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慶走到許清安身前,陳年老鞋底踩著血淋淋的人頭,笑呵呵的說道:

“小子,引路石給我。”

許清安老老實實的遞出引路石,那公羊慶接過後隨手丟在了一旁。

許清安見此,心裡頓時一咯噔。

這引路石上面可是殘留了他的氣息,就這樣丟在這裡,對方這用意也太明顯了吧?

這分明是想找個替罪羊。

一旦乾元道宗事後發現這東西,自已不管死活,都百口莫辯。

屆時,那真正的臥底可就不會被人懷疑了。

好好好,這麼玩是吧?

許清安壓住心裡的不安,這種必死之局,自已一個雜役弟子該怎麼破?

怎麼看都是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不不不,冷靜,冷靜,許清安,你他孃的還能搶救一下自已!

“道友,就你一人?”

“怎麼,老夫堂堂神教護法,一人不夠?”

許清安擠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那弟子需要做什麼嗎?”

公羊慶瞥了一眼五氣之地深處:

“你無需做任何,此地安靜待著即可。”

公羊慶說罷,隨手來了一個陣法,方圓之地只給進不給出。

之後,他遁光飛行,很快身影就消失不見。

許清安坐在原地,此時已經確定邪修們的心思,是鐵了心讓自已當那替罪羊。

許清安起身,朝著五氣之地外走去,然而以他的修為根本無法破了陣法。

“邪教護法,能駕遁光飛行,最起碼是第三境的修為。這等開光境的實力,哪怕隨手布的陣法,也非我能破除。”

“怎麼辦?”

“想破局,需行驅虎吞狼之計,若無法離開此地,我必死無疑!”

許清安忽然看向地上的人頭,心裡頓時有了想法。

他直接拿出絕崖花,禪香等物,熟練的佈下三色祭壇。

隨後,許清安抱起人頭盯著:

“道兄,對不住了,若我能脫險,定讓你全屍下地。”

說罷,許清安把人頭往祭壇前一擺,嘴裡唸唸有詞:“弟子許清安,今遇生死危機,懇請神明相助!”

一陣玄妙之風颳起,許清安身子一歪,等他再次醒來,已然神遊神秘空間。

永遠不變的黃昏,破落的道觀,參天的銀杏樹,這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許清安可沒心思欣賞美景,他連忙跑到銀杏樹下,瞧見一個錦囊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

“幸好還在。”

這錦囊乃書生所留,其中藏有玄法,可作為媒介引書生出現。

當初,許清安覺得是夢境就沒在意這些神鬼之說,便隨手丟在了銀杏樹下。

如今,遭遇劫難,倒是想起了這一茬。

他開啟錦囊,發現裡面是粗糙的紙,上面寫著“陳秀”之名。

“那書生說,點燃後他自能感應到。”

許清安二話不說,當場用打火機點燃了紙張。

是的,許清安有三件套,打火機,一盒煙,還有一部手機。當初,他很多次進入此地,這三樣東西都如影隨形。

與此同時。

京都城。

教坊司。

一個醉醺醺的書生忽的被某種力量觸動,他猛然睜開眼睛,駭人的光澤自他眼中一閃而逝。

陳秀坐了起來,捋了下亂雜的頭髮後沉默了許久。

“九年。”

“真是一個好數字。”

………

許清安在神秘空間再次見到了書生陳秀,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人,如今頹廢至極,眼中也沒了當初的自信。

許清安見此,對書生的怨氣瞬間消散的七七八八,想必這些年,這狗東西也不好過。

罷了罷了,今後邀他一起看女帝那娘們跳小野貓,也算稍微補償一二。

“這就認輸了?”

陳秀抬頭,看了一眼許清安,自嘲道:

“她說的對,你是一個裝神弄鬼的人,陳某輸的不冤。”

說罷,陳秀往地上一坐,就那樣望著神秘空間的雲霞。

許清安心裡一突,這傢伙想擺爛?這不是要許某人老命嗎。

不行,必須拯救一下。

“確實,我並非神明!”

陳秀沒出聲,似乎對許清安的任何話都沒了感覺。

許清安卻知道,這傢伙既然能出現,肯定抱有某種期望。

“陳秀,你我曾是同道中人。”

陳秀依舊望著雲霞,下意識的摸了摸身邊,沒摸到酒瓶,便嘆了口氣。

許清安忽然沉聲道:

“陳秀,你我既然有為天地黎民謀利之心,為萬古蒼生開道之志,難道容不下區區一個娘們?!”

“女子稱帝又如何?”

“她若能開創盛世,我等為何不能容她?”

“難道你陳秀希望一個無所作為的男人當那帝王,導致生靈塗炭?”

陳秀抬頭,再次看向許清安,眸子裡映照著晚霞中的夕陽。

許清安緩緩說道:

“你曾問,神明可有願?我雖不是神明,卻有超越神明之志!”

說罷,許清安背對陳秀,念出了千古言志之詩:

“我許清安之志,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這橫渠四句一出,那陳秀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此時此刻,陳國曾經最年輕的大儒,哪怕定力超群,也只覺得一股熱血直衝天靈蓋。

他苦讀聖賢書,從未見過如此震撼人心的言志詩詞,此應聖人之言!

背對著陳秀的許清安此時笑了,他就不信,一個讀書人,能在橫渠四句下還想擺爛!

“陳秀,你若如此,我們註定無緣,罷了罷了,世間很多事強求不得。”

陳秀忽然露出笑容:

“我很好。”

許清安心中一怔,心想這狗東西先前做的一切,莫非都是裝的?

不好說啊,一個差點阻止女帝登基的傢伙,城府心智那肯定不是常人可比。

他想試探什麼,太正常不過了。

許清安說道:

“我需要你出手相助。”

陳秀點頭道:

“好。”

許清安納悶道:

“就不問問什麼事?”

陳秀一臉認真的說道:

“從始至終,陳某人都是相信許先生的。”

許清安現在沒心思猜陳秀的心思,他繼續開口道:“我如今被困陣法中,佈陣法之人,大概第三境的修為,你可有方法破解?”

陳秀眼睛眯了下,心裡想到女帝曾經的話,神明大人果然修為很低很低。

“當然,只需許先生告知大致方位,在下可借浩然之力,強行破除。”

許清安說道:

“離京都很遠的地方。”

陳秀笑道:

“日月所照之地,皆在浩然之下!”

許清安心頭一熱,就這語氣,不愧是讀書人!

“既如此,能殺活人否?”

陳秀搖頭道:

“陳某這些年修為倒退太多,哪怕破個死陣,也需許先生開個方便之門。”

許清安道:

“請說。”

陳秀道:

“那三首佳作,在下要拿來利用。”

許清安道:

“夠嗎?”

“足夠。”

“至於先前的言志詩…四句…”陳秀瞥了一眼上天:“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許清安點頭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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