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青終於在那年冬天,帶著白滿西離開了上海,滿西是一代混血靈族,其實混血靈族這個說法不太準確,艾青認為,他們只是可以使用微弱靈力的人類罷了。

靈族,受日月精魄滋養,得天道生機幻化出靈體,靈力越深厚的靈族也越形似人族,小白當年是五色石中最後一個修成靈體的。彼時他們四人正團坐在各自的本體靈石邊修煉,說是修煉,不過是按照日月輪轉之勢吸收日月精魄化為自身靈力。

突然,大哥像是感受到了什麼,望著東位的白色石塊,笑到:“我說這個小傢伙,還能化形嗎?要是再等半旬沒有動靜,我們就把她丟到白石山去吧,那塊到處都是這個色兒的石頭,多適合她?”

二姐嚴燚也跟著打趣:“可不是,我看就是女媧娘娘搞錯了,這估計就是個水晶石,要不...”話音未落,白玉石便散發出一陣幽光,露出一個模糊的靈體來,依稀是姑娘模樣,身著白色罩衣,手腕、脖頸都佩了丁零當啷的玉石顆粒。下半身還是蛇尾,看得出正努力想變成雙腿,但不太成功,便在蛇尾和雙腿之間來回閃爍,不得其法。可能是受女媧靈力點化,我們幾人化形之初,都是蛇尾人身的形象。

小姑娘怒氣衝衝,雙手叉腰:“好呀,我不過晚出來幾天,你們就要把我丟到中山的石頭堆裡,那能怪我嗎?我的本體最小,自然變得最慢!”最後還是大哥黃元用靈氣幫助小白穩固了靈體,她才順利凝成人形,從本體白玉中走出。

大哥元,本體取至帝畿太室山中;二姐燚,本體生於大荒北部附禹山;三哥墨本體在巫山;小白來自大言山,而艾青自已的本體,則是不周山西崖處的一塊大青石。

艾青看著眼前的白鴻其,想到他們兄妹五人,自上古十日並出離開崑崙山,到今天,終於也只剩下艾青一人了。

白鴻其說,他們家在建國後便定居在了西安,目前住在未央區,問艾青願不願意和他回老宅生活,艾青婉拒了。“這個季節,馬上洛陽的牡丹就要開了,我想去看看。之前辦事處的人也幫我安排了洛陽的高中和住宿,我直接去那裡。”艾青對白鴻其說道。白鴻其表情有點哭笑不得,委婉的對於她說:“青姑娘,其實辦事處的規矩是為了從崑崙走出的靈族更好的融入現進的社會,針對的是那種沒有親族在世的,白家現在在辦事處能說上幾句話,您其實可以不用去讀高中。”艾青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確實不想去白家,而且覺得去沒人認識的地方待著也沒什麼不好,在萬年的歲月裡,她早已習慣了自已一個人生活。

白鴻其見她心意已定,不敢強求,便親自送她去洛陽,還給她安排了一處獨棟住所和兩名白家傭人。

房子在洛陽的周山路,離市中心很近,交通也算便捷,她與白鴻其到洛陽的第三天,就有人登門拜訪。

白鴻其本在當日就該離去,他雖未在辦事處任職,白家的公司也離不得太久。但艾青見他周身靈氣消散的極快,可能不出兩年便會成為普通人,便提出為他在家中擺上聚靈陣,讓他在陣中修養七日後再走。

白鴻其本人不甚在意,他早在年輕時就知道自已靈力消散的問題,也接受了自已終有一日會變成普通人的事實,便趕在40歲之前靈力還算能用之時,憑藉強硬的手腕,讓白家在他手中飛速發展,哪怕他現在傾刻間散了全部靈力,白家也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

但艾青,總是想讓小白的血脈在這世間能存在的再久一點,而且對白鴻其來說,靈力越穩固、越好用,他在辦事處的手就能伸的更長一點,白氏、於艾青都是好事。

聚靈陣使用的是最早的崑崙祭祀之法,不過隨著靈族消散,知道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艾青本想用隨身攜帶的崑崙山靈玉作為祭品深埋於地下七尺之處,但被白鴻其攔住了,白家不缺這種好東西;她又讓白鴻其準備了毛色豔雜的公雞,取雞血用靈力塗抹於房屋正門門檻;又用五行之法中的東仰之術為此地聚靈。

陣成之日,白鴻其只覺得太陽的光暈似是更大了一圈,照在身上的溫度也滾燙了些,艾青說,那是日魄精華正在轉化成他自身的靈力。

姬氏族長登門的時候,白鴻其正與艾青說到調查處:“調查處這些年愈發清閒了,因為靈族式微,純血靈族對外說是不足千人,其實要更少一些,而且大多都在宗教事務處任職。一方面接受國家監管,一方面也需要用他們來處理靈巫的反叛。”艾青聽到靈巫,稍愣了一下,點了點頭沒說話。白鴻其見她突然情緒低沉,正要換個話題,也就是這時,他的助手,一個麋鹿混血進來了,麋鹿名叫路挽,對他們說:蠻蠻一族的族長帶人登門拜訪。艾青挑了挑眉,意識這到這位族長可能是被聚靈陣引來的。

果然,白鴻其出去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帶著一男一女進了屋。那是兩個孩子,十五六歲的樣子,女生雖然留著齊肩短髮,劉海快到眼睛擋住眉毛,鼻樑挺直,眼尾卻微搭攏著,看起來有點陰鬱;男子留著快要見到青色的頭皮的短髮,眉眼鋒利,耳朵上掛著金屬的耳飾,散出細碎的光。兩人周身的靈氣不停流動著,徐徐繞繞的便消散一點,速度飛快,看著是蠻蠻的血脈。

艾青猜測,可能是這兩個混血靈族的靈力消散的太快了,族中靈族感受到此地旺盛的靈力爆發,才將人匆匆送來,希望能延緩一二。

果然,白鴻其帶著兩人向她介紹:“青姑娘,這兩位是蠻蠻的後人,也是三代混血,父親還是英國人,他們的母親是我的好朋友,想在此借住幾日。”他說的委婉,艾青點了點頭。便見他對兩人說:“這位是艾青姑娘,純血靈族,你們可以叫她青姨。”

聽見這話,男孩立刻誇張的擰眉,開口道:“她看起來跟我們一樣大!她...”女孩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衣角,對艾青說:“青姨,我是西亞,這位是我的弟弟蘭卡,我們需要在這叨擾幾日,希望沒打擾到您。”

男孩被姐姐一扯,整個人更是暴躁了起來,想說些什麼,一扭身看見了旁邊不苟言笑的白鴻其,立刻收起了脾氣,諾諾的叫了一句:“青姨。”

艾青不想與小孩子為難,也知道自已的面容有些過於稚嫩,便對兩人說:“叫我青姐就可以,或者直接叫我艾青,我這沒那麼多規矩。”

兩人這才鬆了口氣,又叫了聲青姐,便被人帶下去了。

白鴻其給艾青倒了杯茶,向她解釋道:“這些年,蠻蠻的血脈也只剩下最後這兩個了,連他們的族長也已經是個普通人類了。不止蠻蠻,很多靈族都是這樣,全族靈力散盡,當家的也是普通人類,倒也算不上是靈族了。”又說到這兩位的父母:“他們倆的父親是英國一個小貴族,手裡有一些石油和礦產資源;母親姬靈姍是二代混血,年輕時便能力卓越,靈力也還算不錯,但不願意去事務處任職,反而去了海外留學。後來憑著家裡的支援做起了航運生意,婚後又沾著夫家的關係,更是紅紅火火,現在算是享譽海內外。白家跟這位姬女士也有些往來,關係算是很不錯的。”他說完,停了一下,又開口:“要是您這邊覺得不太方便,我....”

艾青沒什麼不方便的,聚靈陣已經成了,不在乎多住兩個人進來,更何況是和白氏較好的靈族。“那明日,你準備些稷米,再讓他們家裡送來兩塊合適的玉,我幫她們穩固下靈體吧。我看這兩個小的,身體好像出了些問題,可能是父系那邊也有些精怪血統?靈力不穩還有些汙雜,長期這樣對兩人身體也有損害。”艾青和白鴻其說,“如果你們兩家關係很近,稍微幫一下也沒什麼的。”

白鴻其沒想到兩人的身體還有這一層問題,匆忙應下就去聯絡姬家準備東西了。這兩個孩子算是他看著長大的,雖然常年在英國,但姬氏族中的規矩多,還有華僑處、辦事處的管理要求,孩子們每年都會回國居住幾個月,和白家小輩關係也不錯。之前只是覺得西亞性格沉迷略偏陰鬱,蘭卡又過於暴躁容易動怒,現在想想,可能確實是靈力出了些問題。

“Alice,你讓你們族長儘快準備東西過來吧,青祖這邊會幫他們固靈。”白鴻其和姬靈姍正在通電話。

姬女士語氣也有點不穩,想到兒女的身體出了這麼大問題自已一直都沒有發現,就無比自責:“鴻其,真是謝謝你。這些年來,我們一直按要求去事務處報備、檢查,每年回族中祭祀,竟是一點都沒看出來。只知道他們靈力不穩,想著總有那麼一日,沒覺得有什麼問題,誰知道...”說著,聲音也有幾分哽咽。

白鴻其嘆了口氣,安慰道:“靈族存世本來就不多了,知道古老密術和陣法的更是少之又少,我們這些混血靈族,連普通的防禦術法還要藉助大量的靈物、靈石,哪能看得出孩子們靈體的問題呢?不過青祖回來了,還來得及的!”

姬女士聽聞這話定了定心神,開口道:“鴻其,孩子們的事還請你多費心,姬氏欠你一個人情,往後你有需要隨時找我。我會立刻安排回國,親自向青祖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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