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家名額

賣麵包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十月中旬。

雙鴨山礦區那邊終於是不能再做私人生意了。

因為那邊成立了一家很大的供銷社，以前都是代售點。

什麼是代售點？

就是和供銷社差不多，但是又比供銷社小很多很多，代售點是不用票的。

就是品種少很多，不齊而已。

因為那從古到今都是礦區，在這一帶，在那生活的人，大多是礦工的後代。

之前沒有一個統一的管理，大多是礦場內的礦工，對於在礦外的事，也沒人來管。

所以私人做生意，政府並沒去抓去管。

如今的形勢越來越嚴，政府那邊也開始一手抓了。

好在政府那邊有下通知，而對之前做過生意，倒買倒賣的人也不追究。

只是以後就不能這麼‘明目張膽’的開店了。

黑市？

當然是存在的，不管抓的再嚴格，這種地方都會有的。

因為很多時候，上面的人也要透過這種地方來運作自已‘多出來’的東西。

又或是沒有的東西，要那些人去弄。

讓葉秀芳退了店之後，大家才姍姍的離開這個地方。

不過，在回來的時候，林子橙想到一個問題問葉秀芳：

“秀芳，你在那裡待了這麼多年，你沒和別人說過你在哪個隊的？”

“沒呀 ！怎麼了？”

“沒有就好，對了，反正現在錢也存夠了，你還是回自已大隊，把自已的資料轉到這邊來.....”

“嗯！我明白了，我明天就過去打報告。”

不是林子橙想的太多，而是這種事不得不防。

都說秋後算賬，誰他麼的知道會不會找上門來。

他們每次到店裡的時候，都是換著衣服去的，穿的很好，讓人看不出是下鄉的人員。

而且大家的真名從來不向外透露。

對於自已大隊這邊的人，他們天天這樣做，也沒人知道他們做什麼。

讓葉秀芳把檔案轉過來，也是為了更安全。

這個年代，沒上過學和工作的人是沒有檔案的，要打聽這個人的情況，就要從熟人那打聽。

而像他們這種上過學，或是有工作的，檔案都是跟著人走的。

大家從城市發配下來，像之前的張護國他們帶隊人員，就是帶著大傢伙的檔案過來的。

都說樹挪死，人移活，讓葉秀芳轉到這來，她的檔案就過來了。

之前所待的地方，時間一長，也查不到，更沒人會想到，還有這麼一個人在這待過。

如果人要是回城了，只要一張介紹信就行，之後由本地透過辦事員把檔案送回。

他們一連幾個月，每個人都成了富翁，這可是真富翁啊！

一個月一千多塊呢！

林子橙在京的座子很大才賣多少錢？

如今的他們，一個人就好幾千。

這個時候就連方秀蘭和宋永根，都捨得花錢來打扮自已，給自已買了一輛腳踏車。

各大隊裡，有腳踏車的，除了大隊長這些高層，上面配下來的，又或是下鄉前，從家裡帶來有錢人家，真沒幾個有腳踏車。

他們現在九個人就有十輛腳踏車。

可以說在整個北大荒都是獨一的。

而這種富裕，有人眼紅也沒辦法。

人家的錢，你不知道是怎麼來的，買的腳踏車也不是全新的，當然是二手的。

全新的要票，工業票，腳踏車票，缺一不可。

但是買二手的就不用，還便宜。

再說了，在這幾萬平方公里，大大小小存在著，不知道多少開荒大隊呢！

各集市不知道有多少，買賣東西都不用票的。

除了大家比不起礦區那邊的人有錢外。

私下做的生意沒那麼豪橫外，誰沒做過買賣？

這地區的資源很豐富。

到處都有大大小小的礦區，當然，最大的還是雙鴨山那邊。

像他待的這邊周圍就有幾十個小礦場。

之前的金礦不用說了。

煤礦這裡有很多，就是小了點，但是在那工作的人，工資可就高了，比種地化算的多。

而那些人又大多是不想種地，想錢多的下放人去的地方。

更多的是，那些人在賭命，不怕死！

就像集市的盧大爺的幾個孩子，一個月幾十上百的，大爺能不豪橫嗎？

所以，雙鴨山那的工資就更高了，大家消費也更捨得。

那邊的經濟可好了，但，危險係數也很高，經常死人。

當礦里人數不夠，那就是從各大隊中，再下放人過去。

這些人是各大隊的刺頭，又或說是人品不好的。

就如......

就如向正飛和於成文兩個一樣。

於成文兩個人的糧沒種活，因為他們兩懶，直到現在，那地裡的糧也沒成熟，因為缺水。

不過，他們還是自已貼了錢，到集市裡買了糧上交了自已的那部分，並還了頭年借的口糧。

為什麼這麼早還口糧？

因為沒辦法，因為他們倆被上頭再次下放了，是在南面五十公里外的一座煤礦裡。

那邊缺人，因為累，沒多少人去那找工作。

所以每年都會有大量的人再次下放到那。

江向國兩個之所以會這樣，也是他們作死的原因。

打小報告沒事，向江向打，或是田東方打就行。

他們兩大隊高層，只要沒出多大的事 ，是不會處理什麼人的。

可是，向正飛算是看清了江向國，打了多次小報告後，都沒有處理林子橙。

所以這小子聰明，到處打聽才知道，他們這麼做是不可能，讓林子橙受到一點點處罰的。

所以，這傢伙直接越過江向國，和於成文兩個，一同去了七臺河市裡。

連帶江向國和田東方一起給告發了。

呵呵！市裡人會不知道這邊的情況嗎？

因為這片地區，比之其它北大荒開墾條件更艱難。

每年下來的人，都有跑的，死的，更有受不了瘋了的。

他們這麼做，市裡的人也是默許的。

要不然，誰能管得了這麼多人？

這地還要不要開了？全國人民還要不要吃飯了？

所以，向正飛兩個第二天，就被田東方帶著人把他們倆押到煤礦場那去了。

而且，於成文因為操作不規範，沒到幾天時間，因為事故失去雙腿，連帶向正飛離開人間。

真是，可悲的故事！

當林子橙得到他們兩個人的訊息之後，一直以為會有什麼陰謀詭計針對自已呢！

可哪想，他們自已把自已給玩死了。

北方因為入冬早，快十一月了，這裡早就下過幾次小雪。

而地裡的那些莊稼除了小麥沒收外，其它東西都大豐收。

產量沒得高產，相比第一季，其他大隊的糧來說，是持平的。

特別是那些種在沒開過荒的地裡南瓜，在下雪前就收完了，長的很大，這還是沒長成的情況下。

要是真的讓種下去，沒有下雪的話，一個能達到幾百斤。

因為種的多，一棵藤上結出了不知道有多少個，這，全是澆水太勤，加上本就是空間的種子。

自已這邊可吃不完，留了一點後，嗯！大多是給兩頭牛留的。

其它的全讓之前，幫過自已的那些老隊員，自已來摘走。

大隊那邊送的最多了。

芝麻這次收了一百多斤，也是沒全成熟，出油率不高，一斤也就出來二兩多一點。

好在，有了自已的香油不是？

不過，這個上交比例高的嚇人。

油！

不管什麼油，那都是戰略物資。

一百七十三多斤榨出了八十七多斤的油。

最後上交後，到自已手上，才三斤整。

所以，有這三斤，林子橙也很開心，這又不是用來炒菜用的，一斤油在這個年代可以吃好幾年呢！

因為香油在京城的配額可是一年才二兩半的哦！

十一月九號這天，天氣很好，下的小雪也化了，太陽也很大。

所以江向國和田東方來到這提議把小麥收了，要不然等過幾天真的就是大雪紛飛，沒停的時候。

而這次來的人很多，大隊裡沒事的人，還有經常請老隊員幫工的人都來了。

只用一天時間就收完了。

再用兩天時間曬制，交了公糧後，留下一些，光這些留下來的，就可以讓他們九人的小隊活兩年時間。

江向國在七號這天，把那些糧上交後，再次來到林子橙這邊，拉著他來到林子橙的房間說道：

“橙子，本來上次就要和你說的，可是我想看一下，你們種的第二季糧怎麼樣。

這次你們上交上去的糧，市裡的領導很滿意。

特意把你們那些糧做為研究物件用，看能不能複製出冬小麥出來....”

林子橙對這個事沒什麼感覺，之後江向國還把他們留下的那部分也換走了。

最後重點來了：

“給，這兩張是派遣介紹信，讓誰回去，你們自已開個小會。

到時候把名單報給我就行....”

“謝謝！指導員！”

對於回不回家，林子橙表示一點也不想。

因為他本來就想好好的待在這地方，過完這些年。

等以後形勢更好的時候再回去就行。

晚上，把所有人集中到堂廳中。

壁爐上燒著煤塊兒，好在做了很好的通風系統，沒有味兒。

外面零下溫度，這裡面達到二三十的溫度，大家都穿著短袖呢！

煤準備好三大車在院子角落放著呢，一個超大的儲煤池，全是上好的無煙煤。

“今天開個會，大家看一下這個，有想法的和我說一下。

等一下來個匿名公投，至於我就不用投我了，我的情況大家都知道，我是不會回去的。”

兩張回家介紹信，在大家的手中流動著。

個個看到之後，激動的不行，女孩都哭了。

“橙子，這，是真的嗎？”

“太，太好，了，我們終於可以回家了，嗚~~”

“好了清芬，別哭了，再給我看一下，別讓你淚水打溼了....”

“......”

除了林子橙不回，這裡有八個人，再把剛來的葉秀芳排除在外，因為她也開口道：

“那個，我剛來，也不用算我了，你們七人投吧！”

她知道自已的地位，確實不能這樣搶了大家好不容易回家的名額。

雖然她也很想回家，可這人一旦沒了良心，在這很難存活下去。

特別是現在不能再做生意的時候，所以她就要靠林子橙帶著自已發展。

等往後幾年裡，還是會有希望的，反正這人也不多，排隊也能排上自已。

等了好一段時間，等大家平復心情後，林子橙用抓鬮方式來，這樣公平。

不過，看到許清心欲言又止的，有什麼話要說，最後問道：

“清心，你有什麼就說，大家都是自已人！”

這個時候，黃琴看到許清心的這表情之後，也一下激動了起來，搶在許清心前面說道：

“大家，我們的家庭成份，大家都知道。

而，我們的父親，被關了起來的事，可能你們不知道。

所以，這次的名額，不知道能不能讓給我們兩個。

我，我是說，我們還是抓鬮，要是我們兩沒中，你們誰中了後，我們可以花錢買下這個名額。

不知道可不可以？

五，不，一，一千塊可以嗎？”

聽到一千塊，除了林子橙外，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看向黃琴。

大家都沉默了。

回家，誰不想啊？

可這錢，這麼多，雖然說大家都有錢了，可，誰還會嫌少呢？

李衛國這個時候說道：

“可是，你們拿了這名額後，回去了，也幫不了你們的父親啊！”

大家聽了之後，點了點頭同意李衛國的說法。

以他們這種家庭來說，回去後，也是遭人嫌棄的，特別是家裡人有被關著的那些家庭。

許清心這個時候急了，搶著說道：

“是張叔，不，就是之前火車上送我們來的那個張主任張護國。

他說了，他有辦法，只要我們表現好，能拿到返城的名額，他會找人操作的。

到時候，我們兩的父親就可以出來了......”

原因也很簡單。

他們這些人下放，也是一種‘贖罪’自已下放的，是為自已贖罪。

家人關著的，是為家人贖罪。

要是你個人跑了，那你家人就完了，一輩都不要出來，還很有可能死在裡面。

這年代就是這樣子。

等許清心說完之後，大家都明白了，原來還可以這樣操作。

不愧是上頭有人的傢伙啊！

這個時候，聽完解釋，林子橙點點頭再次說道：

“嗯！這個事嘛！我個人覺得，是這樣的，大家不妨聽我說兩句！”

這個時候所有人不說話，全都看著林子橙。

畢竟他才是隊長，他有權讓誰走就讓誰。

可是現在公投，這也是表現他的公平性。

“你們看啊！大家才來這一年時間。

除了秀蘭和永根兩外外，你們誰說在這學到了什麼？

除了這段時間力量上的變化，很多事，你們都沒完全學會。

真讓你們單獨一個人去開荒，那就是個死。

所以，我個人覺得，大家還是在這多待一段時間的好，再怎麼說，以後真回去了，也能為自已增添一點履歷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