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見這蕭武猶豫不決,看出了他捨不得蕭家這被俘的八十多部曲。

當即決定給這蕭武加碼,道:“蕭大人,山寨沒有餘糧,周大統領在下山前也和我說了,他最多等我三天,不然他就要活埋了這群俘虜。

望蕭大人早做決斷,否則您那八十多部曲不是餓死,也難活過明天。”

蕭武桀桀地笑了,威嚇李陵,“你這賊子,難道你就不怕我把你抓起來,和那周武換人?”

李陵原本以為這蕭武好歹也是年俸三百石的官員,在沛縣也是數得著的人物,想不到居然如此愚蠢,自已既然願意來,就不怕他來硬的,當即一哂,

“蕭大人,我既然敢來,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大統領待我家甚厚,一死而報亦是應當。

不過若蕭大人失去這八十多部曲,不知道在這沛縣的地位還能否如此穩如泰山?

適才我說的救蕭大人一命,可不是大言欺人,蕭大人好生思量。”

蕭武想不到這周武麾下的小嘍嘍也敢對自已如此態度,但自已的命門被人家握著,也不敢太過逼迫。

的確,沛縣不滿他蕭家的也有幾家,舞陽侯樊氏旁支、長平侯曹氏旁支、建成侯呂氏旁支,都恨他蕭家不死,畢竟掌控著朝廷明面在沛縣最大的武裝,這生財之道多種多樣。

吃空餉、漂沒、白吃黑、收地痞的保護費,也都在他蕭武一念之間,如今沛縣縣卒已經在周武的連番打擊下,全軍覆沒,還賠進去自已的一百部曲,若不能把那些部曲換回來,自已不說被那幾家一口吞了,至少也得元氣大傷。

念及此,蕭武還是鬆了口,道,“李陵,適才戲言耳,本官願意換人,不過想來周大統領既然願意以俘虜換民夫,也不在乎那幾個差額。

本官願放了所有民夫,換回那些部曲,本官再把那些民夫治療好,剩餘的幾個部曲,也還給本官如何?”

李陵在下山時,從大統領的口風裡就知道,大統領對這些豪族部落,並無任何想法,與其留他們浪費山寨的糧食,還不如拿來換了這些民夫兄弟。

於是,略一沉吟,道,“這個要求,可以,不過換俘日期、地點得我們定。”

蕭武此時哪敢不應,當即點頭,“未知定於何處、何時?”

李陵也不拖沓,直接給出換俘地點,芒碭山腳,換俘時間,三天後。

約定好換俘事宜的二人,敵意大減,蕭武卻是直接挽留李陵,讓他用飯後再走。

李陵看著桌案的霍菜湯,燉羊肉,麵餅,醬料,若是以前的他,自是會吃得連陶盆都差點啃下去。

可是,自從上山這七天以來,天天肯德基套餐管飽,農夫山泉隨意喝,大統領還給每個弟兄發了那啥潔柔衛生紙,比起用廁籌舒服太多了,到了這蕭縣尉家,想不到這吃食反而如此粗糲。

只動了幾下筷子就沒怎麼吃了。

蕭武看李陵這樣,心中也是暗罵:這群賤民,給臉不要臉,這麼好的菜,居然不吃,埋頭對自已案几上的“美食”大快朵頤。

食畢,蕭武卻是不經意間開口,“李壯士,本官看你一表人才,又知恩圖報,若棄暗投明,本官願既往不咎,並保舉你做個百人將,如何?”

李陵搖搖頭,道,“蕭大人,我的一切都是周大統領給的,你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就此別過。”

說完,大搖大擺地向城門走去,不久,連背影都看不見了。

蕭武回到書房,憤怒的火氣如同被壓抑已久的火山,猛然爆發。

他猛地一掃手,書案上的竹簡如同秋葉般被風捲落,噼裡啪啦地散了一地。

書房內頓時一片狼藉。

蕭武的眼中閃爍著怒火,他的臉色鐵青,胸膛急劇起伏,彷彿要將滿腔的怒火都噴射出來。

他緊握雙拳,骨節發出咯咯的聲響,彷彿在訴說著他的不甘與憤怒。

“李陵!”他咬牙切齒地念出這個名字,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他從未想過,一個小小的山寨嘍囉,竟然敢如此囂張跋扈,完全不將他這個縣尉放在眼裡。

這樣的侮辱,他怎能忍受?

蕭武的憤怒在胸中翻湧,彷彿要衝破胸膛的束縛。

他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滿了不甘和無奈,那些被周武俘虜的部曲,就是他心頭的痛,每一次想起都讓他感到一陣揪心的疼痛。

他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向門外,口中的命令如同風暴般疾馳而出:

“蕭演,立刻去囚牢,讓夏侯財把那些民夫治好!”

蕭演站在門外,聽到命令後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刻轉身向囚牢跑去。

他的腳步匆忙而沉重,心中也充滿了焦急,畢竟他的二兒子蕭剛也隨馬百將出徵芒碭山,也在被俘虜之列。

剛剛聽到李陵威脅時,他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就怕老爺意氣用事,這樣小二就回不來了。

當蕭演奔入沛縣囚牢時,夏侯財依然和幾個手下,賭的不亦樂乎。

賭桌上,骰子叮咚作響,銅錢的碰撞聲此起彼伏,夏侯財滿臉的橫肉因為興奮而顫抖,一雙小眼睛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蕭演的到來,似乎並未打擾到他的興致,他只是隨意地瞥了一眼,然後繼續專注於手中的骰子。

“夏侯財!”蕭演大聲喝道,聲音在空曠的囚牢中迴盪。

夏侯財這才抬起頭,不滿地皺起眉頭,“蕭演,你嚷嚷什麼?老子正贏錢呢!”

蕭演氣喘吁吁,也顧不上夏侯財的態度,急聲道,“夏侯典獄,蕭…蕭大……大人讓你去治那些民夫!治好後押送到蕭府,蕭大人要親自處置他們。”

夏侯財怒了,臉上的橫肉抖得更厲害了,他猛地站起身,將手中的骰子狠狠地砸向賭桌,骰子在桌面上彈跳幾下,滾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瞪大著眼睛,看著蕭演,滿臉的不耐煩和憤怒,

“蕭演,你這是拿老子尋開心嗎?前腳蕭大人讓馬武傳令,讓我每天鞭打那群賤民,不日處斬。

今日蕭大人又讓我治好他們,大人當我是什麼?呼來喝去的小廝嗎?”

蕭演被他罵得一頭霧水,他明明是按照蕭武的命令列事,怎麼夏侯財會這麼生氣?

他趕緊解釋道,“夏侯典獄,這是縣尉大人的命令,我怎敢擅自傳令?”

夏侯財暴怒,“牢獄為國家公器,蕭謁者,如需我從命,請拿出縣尉蕭大人的手令,不然恕本官難以從命。”

蕭演沒有官身,平日這些官差看在蕭武面子,還給他幾分薄面。

可今日涉及國家公器,碰了一鼻子灰的他,只能灰頭土臉地回蕭府向大人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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