地看了陸懷臻一眼,又看見趙亭玉手中的荷包,想到出府之前,父親也給了他的押歲錢,故作輕鬆地說:“好吧好吧,今年我沒準備,明年小爺給你備一個大的,大到你只想笑,不想哭!”

趙亭玉不禁笑出了聲,趙潼最先瞧見,長舒了一口氣,“笑了就好,為補償你,那小爺就勉為其難陪你一起守歲吧!”

“朕也要陪攝政王一起守歲!”三人聞聲瞧去,便看見罩著黑色斗篷的趙寅明。

三人齊齊行禮,“參見陛下。”

“平身平身!”

趙亭玉率先開口,“陛下怎麼來了?”

趙寅明笑道:“朕來向攝政王討押歲錢!”

趙亭玉無奈低頭,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押歲錢,“陛下不必這般心急,明日臣會進宮的。”

趙寅明接過押歲錢,“明日的押歲錢就作不得數了,還是朕親自來拿比較好。不過朕可不是白拿,朕還給攝政王帶了禮物!”

趙潼在旁靜靜看著,默不作聲,好樣的,就他一個人沒準備。

隨即,有兩個內侍抬了一箱子進來,“朕的禮物神秘,還是等朕回去了之後,攝政王再開啟。”

“謝陛下恩賜。”趙亭玉道。

整夜,四人是在王府度過的,趙潼與趙寅明擲錢,二人不分輸贏,直到把對方都灌醉了,歇在了王府,而趙亭玉同陸懷臻下了半宿的棋,終是撐不住歇息了。

年後,朝臣們能休沐三日,趙亭玉將三人都送回去,便獨自回了王府,想起昨夜趙寅明的禮物還未開啟,她也好奇,裡面是什麼能裝這麼大個箱子。

開啟箱子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堆琳琅滿目的珠寶和金器,躬身將珠寶和金器一點點的拾出後,又看見一個扁盒,方才得珠寶和金器呢就是盛在這個扁盒上。

揭開扁盒,是一身澗石藍齊腰衣裙,旁邊還放著鑲嵌著白玉的釵環和髮簪,不過這些她沒什麼興趣,再拿開扁盒,令她沒想到的是,扁盒下藏著一把寶劍,旁邊還擱著同樣麒麟繡樣的荷包,想來是給她的押歲錢,好笑的是,陛下還向她要押歲錢。

劍鞘由黑檀所制,劍柄雕刻著花紋,將劍拔出,劍身由寒鐵製成,而且已經開刃。

一箱子東西,也就這把劍合她意。

趙亭玉身長玉立,模樣又生的俊俏,年紀輕輕便位高權重,使得京都貴女爭相一睹。

可趙亭玉極少出府,要麼就是待在皇宮,等他出宮,就是入夜了。

偏偏禮部尚書霍謙的嫡女霍微霜,等著父親下朝之時,偶然遠遠地見到了趙亭玉一面,僅僅一眼,女子面若懷春,久久難忘。

多次向父親提及,與趙亭玉提親,卻屢屢被霍謙出言攔下,這次霍微霜居然以性命相要挾。

霍微霜當著霍家祠堂的面,當著父親母親和眾多僕從的面,手裡攥緊了簪子抵住白皙的脖頸,眼眸清亮,眼角還掛著淚珠,“父親若不去王府提親,那女兒只好自盡,此生不能嫁與攝政王,早些輪迴,也好過看著攝政王另娶他人。”

霍謙也是好言相勸,沒想到自家女兒竟如此決絕,“女兒啊,你以為那王府是好進的?你以為攝政王是個好相與的?此人空有一副好皮囊迷惑你,他冷心冷情,城府頗深,若是嫁過去,只有你吃苦的份兒!”

“我不管!”霍微霜嘶喊道:“我霍微霜,此生非攝政王不嫁!”

霍母見況,也是心如刀絞,啜泣著埋怨霍謙,“不就是攝政王嗎?就依了女兒去提個親怎麼了?難道你還真讓女兒自盡嗎?”

霍謙廣袖一甩,急得原地踱步,額上的褶皺又多了幾條,低聲訓斥道:“婦道人家懂什麼!攝政王如今權勢滔天,可難保……你難道忘了昔日元衡的下場了?女兒若嫁過去,真有那麼一日,恐會連累我霍府。”

霍母瞬間噤了聲,轉頭又開始勸說:“女兒,攝政王位高權重,他不是我們這樣小門小戶能高攀上的,棄了他吧,母親再給你挑個好郎君。”

聞言,霍微霜將簪子抵得更深,簪尖慢慢滲出了血,平靜地說:“我說過,非攝政王不嫁。”

霍謙與霍母瞧見極其揪心,連忙制止,“別啊女兒,別再刺進去了!那攝政王到底有什麼好?竟讓你以死相逼!”

霍微霜苦笑著,“女兒也不知啊……就瞧了他一眼,就一眼,可他總是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入夜了夢見的也是他,每每歡喜之際卻又驚醒,父親,女兒真的忘不了他!”

霍謙也是沒轍,又不能立即應允,只好以退為進,“這樣,父親讓你見攝政王一面,若你依然鍾情於他,父親便向王府提親。”

他只盼自家女兒見到攝政王那般冷心冷情,不近人情,就會退卻。

霍微霜聽見能再見攝政王一面,緊繃的一根心絃悄聲鬆動,緩緩放下手,語氣堅決,“父親,一言為定!”

這日下朝之後,霍謙拉下老臉,避開朝臣,與趙亭玉提及霍微霜以死相要挾一事。

“王爺,恕下官愛女心切,實在迫不得已,還請王爺應允,見面之後,用盡一切辦法摧了她的念想。”霍謙道。

趙亭玉一聽此事,簡直是汗流浹背,心中萬分歉疚,畢竟若是真提親了,她還不知怎麼回絕呢!

“那本王就照尚書大人所言,不理令愛便是,以此打消她對本王的愛慕。”趙亭玉道。

霍謙沒想到趙亭玉居然應下了,本以為王爺會因此震怒而斥責他,畢竟,若是能攀附上攝政王,那是天大的好事,是他不識好歹,但前車之鑑猶在眼前,他不願讓女兒涉險,

“下官謝過王爺。”霍謙道。

臨走之際,趙亭玉還囑咐霍謙,“何時見面,記得告知本王。”

霍謙只敢低頭應聲,“是……”他感覺,趙亭玉比他還急。

霍謙將會面之地定在京郊的別苑,一來鮮少人知,二來也讓自家女兒好好瞧瞧攝政王的真面目。

趙亭玉乘著馬車至京郊別苑,下了馬車就開始做戲,冷著臉進了別苑,眉宇微皺,作出時刻皆會惱怒的模樣。

穿過幾條長廊,才發現別苑臨湖,而湖中有一座亭宇,而霍謙的令愛正端坐於亭中。

按理說,他應有禮的向霍微霜問好,才能在她心中留下好印象。

但他此行目的正相悖,他徑直走到霍微霜隔桌前坐下,抬眼一看,這霍謙的愛女面容姣好,似明月泛雲河,眸若秋水,微微低頭帶著幾分羞怯,唯一不好的,就是愛慕於她。

趙亭玉故作厲聲道:“怎麼?霍大人未告知你今日見的是本王嗎?”

霍微霜心頭一顫,徐徐起身行禮,“臣女,見過攝政王。”

“嗯,坐下吧。”趙亭玉壓低聲音。

霍微霜緩緩坐下,卻不敢抬頭看,她沒想到,攝政王會這般兇。

趙亭玉喚人找來了魚竿,站起身來,垂眸睨了霍微霜一眼,沉著聲,“本王要釣魚,不可喧譁,不可隨意走動,若是覺著無趣,自行早些回去。”

霍微霜低頭應聲,“是……”

湖亭下幾道臺階便可碰水,趙亭玉一邊擺弄著魚竿,一邊想著,晾著霍微霜,她應該就會知難而退吧。

整整半個時辰,趙亭玉揹著霍微霜都打了幾個哈欠了,魚都釣上來幾條了,可霍微霜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如她所言,霍微霜既不喧譁也不走動,就在那兒顧自靜靜地坐著。

霍微霜一直在攝政王身後,靜靜地看著他,身姿挺拔,足足比她高了半個腦袋,側臉襯著湖面,目光細細地描摹著攝政王的輪廓,所到之處,如同雕刻好的一般,曦光照著他的膚色有些暖黃,更要緊的是他的眼眸,隱隱透著一股柔情,眼尾上揚,平白添了幾分魅惑,說是男身女相不也為過。

當日便是這樣一張臉,勾去了她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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