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之的夫人朱雲常是牛峰山寨人。用之去了重慶之後,她也偶爾到重慶去住上一段時間,不習慣重慶的熱和單調乏味的生活,用之經常加班,根本不著家,又出於用之的工作高度保密,在重慶沒有一個朋友和閨蜜,說話聊天的人都沒有,感覺非常無聊。住上一段時間,又回千佛巖灣兒來住。朱雲常很本分,從不打聽用之的工作,只有偶爾用之壓力大時,會自言自語些事,老實說這些事不聽還好,聽過之後反倒覺得擔心,更不用說去外面八卦,這可是要命的事。即便妯娌間也沒有吐露半個字,所以,用之的工作情況很長一段時間無人知曉,鄉里鄉親更不知道用之在重慶是幹什麼工作。

用之不在了多年以後,朱雲常才說出用之那段不為人知的秘密,外婆聽後感覺手腳冰涼說:“嫂子,看起來表面風光,其實,你內心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真是要命的事,你怕不怕哦!”,“怕得要命還不敢說,做夢都要提防著,生怕說漏嘴,害了用之”說完話一陣傷感眼淚止不住流。用之已經能掙錢了按理要分家才對,大哥就是大哥,肩膀寬厚真能扛事,生死都看開了,更不要說錢財,“牛山藥肆”因救濟太多虧錢,用之安慰誠仲,我拿錢給你補齊,多做善事一生平安。

用之在重慶的工作繁忙,密電股是劉湘部隊裡最機密的部門,百來號人中有發報、收報、譯碼、複核各種機務人員、維修、電力保障人員等,每天文書的簽發校對,最後用之簽字。所以,每份電文的接收和發出的內容,經過加密和解密的過程,把明文加密成暗文,再把暗文解碼成明文,需極高的準確性,命令不能有誤。高強度的工作,對於身體和心理的健康都是極大的考驗,戰場瞬息萬變電文中的每個字背後代表的也許就是生命,開不得半點玩笑。

密電的製作,需要一幫子精明能幹的人,戰爭期間都是通宵達旦,用之的生活極其單一,在辦公室搭一個行軍床,困了就睡,非常的艱苦。用之建有密碼組,其成員的工作狀態和用之一樣,除了製作金鑰,還承擔破譯密碼的工作就是找到別人用的金鑰,非常燒腦的工作,可能一輩子都無為,也可能突然靈光乍現秒懂,川軍的密碼嚴密,紅軍2局曹祥仁這個最好的破譯高手,也破譯不了川軍內部的密碼。

蔣介石的到來,增加了許多變數,劉湘對用之說:“蔣介石派了好多人了,這些人幹什麼,我們不知道,如果能掌控他們,知?搞清楚,用之知道這事刻不容緩,但是要幹成這件事也不容易”,要錢有錢,要人有人,用之啟動了破譯蔣介石通訊密碼小組。1個月時間不到,用之的破譯組將蔣介石的密電破譯。

西南各省軍閥割據一方,蔣介石的中央勢力很難插進。薛嶽借追紅軍之機,堂而皇之地直入大西南,趕走王家烈,收編黔軍,完全控制了貴州;與龍雲結盟金蘭,利用龍雲的滇系對付桂系;收編川軍,壓制劉湘,扶持楊森等新川軍將領。

蔣介石以協助川軍追剿紅軍為名,派賀國光率領參謀團進入重慶。專管川、滇、黔、康西南各省的政治、軍事、經濟大事。蔣介石以幫助劉湘統一川康為藉口,親自入川主持,其目的是想直接掌握川、康兩省實權,蔣介石、劉湘的矛盾因此公開化。

3月紅四方面軍渡嘉陵江西進 ,川軍鄧錫侯和田頌堯兵力防守廣元和南部,憑藉嘉陵江及劍門關險要地形,想扼住紅四方面軍,中央紅軍此時兩佔婁山關,遵義會議後,紅軍四渡赤水神來之筆,又是軍事奇蹟。

一會兒聲東擊西,一會兒聲西擊東,耍弄蔣軍又調動滇軍,跳出包圍圈。川軍也有被南北夾擊殲滅之勢,前方戰事吃緊,用之和鄧錫侯關係要好,鄧錫侯此時感覺不好問:“用之,你的訊息多,覺得我們現在能不能抗得住,我這裡損失慘重,估計我們堅持不了多久,中央紅軍神出鬼沒,蔣介石的部隊也不好惹,煩人啊!好在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暫時抵擋住紅四方面的進攻,我現在心裡沒底”。

用之回覆:“鄧錫侯,從目前看,紅四方面軍和中央紅軍是一定想會合,毋庸置疑,現在要看能不能利用地形堅守住,只要紅軍不在四川建新根據地,離開四川北上陝甘,你的日子就一定比一年多前江西的朱培德好過”。

用之心裡明白:“已經收到過劉將軍秘密發來的急電,闡明瞭紅軍北上抗日的訴求,希望劉湘的川軍不要阻擋紅軍北上抗日的歷史責任和民族大義”。劉湘的意思就是送走紅軍,用之非常明白劉湘的意圖,破譯蔣介石的重要的資訊,用之透露給劉將軍,有用之的協助,紅軍的行動更加主動,有幾分默契。

石達開和嶺承恩,劉將軍與小葉丹,一個用重金收買靠不住,一個殺血為盟兄弟情深,紅軍抵達大渡河,與劉將軍人格魅力響力有關係,不戰而屈人之兵。紅軍到達大渡河,此時,蔣介石認為機會來了,篤定紅軍是第二個石達開,利用大渡河水急渡河困難消滅紅軍。

同治二年(1863年)四月,石達開渡過金沙江,五月,石達開重金收買田壩彝族土司嶺承恩,請求讓路,方便自已由西昌進入冕寧,石達開率軍抵達大渡河與松林河交匯處,沿途無清軍駐防,山洪爆發阻礙了太平軍的程序,四川總督駱秉章調兵遣將將其包圍,又被嶺承恩算計倒戈,切斷了石達開的退路,搶渡大渡河三次都失敗,將士死傷大半,糧草也消耗殆盡,石達開“以命保全三軍”。

大渡河流域的5月天雨水太多,山高路險,此時此地,中央紅軍又來了,與時間賽跑。會不會走石達開的老路?在劉將軍心裡真不敢多想,狹路相逢勇者勝。劉將軍密電:“用之,請轉告劉湘,給劉文輝施壓讓路,希望不要與中央紅軍為敵,我們是北上抗日救國的隊伍,不要替蔣介石賣命!”

劉湘給劉文輝電:“么爸,把路讓給中央紅軍,對我們來說都有好處,你去圍堵紅軍,能不能打贏先不說,我都不敢打,就你這點人槍,不被紅軍幹掉,就被蔣介石收拾,何必呢?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劉文輝心裡想:“老子曉得,用不著你龜兒子來教訓,蔣介石要我炸了瀘定橋,現在,老子想明白,瀘定橋我是絕不會炸掉,瀘定橋連的川康兩地經濟,我不傻,紅軍早遲要走,走後我從那裡去找錢修橋,把紅軍留在這裡是自取滅亡”。

紅軍及時搶奪瀘定橋,渡過大渡河,把蔣介石的追兵甩在身後,翻過夾金山,走過草地。

中央紅軍於1935年6月到8月,來到阿壩州的草地,走過了藏鄉,途經紅原,紅原是長江黃河的發源地,自然條件極其惡劣,春秋短促,長冬無夏,自然條件艱苦,但紅軍容易擺脫追兵,可代價太大。

以“紅軍長征走過的大草原”而得名的紅原,牧民“逐水草而居”,藏鄉遊牧勤勞勇敢、熱情奔放、能歌善舞民族,在綠色草如茵的大草原奔放、黑白相間的帳篷和一群一群的牛羊。

紅軍走後,蔣介石裁川軍,劉湘透過破譯密碼已經掌握蔣介石的決定,對蔣介石裁軍打起了太極,順水推舟,表面堅決執行蔣介石命令,將川軍360個團裁減為270個團,餘部編為24個保安團,其實劉湘的實力不但沒有消減,反而有所擴大,在軍費上劉湘更巧立名目,把錢摟在自已錢包裡。

保密的原因,用之的資訊沒有對外公開,重要性不言而喻,歷史總是會記住舞臺前炫麗的表演人,而忘記了幕後辛勤付出這群人,用之在破譯密碼方面的成就,受劉湘的嘉獎也在情理之中,雖然有情報的支援,劉湘在紅軍和蔣介石之間平衡遊刃有餘,但是,畢竟蔣介石的軍隊也進入四川,劉湘在四川的統治力已大不如前。

劉湘說:“用之,紅軍已出川,此番博弈,你我僥倖活著,你功不可沒,現在四川大部分地區已平靜,戴笠已安插軍統人員來渝,監視我抓我的把柄,你留在重慶很危險,你出問題我也會完蛋,對你我非常不利,蔣介石應該懷疑到我與紅軍有聯絡,所以,你需要回避一下,你去川西南監管鹽稅,你家祖上也是燒鹽的,應該懂得這裡面的門道,四川百業待興急需用錢,鹽稅是主要稅收來源,有錢才好辦事,不要辜負我對你的信任,去川西南上任吧!鹽稅是我的命根子不能被蔣介石搶去了”。

軍閥們都知道,搶佔每個地方後,首先想到的就是控制鹽商,收鹽稅,一方要徵,一方避逃,尿不到一個夜壺裡,鹽商為了自已的利益,一定會有小動作,要把稅收上來,用之將面臨新的挑戰。

用之先到自貢後,派人對鹽灶摸底,首先要搞清楚那些灶房有氣,或煤氣混用,或只用煤還有多少,以此來計算應交稅費,只要用氣的灶頭,通知用氣的灶房必須繳納資源稅,只要使用氣的資源,增加稅一成 ,鹽商們自然反對,說這氣是自已花錢打井出的,不應該收這個稅,用之說:“這些資源是大家的,你用了以後別人就不能用,你把社會資源佔用了你應該繳稅”。這事還沒有處理好,蔣介石的接管人員也來摻和,事情變複雜了。

蔣介石在重慶設行營,仰仗軍隊進入成都,從經濟上控制四川,心急火燎地派人在川西南推行新鹽稅,劉樹梅對用之說:“我們幫劉湘收,收上來的稅還是給劉湘,民國的鹽稅政策應該統一,不能一地一策”,緩兵之計而已,等蔣介石掌控四川之後,到時不給劉湘,你已經沒有辦法了,蔣介石也不怕你劉湘狗急跳牆,策略就是溫水煮青蛙慢慢來。

蔣介石設行營後,劉湘勢力大減,沒有什麼底氣對抗蔣介石,蔣介石就是讓點利給你,權力只要你不與我爭,什麼都好說。用之心裡清楚,不是劉湘讓他全身而退,估計戴笠也不會饒過我,走一步看一步吧。

鹽商們此時擔心得更多,非常清楚新鹽稅好不好不說,劉湘收一次,回頭蔣介石不認賬再收一次,虧大了,於是李秉熙帶頭抵制,蔣介石一看也覺得現在,矛盾糾紛多,好不容易安頓好的劉湘,如果反抗現在他手裡是有槍的,打起來對誰都不好,僵持好長一段時間,最終新鹽稅沒有推行,耐心等待,都在觀望看誰先動手。

現在我代表劉湘一方來收稅,怎麼樣收上來,還要超過前任,棘手的問題,擺在眼前心裡想:“如何手段增加稅收,這幫鹽商才能就範,自貢鹽業因有氣燒鹽比犍為樂山用煤燒鹽成本低2成,同樣的售價,同樣的稅,我家灶上都可以賺錢,你自貢這些鹽商還叫窮,因此,喊話自貢鹽商:“如果有人不想繳稅也可以,可劉湘的部隊沒有飯吃,我把部隊帶到你家來,吃住你負責”,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提高自貢鹽稅一成,自貢的鹽商自然不答應,嘴上說支援,背地裡卻減產,稅負增加,稅金卻減少,雙方博弈看誰頂得住。

用之其實心裡早有盤算,針鋒相對,馬上就降犍為樂山鹽稅一成,犍為樂山的產量增加,立竿見影,以此來抗衡自貢鹽商減產,此法立刻調動犍為樂山鹽商的積極性,半年的時間不到鹽因自貢減產的量缺口被補齊,自貢鹽商一看這樣耗下去不是辦法,反正都有賺,怕犍為樂山鹽搶佔市場,耗下去覺得便宜了犍為樂山的鹽商,也就不再限產,自貢鹽銷量很快又回到加稅之初,用之完成任務,隨後取消犍為樂山鹽稅的減稅。

用之六個兒子一個女兒,和家人團聚的時間此時也多起來,1937年的春節,終於閒下來,初二剛過,用之突然關心起女兒方薇的婚事來,女大不中留,心裡盤算著哪家合適找媒人說去。用之那時官職還在,“門當戶對”是那個年代大家所認可的規則。周家看中用之是官員以後能撐腰,用之看中嫁去的婆家要有錢,女兒生活有保障各取所需。因此,這門婚事雙方很快並愉快地定了下來。

方薇遠嫁新都縣的周德剛。據說周德剛家在新都縣很富,半個縣都是他們家的,太誇張了吧!我曾經質疑過外婆,這是不是真的?可外婆說:“每年,方薇都要省親一次,挑擔的隨從人員都要排好長的隊,挑的布匹夠孃家人上上下下添置一套新衣服,小孩吃的零食和大人們需要的補品等,反正井研買不到的東西,方薇都要準備,捨得花錢,可見其家庭富裕,歎為觀止。

婚後方薇就有了兩個女兒,大女兒周新怡,小女兒周新似,兩個年齡尚小學會趕路,吵鬧著跟媽媽一起回孃家省親,去千佛巖灣兒玩。衣食無憂,嬌生慣養是她們沒得選擇的生活方式,方薇重視教育,新怡、新似到讀書的年紀,方薇請來家教老師,單獨給這姐兒倆授課。

劉湘扛了一年多,各方面都被蔣制約,只能執行新鹽稅,由民國統一徵收,用之被排擠,沒了實權,官位雖在可不管事了,工作少了反而掙的錢還多了,不奇怪,安撫好劉湘的下屬,應該是秀給劉湘看的。自從蔣介石在重慶設立行營之後,劉湘的日子便一天不如一天,相當於一個客人跑到你家裡來做客,反客為主,隨便使喚你以及你家的傭人,命令你做這做那,絲毫不把你放在眼裡,只是多給了你一些錢而已。想想看,你拿這是錢多覺得花得心裡舒坦嗎?所以,劉湘的命運早已註定,隨著紅軍翻過夾金山而失勢,顯然劉湘不是蔣介石的對手,從政治、經濟、文化全方面打壓劉湘集團,使得四川這個軍閥割據的局面土崩瓦解。1937年8月蔣介石已經把四川的軍政完全掌控在自已的手裡面。而劉湘此時提要出川抗日是不得已而為之。

用之離開了密電股,這對於劉湘密電的保密帶來了麻煩,密碼的更新速度和被破譯的大不如前,優秀的人才一旦離開了你,再要恢復到當初的水準是很困難的,所以,劉湘的密碼被破譯是早晚的事,韓復榘和劉湘間的密報被蔣介石破譯之後。蔣介石痛下決心除掉韓復榘和劉湘,兩人的死前後不過3天,密謀倒蔣、通敵叛國都不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擁兵自重是根本的原因,你的存在就是蔣介石權力的威脅,韓復榘被蔣介石殺於武昌,劉湘死於漢口醫院。

國家有難,匹夫有責,縱觀歷史,對四川王劉湘的不幸深表遺憾。但他出川抗日和誓死不歸的信念讓我心裡為之一震。川人個不高,體格不夠健壯,雄起的川軍不輸蔣介石嫡系,他激勵著川軍在以後抗戰的過程中奮勇向前,保家衛國,可歌可泣,劉湘率領幾十萬川軍將士在抗日前線展現了中國男兒的血性,“敵軍一日不退出國境,川軍一日誓不還鄉”仍然激勵著整個抗戰時期的川軍。為那些在抗戰中不幸的川軍勇士們致敬!

1938年2月24日,靈柩運抵成都前,用之早早就在城門外等候,想不到自已上司就這樣沒了,心裡其實比誰都清楚,此事不是戴笠還能是誰?不過,現在去追究、去申述已經沒有意義,因為現在的川軍群龍無首。

用之去參加劉湘的葬禮,心裡是做了預案的,此去有可能回不來。他知道戴笠一定不會放過他,思來想去還是坦然的去面對。不過一死,無所畏懼坦然面對。可讓他沒有意料到的是,劉湘葬禮結束之後,用之也平靜地等著那一刻,可等來的偏偏蔣介石的委任狀,蔣介石突如其來的決定讓用之倍感意外,委任到宜賓當徵收局的局長,這讓用之大惑不解,後來仔細想想,蔣介石其實非常怕川軍,怕有人振臂一呼,局面失控,也不好收拾。

此時,川軍內部分歧眾多,以“劉甫婆”哭著喊著要報仇外,沒有一個軍人響應,雖然有人說要報仇,也有人說算了,早就群龍無首,也沒有統一的意見,商量的結果還是家仇放一邊,國難當頭,以大局為重,此時,蔣介石不擔心才怪,蔣介石對關鍵人物委以高官,各個擊破的策略確實起到了很大的效果。

當然,這歸功於四川全民抗戰熱情高漲,大勢所趨,所以,個人榮辱得失已經不那麼重要,工作為劉還是蔣有區別嗎,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此時,用之心裡很糾結,劉湘才走,你馬上就去替蔣介石賣命,是不是不合適,到底應不應該去上任呢?用之問自已。看見所有的四川人都在為抗戰出力,為把侵略者趕出中國而前赴後繼,川軍將士奮勇向前視死如歸感動中華兒女,用之來不及多想,振作精神下定決心,必須為抗戰出一份力,馬不停蹄赴宜賓上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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