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爭執
週一早上，葉舒雲被鬧鐘叫醒。
最近總是做噩夢，但醒來之後除了無名的恐懼，什麼也記不住。
直到今天，葉舒雲終於記起一些夢境的片段——天上有兩個光點，金紅的世界裡，一道道銀白的人影佝僂著，漸漸扭曲成青煙。
葉舒雲直覺夢境展現的遠不止如此，但此刻腦海中只餘這一點畫面。
是因為昨天想到會有災難發生，才做了這樣的夢嗎？
完全清醒後，心悸的感覺漸漸消退下去，檢查過空間內物品的狀態，葉舒雲洗漱完趕往學校。
離上課還有五分鐘，教室基本都坐滿了，葉舒雲一眼就看到鍾倩，在她身邊坐下。
兩人從初中就是朋友，一同考入江城大學後，關係更加親近，在學校裡常常一起行動。
姜雪剛好坐在隔壁，見人來了，立刻陰陽怪氣起來：“葉舒雲，你是搬去哪裡住了啊？怎麼都不提前說一聲，偷偷摸摸地搞得跟做賊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偷了什麼東西著急跑路呢。”
姜雪本就對葉舒雲的多次拒絕不滿，昨天因她被罵後更是事事不順，發錯訊息丟掉一條魚不說，打王者也是一整天都在掉分，晚上一直熬到五點才睡著，現在肚子裡全是火氣。
葉舒雲也不喜歡姜雪總來佔她便宜，平時對方不招惹她便也不發作，現在對方莫名其妙搞這一出，葉舒雲也沒有客氣：“你這樣說是因為你想過要偷室友東西嗎？畢竟……”
姜雪立刻站起來，揚聲打斷：“你胡說什麼！不要血口噴人！”
一站起來，姜雪就意識到自已反應過激了，窺探的視線變得更多，忙不迭又坐下來，臉上帶出紅色。
葉舒雲有些驚奇，難道姜雪還真有過這種想法？
不過葉舒雲也沒有深究，只繼續道：“畢竟我賺的錢夠花，你男朋友們給你那麼多錢，你卻還要天天把我當冤大頭。”
姜雪剋制著自已的動作，但還是不擴音高了聲音，恨恨地盯著葉舒雲，反駁道：“真是胡說八道！我的錢也是乾乾淨淨的，誰還差這點了！”
見班裡的議論聲小了一些，姜雪又面露譏諷：“你可真開不起玩笑，我就隨口一說，你還當真了，還要這樣冤枉我！
本來都是室友，你收我錢就是不佔理的。而且你價格都定好了，賺不夠還想漲，我才是冤大頭呢！”
葉舒雲真覺得姜雪腦子有問題，畢竟誰家正常人會像她一樣天天拿著兩塊錢，找別人點成本五塊十塊的東西喝，被不斷拒絕還愈挫愈勇，並且覺得是她自已虧了啊？
不等葉舒雲開口，鍾倩就先笑道：“姜雪你可真會顛倒黑白。你怎麼不說小云最開始都是做了飲料免費送給你喝的？後來被你纏著，才願意收兩塊的價格幫你額外做喝的。”
鍾倩看向教室裡的吃瓜群眾，揚聲道：“本來兩塊也就夠個牛奶紙杯錢的，姜雪後面點的那些楊枝甘露、生椰拿鐵、抹茶冰樂，你們說到哪裡能用兩塊錢買到啊？
做之前說好了會給成本價，喝完就當沒說過，每次藉口都不重樣，騙了小云多少材料錢！後面小云不上你當了，你還要天天纏著，現在竟然還有臉說自已虧了！”
姜雪幾次想打斷鍾倩說話，但她只要一出聲，鍾倩就用更高的聲音蓋過去，到最後根本就跟開了個喇叭一樣響。
見班裡同學都在竊竊私語，姜雪終於承受不住，一等鍾倩說完就大喊起來：“你胡說，你胡說！你們都欺負我！”
上課鈴在此時響起。
門外聽牆角的許老師終於可以進門了，陶李跟崔婧兒也跟在他後頭進來。
姜雪看見來人，立刻趴在桌上大哭起來，一時間教室裡迴盪的全是她的哭聲。
班上同學看見都有點尷尬，但也沒人過去安慰，大家的目光都投向老師。
許林也很尷尬。
他才做講師，還沒處理過這種事情。
進門前就一直許願裡頭的人趕緊消聲，好不容易願望成真了，主角又開始哭，學生們都在等他定奪。
許林又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麼，怎麼來“主持公道”？
偏偏這群新生大多還是相信老師無所不能的年紀，清澈的眼睛裡全是信任，許林沒有辦法，打算直男一點，先上課再說。
不過陶李已經受不了這噪音了，把書包甩到桌上後，立馬吼了一句：“別嚎了！”
姜雪的哭聲頓住，很快就變成抽抽嗒嗒的哽咽。
許林抓住機會，敲了敲講臺，說道：“PPT發到群裡了，要做筆記的都接收一下，今天我們講……”
眾人的目光又轉向講臺，不過大部分人都沒什麼有上課的心思，趁著接收檔案的功夫在維信上八卦。
崔婧兒從包裡找出紙巾遞過去，聲音柔柔的：“雪雪，別哭了。都沒人看你了，還表演什麼呢？”
“她就是喜歡裝模作樣，”陶李冷哼一聲，推了姜雪一把，“趕緊起來做筆記。”
葉舒雲聽見說話聲，轉頭就見到崔婧兒衝自已一笑，於是也回了一個笑臉，回身聽課了。
她其實一直不明白姜雪對自已的敵意是哪裡來的，同個寢室裡，對陶李和崔婧兒就是甘當奴婢，對她則是擺足姿態竭力使喚，真是把欺“軟”怕硬做到了極致。
為了接住那點指縫中漏下的東西，給自已找來兩個主子，這種把臉送到別人腳下踩的日子是很有樂趣嗎？
葉舒雲當然不知道，因為初入校園時的忙亂，姜雪便先入為主地認為她們都是一樣的窮苦出身，暗自與她做比較，平白生出許多優越感。
可這竊喜連一天都沒能持續，姜雪就隱隱明白了葉舒雲的花銷水平、見到了美貌明豔的葉晴光、知道了葉舒雲的副業。
姜雪只覺得自已被欺騙，痛苦之餘還生出許多嫉恨，越看葉舒雲越不順眼。
後面磨到讓人做飲料的機會，姜雪便想趁機打壓葉舒雲，可惜全是“媚眼拋給瞎子看”，葉舒雲毫無所覺，反而是姜雪的鬱氣越積越多。
姜雪擦乾淨臉，掩下所有情緒，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