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假鈔
“大概得十萬左右吧。”
順子的臉色刷一下變白了，十萬塊？
他現在從哪裡弄十萬塊來？
刨除今晚從老苗子手裡硬要回來的兩萬，他全身家當也只剩下三百多，這對他來說無疑是個天文數字！
“醫生，我……我能先交一部分，剩下的給我點時間，我去籌一下嗎？”順子一個大男人，此時帶著哭腔：“我把我身份證壓在這兒，我只帶了兩萬，你們先手術，我一定把錢給你們湊夠行嗎？”
醫生看順子穿著一身老舊衣服，就能判斷出他的經濟狀況不是很好，沉默片刻後說道：“我問一下院長。”
很快，醫生打了個電話，轉頭走了回來：“院長同意了，你先交一萬塊錢吧！”
“謝謝！謝謝！”順子連連道謝，滿臉感激。
“快去交錢吧。”醫生擺了擺手，轉身走進手術室。
繳費處。
順子將還沒被捂熱的錢塞進小視窗，內心無比低落，這筆錢本來是打算帶兒子去找專家看看能夠根治這個病，沒想到兒子今晚突然發病、情況嚴重，不僅這兩萬塊錢沒了，自己還得背上八萬塊的債務……
一想到這個，順子感覺世界都變得無比灰暗。
不過……
好在兒子的命能保住，只要能活著，就還有希望。
順子搓了搓臉，強行讓自己精神振奮起來。
就在此時，收費處的小姑娘突然皺起眉頭，衝著他呵斥道：“你這個人，怎麼來醫院繳費用的全都是假鈔啊？”
順子愣了一下。
“假鈔？”他上前一步，瞪大了眼睛。
“是啊，你看你這些錢全都被驗鈔機彈出來了。”小姑娘從那堆鈔票中隨手抽出來一張，用手指指向其中一個部位道：“你看正常的鈔票磁性防偽銀線是埋在錢幣裡面的，用手摸的話會有凸起感，你看你這個摸起來完全是一馬平川，連偉人衣領上的小顆粒凸起都沒有。”
“這是假的不能再假的假鈔！你從哪兒弄來的？”
順子感覺自己的雙耳一陣嗡鳴，小姑娘所說的辨別真偽的方法，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大腦內只有一個詞在不停迴盪著。
假鈔……
假鈔……
假鈔！
“你幫我看一下，這個……也是假的嗎？”順子身體不自覺的抽搐起來，用盡了全身力氣將懷裡另一疊鈔票遞過去。
而收銀員只是看了一眼，便非常斷定的說道：“兩疊是一樣的，應該是同一批製造。”
咕咚。
順子彷彿失去了全身力氣，一屁股癱倒在地，腦海裡不斷回憶著自己剛才跟老苗子要錢時的場景。
那時候房間裡漆黑一片，他心裡很高興，藉著手機的燈光清點完了數目……
根本沒有鑑別真偽。
“老苗子，我草泥馬！”順子狀若瘋獸，在大廳內怒吼著、叫罵著。
“騙我！騙我！”
醫院繳費廳裡有不少人，此時全都被吸引過來。
而幾名保安也上來阻攔了一下，收費處的小姑娘也連聲催問道：“大叔，要不你給家人打個電話過來交下費吧？”
很快，這裡的動靜引起了醫院上層的注意。
當院長了解到情況後，雖然很同情順子，但還是改變了之前允許他只繳納一萬塊手術費的政策，畢竟剛才他可是拿了假鈔付賬，而且經過查證後，發現順子竟然還是個徵信極差的“危險人員”，為了避免後續的麻煩事，所以院長只能要求他一次性繳納所有手術費。
“院長，領導，我求求你，我也是被人騙了！你發發善心救救我的孩子，我給你磕頭了！”順子咣噹跪倒在地，腦袋不停在地面磕出血來，“我徵信不好，那是因為之前給孩子看病欠錢逾期了，後來我一有了錢，立馬就還上了！”
“我是個有信用的人，你相信我，這筆錢我去賣血也給你湊齊！”
醫院院長嘆了口氣，他這種職業每天在醫院看慣了各種生離死別、悲慘遭遇，如果每個都要格外開恩、自己往裡面墊錢的話，恐怕用不了一個星期，院長就得窮的去黑診所賣血。
“這位患者家屬，我也沒辦法，剛才已經給你特事特辦了，但是你搞了這麼個事，唉……這是醫院，有制度，我也幫不了你。”院長嘆了口氣，無奈離開。
而搶救室的醫生再次找到順子，告訴他小澤的情況非常危險，如果不及時動手術的話，隨時都有可能喪命。
幾乎要被逼瘋了的順子，拿出手機找了半天，這些年他為了給老爹兒子看病，已經把所有親戚朋友都借光了，現在打電話都沒人肯接。
終於，他的目光在一個人的電話上停駐，來不及多想，他伸手按下了接聽鍵。
……
“叮鈴鈴！”
許陽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拿起來順手接聽：“喂？誰啊？”
“阿堯，我是順子！你能借給我十萬塊錢嗎？我兒子正在醫院搶救，如果再不繳費，隨時都可能會死……”順子的聲音幾乎無法連貫起來，強忍著放聲大哭的衝動，將自己的訴求表達清楚：“我知道貿然找你借錢，你肯定不願意。”
“但我真的沒別的辦法了，這錢，我日後當牛做馬償還，你要我去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十萬塊，我賣條命給你！”
陸堯沉默。
順子聲音顫抖，帶著絕望、帶著祈求：“阿堯，幫幫我，幫幫我！”
陸堯深吸一口氣：“給我一個卡號。”
順子臉上頓時露出激動的神情，喘著粗氣道：“我的銀行卡都被凍結了，你能過來一趟嗎，我就在人民醫院急診室……”
“好，我正好要過去看個朋友，你等著，我馬上過去。”陸堯語速很快。
“阿堯，謝謝你！”順子聲音顫抖：“我以後……”
“順子哥，你記得，我幫你不是為了讓你報答我，想要讓你替我賣命……是因為咱們兩家以前有交情，我把你當朋友，懂嗎？”陸堯十分認真的說道，拎著旅行包便登上箱貨車：“就這樣，到了再聊！”
“……”順子捂著嘴，身體哆嗦著無聲痛哭。
他向陸堯求援，是因為今天在聊天群裡看到了老苗子剛給他轉了七萬塊錢，因為這筆錢毫無成本，所以他覺得陸堯可能會大方一些，如果陸堯不肯答應話，順子還準備拿老苗子欠他的錢說點事，比如這個七萬塊裡還應該有他兩萬……
但沒想到陸堯答應的如此痛快，而且說出的話那番話，著實讓他羞愧難當。
結束通話電話，他不禁為了自己剛才的想法感到丟人。
另一邊。
陸堯登上廂貨車一路飛馳。
十萬塊錢對他來說不算什麼，末日前，他在外面借了不少高額利息貸款，而這些錢在改造完農場後還剩下了將近一百萬，況且隨著末日影響逐漸嚴重，錢最終也會失去購買力，成為一堆沒用的廢紙。
真到了末日後期，人們之間的交易方式將會變成最古老的“以物易物”。
十萬塊錢不算什麼，但收買人心的機會卻是很難得，陸堯之前確定了自己的發展方向是要打響自己的名氣，招攬部下，發展勢力，那麼就要按照這個方向穩步進行。
今天在聊天群裡坑了張豐年和老苗子，已經讓村民們對他頗有好感，聲稱他不畏強權、不被利誘，依然撕破黑惡勢力的漂亮面具，幾乎把他形容成了一個英雄人物。
而這十萬塊錢，將會是陸堯第二個事蹟。
及時雨宋江為啥在江湖上名氣那麼大，無數豪俠見了他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一聲哥哥？
那就是因為他肯花錢唄，別人受了他的恩惠，自然要念著他的好，而後口口相傳，名氣自然傳播開來。
是的，今晚幫順子，陸堯是帶著濃郁的目的性，但這樣做也不是什麼壞事。
一件帶有目的性行動，如果最後達成了雙贏的局面，那就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