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恢復高考以後

焦大民自詡：“現在老子已經由從政轉為企業家，轉型成功，”。

但實際上，他依然是利用村支書的權利霸佔著村子裡的資源，雖然他再也沒有批鬥其他村民的權利，但在經濟上卻獨斷專行。

光明磚瓦廠是村辦企業，焦大民實際上是幕後老闆，他任命第四村民小組組長衡歲娃為廠長，當然誰都知道這個廠長只是個傀儡。

不過，村裡的寡婦劉梅梅卻成為最大受益者，衡歲娃選拔她為光明磚瓦廠的會計兼任宣傳委員，每月除了工資還有獎金。

可是村裡好多婦女連去磚瓦廠上班的資格都沒有，因為焦大民私下裡告訴衡歲娃：“來磚瓦廠上班的婦女必須要比較漂亮的，小媳婦大閨女最好，那些40歲以上的老婆娘堅決不能要，”。

八十年代好些私人小作坊，擺地攤，私人小買賣都開始了，有的開個小商店，有的在大街上收購雞蛋，然後騎腳踏車帶到城市去賣，雖然很辛苦，但能掙到錢。

當時，農村最火熱的事情就是考學，中專、中師是首選，雖然好多人讀高中時學習很拔尖，但在生產隊勞動了好幾年，平時也不學習，考大學根本就沒希望。

焦大民的弟弟焦二民、焦三民、焦五民都參加了中專考試，最後都是名落孫山。無奈之下，他們第二年又報考了中師，但依然是一家三口落榜。

當時的考生年齡差別非常大，有不到18歲的，也有將近40歲的，幾乎是差了一輩人的年齡，但照樣可以同場競技。

當時王彥齡弟兄三個都參加了考試，全部報考的中等師範學校，結果一次性三個全部考上了。

老四王彥高成績最好，老三王彥超也不錯，即使成績最差的王彥齡照樣過了錄取線，這個成績當時別說在焦家那村名聲大震。即使在整個白雞原的五個鄉鎮裡、也是如雷貫耳，都知道有個王老頭家三個兒子同時考上了中師。

很快，在焦家那村，姓王的家族光芒一下子遮住了焦家，這讓王彥齡的父親實在控制不住內心的喜悅。

王彥齡的父親當時60多歲，每天吃過飯從自已家的窯洞裡出來後，就在山溝邊上上轉悠，因為當時村子裡人還繼續住在山溝邊上的窯洞裡。

老王每見到一個人就說：“哎吆，我發愁啊，這一下子考上三個，一上學，家裡的地沒人種怎麼辦呢？”。

“你就放心吧，你這三個兒子都吃上皇糧了，根本不用種地了，你以後就等著享福就行了，”碰見他的人一般都會恭維他。

王老頭以前在生產隊時，性格很低調，從來不會爭強好勝，也不會誇誇其談，雖然寫毛筆字特別好，但他幾乎忘記了自已這個優點。

但這時候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也愛說話了，見人就打招呼，總是笑眯眯的，甚至有點太活躍，村裡人都說：“老話說父憑子貴，你看人家老王，兒子有出息，一下子變成老頑童了，”。

焦大民的父親這段時間也不出家門了，成天在自已家的窯洞門口吸大煙鍋，本來個子就矮小，但喜歡拿一個杆很長的大煙袋，在生產隊時，他不用幹活，每天就在樹下、地頭轉悠，非常瀟灑。

這回焦家弟兄幾個都是名落孫山，這讓老焦徹底有點失落了。

其實，焦家那村不是考上了王家三兄弟，第二村民小組的李鳳儒也考上了，考的是中專，只是他們家族人口更少，影響力小了一點而已。

當時李鳳儒已經37歲了，如果在古代絕對是屬於老秀才了，但沒有辦法，以前農村上學就很晚，剛好趕上高中畢業又取消了高考。

李鳳儒比王彥齡他們年齡大了六七歲，還比他們晚考了一年，因為他還要在家照顧自已瘋媳婦田巧麗。

他的兒子只有14歲，李鳳儒猶豫了好久，怕自已去上學的兩三年裡，兒子沒人照顧，有可能會學壞，瘋媳婦田巧麗已經快傻了，或許會餓死，甚至掉到山溝裡摔死。

經過多次思想鬥爭後，還是決定考試，不然這個仇永遠就沒機會報了。

上學走的那天，李鳳儒拉著兒子的手說：“永斌，大去上學了，你要照顧好你娘啊，她雖然已經是個傻子了，但生你養你也不容易啊，”。

“你放心，大，我一定照顧好我媽，”李永斌讓自已的父親放心。

田巧麗依然很美麗，已經三十幾歲的人了，那張臉蛋就和20歲的姑娘沒啥區別，依然美豔動人，身材窈窕秀麗，楚楚動人。

李鳳儒忍不住感慨道：“唉，人都說傻子沒煩惱，看來是真的啊，我這個傻媳婦自從傻了後，幾乎就是逆生長，不但不老反而更年輕了，”。

“巧麗，你在家好好待著，我不在，你就不用去地裡幹活了，也不用去山溝裡給兔子割草了，”李鳳儒告訴妻子。

“嗯，知道了，你讓我幹啥我就幹啥，我肯定聽你的話，你不打我就行，”田巧麗笑靨如花，高興地跟丈夫說。

“我從來沒打過你啊，巧麗，是另一個壞人打你的，我是你丈夫，怎麼捨得打你呢，”李鳳儒安慰著妻子，他有點想哭的感覺。

“媽，你放心，我大去幾個月就回來看你，我每天給你做飯吃，”李永斌告訴母親。

不知道是不是田巧麗明白了兒子的話，忽然流淚了，用手摸捧著兒子的臉蛋說：“我娃真乖，媽聽你的話，”。

李鳳儒把家裡所有的兔子，還有一頭牛都賣了，畢竟自已沒法在家裡幹農活了，妻子和兒子也沒有了生活來源，這頭牛和這些兔子賣的錢至少夠他們一年吃飯了。至於第二年怎麼辦，到時候再說吧。

馬長民看到王家、李家都有考上學的人，心裡很是羨慕，但他也清楚，自已沒有讀書的天賦，連兩個弟弟也是不讀書的料。

現在他就把希望寄託在兒子馬根生、馬根成身上了，只要兩個兒子以後能考上一個，那自已就完成任務了。

到時候一定要去自已父親的墳上去告訴他老人家：“咱老馬家有出息了，終於出了吃皇糧的人，不是大頭兵，而是你孫子考上學了，”。

想到這裡，馬長民心裡充滿了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