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震撼,讓朱元璋的眼神深處閃過一絲精芒。

而劉伯溫渾身微顫,目光躲閃。

好一個吃人才行。

朱標不置可否,端著酒碗喝了一口。

周方笑了笑,擺了擺手:“這話說的有些言重了……”

“不!”

朱元璋沉沉的搖了搖頭,頗為沉重的用手拿著酒碗道:“毫無言重,你說得對!”

“天下的那些人上人,又有誰敢說自已手裡沒幾條命呢?”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卻又十分現實。

這個時代就是如此,朱元璋經歷過那個人命如草芥的時期,天下混亂,百姓流離,逃難的百姓根本不知道等待自已的是什麼命運,或許會被大戶人家看上買下來做長工,也或者說流落到荒山之中一輩子與世隔絕,亦或者是被人殘害。

周方笑了笑,沒說話。

朱元璋似乎是有感而發,喝著酒也不免有些感慨。

“咱當年也是出身微末啊,全家被元人的重稅害得,餓的餓死。你說,那些元人,那些人上人,不是靠著咱們這些漢人的命給他們交稅,他們能過上那麼好的日子?咱們這些人的日子,還不夠苦嗎?”

“吃苦,誰特孃的生下來就願意吃苦?誰又不想大魚大肉,頓頓有飯吃,子孫滿堂呢?”朱元璋面露幾分戾氣,道:“你說得對,殺一人是賊,殺十人為犯,殺千人為侯,屠萬人為王!”

周方有些震撼。

沒想到八爺能夠說出這麼有戾氣的話。

可能。

也是他一直低估了這個愛吹牛的老頭兒。

“八爺,咱們說的不是徐府大小姐的事情嗎?”周方笑道。

朱元璋轉頭看著他,揶揄道:“怎麼,你還真想癩蛤蟆吃天鵝肉了?”

周方哈哈一笑。

看向朱元璋,笑問道:“那不是很勵志嗎?當今陛下一介農民,還當過乞丐,尚且能夠開闢大明基業,打下這萬里江山,如此驚天地泣鬼神之舉,豈非快哉呼?”

“若是倒回三十年前,誰又敢說,洪武皇帝能夠登臨大寶呢?若是這麼一說,怕是也有人會說,他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吧?”

此言一出,劉伯溫面色微變!

他第一感覺就是這小子完了。

雖有幾分聰明,可口無遮攔,毫無城府!

伴君如伴虎!

劉伯溫內心有了幾分惋惜。

而下一秒……

“哈哈哈,對對對,當年皇帝老兒也肯定沒想到他自已能當皇帝!”朱元璋哈哈大笑,拍著桌子樂道:“當年他就是個乞丐,還當過和尚,你說他能當皇帝,咱也是一萬個不信,他憑什麼啊?”

朱標內心無奈,可心底,對於父親的崇拜又加深了一些。

劉伯溫表情震撼,如遭雷擊。

這是……皇帝?

這是哪個動不動就發怒,動不動就要殺人的皇帝?

劉伯溫只覺得天都變了一般。

面前的皇帝,又讓他陌生了幾分。

周方笑道:“八爺,您這話說的,當今天子可是真正的英雄人物。”

朱元璋眼裡一亮,端著酒碗調整坐姿,而後老神在在的道:“哦?是嗎,仔細說說,這當今陛下,怎麼就是英雄人物了。”

同時,老朱的眼神撇了撇旁邊的劉伯溫。

見到劉伯溫那雙目無神,有些混沌的神情,心裡不免有幾分得意。

瞧見沒?

咱這個皇帝的粉絲在哪都有。

天下人心裡自有判斷!

周方心頭也想要一吐為快。

他作為一個後世人來到大明,早就心裡有著很多想要對這個時代發出的聲音,只是一直沒人去聽他的聲音而已,如今有了機會,自然是想要好好說說。

而徐妙雲在屋簷下心裡有些慌亂,周方啊周方,你可千萬別亂說話。

“這就不得不好好說一說了。”周方笑道。

幾人都聚精會神起來。

“要說皇帝的好壞,那就得看看天下百姓過得如何。古語道民為重君為輕,話雖這麼說,可百姓到底如何,皇帝也佔了相當重要的一部分原因。”

“再看眼下,大明初定不過十餘年,天下各地所呈現的,卻是一片欣欣向榮之態!就看應天城,這幾年人數劇增,販夫走卒絡繹不絕,百姓吃的喝的也有了更多的選擇,不再是曾經那般,吃的是糠餅饅頭,連如廁都拉不出來。”

“公道自在人心,皇帝如何,百姓最有發言權,而我周方作為百姓,也要由衷的說一句,當今陛下,乃是英明神武之皇帝!”

朱元璋豁然出了口粗氣。

表情怪異,就差沒大聲的喊出一聲‘好爽’。

劉伯溫神色有些怪異。

眼神瞥了一眼朱元璋,彷彿在說:這演員你哪請來的?

不過這話他絲毫不敢表達出來。

“咳咳……”朱元璋咳嗽了一聲,擺了擺手道:“咱……咱覺得,這洪武皇帝倒也不至於這麼好,咱之前還聽話,在欽定法典一事上,有人認為皇帝所欽定的律法上過於殘暴苛刻。”

周方一臉疑惑:“過於殘暴?”

朱元璋點了點頭:“咱也是聽刑部的幾個官員說的,說是翰林學士那邊初擬律法,規定侵佔土地強買強賣的罪犯施行鞭刑,加以彌補所佔田地的價格。”

周方臉色陡然一變,隨即皺眉道:“這哪個腦殘擬定的!?”

“額……”

朱元璋一怔。

腦殘……

好狠毒的話。

學到了。

劉伯溫面色驟變。

周方皺眉道:“這擬定律法的人定然是個讀書人,而且還是那種名聲很好,到哪都能受到不少人崇敬的讀書人,對吧?”

我靠?

朱元璋面色有些驚奇。

劉伯溫此時表情也變得不自然起來,手有些僵硬的捻著鬍鬚,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這……應該是吧。”朱標訕訕道。

周方搖頭道:“當懲罰不足以掩蓋利益的時候,就會有人完全無視懲治!八爺,你想過沒有,侵佔田地的是什麼人?一個縣裡面,能夠侵佔田產而不被人加害的,除了當地豪紳大戶還有誰?”

“他們是拿不出買幾畝薄田的錢嗎?他們侵佔,純粹是因為他們不怕,因為罰的太輕了,僅僅只是彌補侵佔田地的錢財,和正常買賣有什麼區別?”

“懲罰和正常買賣沒有區別,那他們憑什麼還要正常買賣?直接侵佔了之後,沒有被發現就萬事大吉,即便是被發現了,也不過是補上平日裡的價格而已。”

“這律法修的,腦子出問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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