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心意（6）
盛情難卻的趙知讓，只能跟著鶴夫人出府，帶他去了商鋪，“知讓，你看看，你有什麼喜歡的。”
商鋪老闆瞧見鶴夫人來了，“夫人，你看看這是我們剛回來的貨，您看看。”
趙知讓都驚呆了，布料一看就知是好貨，光滑平整，花紋極為考究，鶴夫人伸手摸了摸，“行吧，送府上。”
“好咧，這還有。”商鋪老闆繼續為她推薦，“這些我不看了，次貨，你把鋪裡最好的貨拿上來。”鶴夫人就坐在椅子上。
一旁的打雜小二立刻給她添茶倒水，“你這茶，我們都不喝。”跟著的侍女搖頭不悅。
“瞧，我這記性，我給夫人去拿專程給您買的茶葉。”老闆賠笑，“不必了，料子快拿。”鶴夫人搖頭
“知讓，這料子你喜歡嗎？”鶴夫人問他
老闆拿來料子，好奇問道，“夫人，這是？”
“這是我家殿下。”鶴夫人油然而生的自豪感，“難怪一進屋就讓我這小鋪蓬蓽生輝了。”老闆立刻拍馬屁。
“好了，料子送府上。”鶴夫人說完就讓後面的侍女遞銀兩。
剛說完，就瞧見店鋪來了一行人，花枝招展的幾個婦人囂張跋扈，“喲，這不是鶴府打雜的丫鬟嗎？”
趙知讓不知道她們講的什麼，就瞧見鶴夫人拉著趙知讓快步想走。
就被人攔著了，“怎麼，你這個伺候人的丫鬟，怎麼還擔心你所謂宮女生下的殿下知道嗎？臭魚爛蝦一堆。”這群婦人捂嘴笑道。
趙知讓打了一個哈欠，“你誰啊，你這樣本宮的孃親，你有何用意。”
“喲，還自稱本宮，你的好孃親叫蓮荷，以前是伺候鶴府老太爺的婢女，鶴松瀾的生母沒死多久，這個婢子就跟他爹好上了。”這群人為首的一位不屑一顧嘲諷。
“怎麼，你沒跟鶴松瀾他爹好上，你這是嫉妒嗎？”趙知讓看著一直抬不起頭的鶴夫人。
“你胡說八道。”為首那位臉全紅了。
“本殿下同你們這群市井夫人講，你們若是再嘲諷我孃親，我定把你們罵到不敢出府。”趙知讓說完還把店家的水杯砸在地上。
嚇得這群人一哆嗦，“你還從帝都出來，這樣沒有禮，好歹鶴松瀾也是帝師。”
“我只對有禮的人有禮，你們算什麼，都是女子，為什麼要為難我孃親，是你們嫁不到鶴府就這樣嗎？”趙知讓聲音講得大。
秦淮人愛看熱鬧，店鋪圍了太多人，“別聽他胡說八道，這秦淮都知道，蓮荷不要臉，正室還未走一年，就跟人勾上了。”
“你這婦人，你是每天躲在我孃親床底偷聽嗎？毫無證據，你就是嫉妒，嫉妒我孃親比你美，比你嫁得好。”趙知讓更加不怕。
“你從帝都來，就能欺負我們秦淮的人嗎？”這群人說不過他了，就上升到地域欺負。
“秦淮百姓敢愛敢恨，敢做敢當，團結一致，你們這樣欺負我孃親，你們算什麼秦淮人，滾出，秦淮。”趙知讓比她們更會煽動人。
“我們不跟你們下賤的婢子見識。”這話剛說完，趙知讓就抓著這人的頭髮，“今兒，我非要你道歉。”
“知讓，不能打人。”鶴夫人使眼色讓人快回去喚人。
“孃親，你別管，我今兒就要她們跟你道歉。”趙知讓拿著布匹打。“為娘幫你。”鶴夫人看著對方人多。
於是兩人披頭散髮，勝利回府，路上，鶴夫人笑了出聲，“知讓，她們同我道歉了。”
“本就是她們的錯，我相信孃親不會這樣。”趙知讓哼了一聲。
“我的確是鶴老太爺的婢女，但我從未對不起姐姐，也就是松瀾的生母，松瀾的生母是前朝的公主，詩書禮儀樣樣精通。”
“孃親，然後呢？”趙知讓嘴裡吃著路邊買的鍋餅，裹了一層調料，香辣入味。
“可是姐姐生下松瀾就沒了，因為我是老太爺的婢女，老太爺信我，就把松瀾交給我帶，就這樣我給與松瀾的爹有了交集，但我從未逾越，也不似她們所講勾引。”鶴夫人嘆了口氣。
“那是因為她們嫉妒你，孃親這樣漂亮，是誰都會心動的。”趙知讓笑了起來。
“知讓，可我一直被罵狐狸媚子。”鶴夫人搖了搖頭。
“好了，孃親，你沒有把這些事告訴松瀾和鶴老爺嗎？”趙知讓不解。
“沒有，這些都是小事，況且我已經被她們說習慣了。”鶴夫人搖了搖頭。
“孃親，你好厲害，換做誰，早就受不住了。”趙知讓真心實意誇讚她。
“知讓，謝謝你。”鶴夫人笑著就落下了一滴眼淚。
趙知讓搖了搖頭，“孃親，不要這般妄自菲薄，你只有把她們打敗了，她們才不敢欺負你。”
倆人回到府上，侍女跪在地上，瞧見一位威嚴的老夫人身後跟著些人。
“孃親。”鶴夫人跪在地上。
趙知讓不解，“這就是松瀾不顧眾人反對所娶的帝都殿下。”
“披頭散髮，成何體統。”身後的人講道。
“二孃，知讓是幫我才弄散發的。”鶴夫人搖頭道。
“知讓，快喚祖母。”鶴松瀾進府瞧他這麼披頭散髮，有些不解。
“祖母。”趙知讓喚了一聲。
“行了，梳洗好了，再出來，蓮荷你就跪在這裡，你為何也是這般。”鶴老夫人不苟言笑，但從她並不渾濁的眼中能看見保養得極好。
“祖母，孃親她。”趙知讓話還未講完
“知讓，快回去梳洗。”鶴夫人搖頭讓他不要再講。
趙知讓不解隨著鶴松瀾回屋，是孃親不想讓鶴府的人知道嗎？
“知讓，你去哪裡，怎麼頭髮都散了。”鶴松瀾不解問他。
“我同孃親去撿東西，樹枝勾住了發。”趙知讓也隨口胡講。
鶴松瀾根本不信，“對了，孃親一直跪著沒事兒嗎？”
“沒事兒，爹馬上就回來了。”鶴松瀾笑了笑。
梳洗完之後的趙知讓同鶴松瀾出來，就看見一文人風骨的男子與鶴老夫人據理力爭，不用講都知道是誰了。
“知讓。”鶴夫人已經坐在石凳上，趙知讓立刻過去。
“知讓，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一直被欺負這件事。”鶴夫人拉著他袖口。
“娘，我不講。”趙知讓搖頭。
“趙知讓，過來。”鶴老夫人喚他名字。
“快去吧。”鶴夫人拍了拍他背。
趙知讓過去，就被一老婦摁在地上跪下來，“祖母。”鶴松瀾著急過去。
“他來府上第一日，我們就把規矩立下。”鶴老夫人讓人攔著鶴松瀾。
“祖母，有何規矩。”趙知讓望著她。
“規矩就是家書，把它背下，明日我來抽查。”鶴老夫人告訴他。
“祖母，明日我背不下，後日我也背不下，我只知道家和萬事興，沒聽過背了家書就能萬事興。”趙知讓搖頭。
“好你個大逆不道。”一老婦直接扇了趙知讓一耳光。
鶴松瀾推開攔著他的人，伸手反手打了老婦一耳光，“滾。”
“老夫人，小少爺為了一個沒有名分的殿下打我，我兢兢業業在鶴府二十年有餘。”老婦哭了出聲。
“滾。”鶴老夫人罵了一聲，老婦以為沒有罵他，“老夫人，讓這殿下滾。”
鶴老夫人指著老婦，“我讓你滾，誰給你的本事打鶴府的人，你這些年苛刻婢女的俸祿，我就當沒看見，現在你竟然沒我指令打人了，拖走。”
老婦就被人拖走了，她還在大哭，“老夫人，我可伺候你這麼久。”
“好了，趙知讓，你可以起身了。”鶴老夫人也並不是不講理之人。
趙知讓起身，“松瀾，帶他下去看看臉，這次是老朽不妥。”
“那家書，祖母，我臉疼的厲害，實在不能背。”趙知讓態度也不強硬，眼巴巴湊到鶴老夫人跟前。
瞧他臉確實腫了，一張漂亮的小臉，就變成這樣了，於心不忍就軟了心，“此事再議吧。”
“祖母，是喜歡我了嗎？那祖母給我拿藥膏擦臉吧。”趙知讓上道跪在鶴老夫人腿邊，眼睛亮晶晶的可愛得緊。
鶴老夫人伸手，眾人都以為他捱揍了，結果是伸手讓人去拿藥，“罷了，沒遇見你這樣的黏人。”
鶴松瀾笑了出聲，原來不苟言笑的祖母其實喜歡人黏著她。
鶴夫人笑著握著鶴老爺的手同樣也開心笑起來。
夜裡，趙知讓睡不著，他想著孃親的事，“鶴松瀾。”
“怎麼了，是不舒服嗎？”鶴松瀾擔心問他。
“我想給你講講孃親的事。”趙知讓靠在了床邊。
“孃親雖不是我生母，但她一直帶著我，她早就變成我生母了。”鶴松瀾也同她他坦白。
“不是這個事，是孃親一直被人欺負。”趙知讓搖了搖頭。
“被人欺負。”鶴松瀾也不可置信，“孃親每次回府都笑盈盈，從未講過。”
“今日我同孃親一起去買布料，被幾個夫人堵著，罵她是不知羞恥，說她是婢女，勾引爹。”
“什麼！”鶴松瀾更加震驚，“是的，她一直被欺負了很多年，她不想跟你們講，可我不想離開這裡的時候，孃親還被欺負。”趙知讓搖頭嘆息。
“竟然有此事，知讓，孃親待我極好，她連自已的孩子都未要。”鶴松瀾有些傷心，他以前從未知。
“可我不認識那群夫人，但我想她們應該會找上門來的。”趙知讓嘿嘿笑了幾聲。
“你打了她們。”鶴松瀾喜出望外看他。
“嗯，打了，孃親還幫我一起打了。”趙知讓撓了撓頭。
“知讓，果然是果斷之人，無妨後續我來處理即可。”鶴松瀾點了點他鼻頭。
一大早，就聽見院外哭聲，趙知讓起身穿衣，鶴松瀾讓他睡會兒，“無事，我去看看就行。”
睡到日曬三竿，趙知讓伸了個懶腰出屋去尋吃的。
瞧見鶴老夫人坐在大廳，“祖母。”
“這是松瀾的新婦嗎？如此懶惰。”好個老婦坐在一起。
“祖母，她們是誰啊。”趙知讓不滿。
“知讓，這是鶴氏一族的大姑婆，二嬸婆，三叔婆。”祖母同他講。
趙知讓嗯了一聲，“祖母，我去膳房。”
“去吧。”祖母點了點頭。
“這可不行，一臉禮儀都無，今兒又聽聞一群人來鶴府吵鬧，成什麼體統了。”三叔婆拍了一桌子。
趙知讓眨巴了一下眼，他心裡估計是鶴松瀾解決了昨兒欺負孃親的人了。
“快去膳房吧。”祖母揮手讓他走。
“淑德，你就是這樣教禮的嗎？”大姑婆呵斥她了。
趙知讓不滿就坐下，“你來講講該如何教禮。”
“知讓。”祖母讓他不得無禮。
“祖母，我有禮，我只對有禮的人有禮，她們為何要在你跟前叫板。”趙知讓反問她們。
“我們鶴氏一族，從未出現過你這樣身份低賤之人，宮女所生的，哦，還有那個婢女當正室，所以淑德你怎麼育人的？”一群老婦反問她。
祖母反而一拍桌子，“你們算什麼東西，你們以前為難我就算了，現在還要來為難，我的兒媳，我的孫兒媳。”
趙知讓嚇了一跳，老夫人繼續大罵，“就是你們這些爛嘴出去講蓮荷不好，那些不三不四的東西才來欺負他。”
趙知讓吃著桌上的糕點，繼續聽，“從現在起，誰敢再講蓮荷的一句壞話，我讓人扇爛她們的嘴，你們現在能吃上飯，全靠我的兒子與孫子，你們還敢欺負他們妻子。”
“今日，我就不告訴他們，若是以後你們再講一句不好的話，我就讓他們斷你們家的銀，滾，全給我滾。”鶴老夫人把茶水全潑她們身上。
嚇得他們落荒而逃，身後的僕人也全嚇到了。
趙知讓給她倒了杯水，“祖母，喝茶。”
“乖。”鶴老夫人笑了起來。
“今日，我也才得知蓮荷被人欺負，老朽有愧。”鶴老夫人嘆了口氣。
“祖母，可你今日已經為孃親，報仇雪恨了。”趙知讓點了點頭。
“知讓，謝謝你，昨兒幫了我們鶴府。”鶴老夫人愛憐伸手揉了揉他頭。
“祖母，是因為你們都是心善之人，並不是自已受了苦難，卻要為難他人的正直善良之人。”趙知讓同鶴老夫人一起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