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雲京城,還是條城北偏僻的小巷子,婉婉坐在門檻上小手撐住雙腮,靜靜的望著小巷外面。

自從爺爺的身體好後,爺爺就不讓自已出去賣糖人了,說現在京城不太平新面孔很多不安全,所以只好婉婉被留在家裡面,每天最大的快樂就是做爺爺教會她的糖人和在門口上靜靜的望著小巷外。

婉婉已經可以捏出有模有樣的糖人的,但可惜糖人捏不出臉,所以她覺得自已捏出的糖人每一個都是陳哥哥,每一個又不是。小巷外每天傍晚就會出現的身影就是身體已經不再虛弱佝僂的爺爺。

婉婉每次看到健朗的爺爺走來都很開心,但同時又更想念起那個年輕的身影,但每次都會多想,陳哥哥是江湖郎中,一定在其他地方給人看病,下次見面應該是他已經看完一大圈了。

所以,有時候婉婉甚至會希望自已生病,但又害怕陳哥哥不一定會來,小臉有時候會莫名其妙的掛上些許憂愁。

太陽已經落了半山,霞光灑滿了天上所有的雲彩,殘陽照進小巷,映在婉婉的小臉上,婉婉覺得很舒服,也有些望累了,所以不知不覺的就慢慢在門檻上睡著了。

按平常這個時候,爺爺已經回家,摸著婉婉的頭,一起笑著進屋,問她今天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夜深,人靜,終不見歸人。

柳葉城,城主府,楊雲等所有城主府的僕人下人都在二郎君面前匍匐跪地,哪怕楊雲身體殘廢但還是在兩位心腹的扶持下對著二郎君行跪拜大禮。

二郎君冷漠的看著眼前的所有凡人,沒有任何感情的開口道;

“墨通是被那群凡人殺的?”

楊雲瞬間非常悲痛的說道:

“墨通上神被那群刺客三番五次使用計謀圍殺,上神為了保護天庭的礦場,致死不退戰死了。”

言此,楊雲再次三叩九拜悲痛的說道:

“小人無能,還請仙君責罰。”

二郎君沒有任何表情變化,抬起右手一團火焰轉瞬在手心凝聚,二郎君冷冷開口道:

“既然你要責罰,那便成全你吧。”

楊雲一聽瞬間冷汗淋漓,大腦急轉正無計可施的時候,眼前突然空氣震盪,憑空出現一位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

那人帶著些許戲謔笑容看著楊雲等人,然後轉頭看向若冰塊般的二郎君,開口說道:

“郎君啊,這些奴隸殺了豈不是會髒了你的手,殺這些賤婢何須我們動身,讓他們自尋死路便是了?”

二郎君轉頭看向那個中年男子皺眉開口道:

“何解?”

中年男子憑空手中變出一把蒲扇輕輕搖動,還是那副戲謔表情道:

“二郎君不久居人間,在人間貓抓耗子是抓不到老鼠洞裡面的耗子的,老鼠自相殘殺才是最有意思的,對付那群奸詐的凡人最好的武器就是他們自已。”

中年男子來到楊雲面前,騰出手拍在他的肩膀上,聲音輕柔的說道:

“楊城主,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啊,你該怎麼報答我呢?”

楊雲一聽立即在僕人的攙扶下不斷磕頭,嘴裡不停的唸叨:

“多謝上神的救命之恩,小人肝腦塗地在所不辭,唯上神馬首是瞻。”

中年男子蒲扇輕掩,微微一笑開口說道:

“好了好了,我那裡需要你去肝什麼腦,塗什麼地,你此刻起整頓軍備,招兵買馬,能招多少招多少,然後呢把周邊的江湖門派,不論大小全部清除,再然後呢,你就繼續在柳葉城練兵,等待大雲王朝給你的命令。”

楊雲不敢有所多想,嘴上連連答應。

中年男子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對著二郎君說道:

“陳無憂去過大雲京城,他出手用劍意救助了一個老頭兒,老頭嘴挺硬,在人間不太好使用搜魂術,暫時嘴巴還撬不開。”

二郎君問道:

“陳無憂會知道你抓了人的,他的劍意造詣很高。”

不料中年男人笑的更開,說道:

“這點本事我離青還是有的,我探查不到他陳無憂的天機,還不能隱蔽他一點劍意的因果聯絡,哪我這仙界無量道法仙君的名號就給到狗身上了。”

在中年男子離開之前,二郎君又問了一個問題道:

“‘當初仙界為什麼要留一個凡人。’”

名叫離青的中年男子雙手一攤道:

“你問我,我去問那個,就當是收拾爛攤子就是了。”

中年男子蒲扇一揮轉眼便消失不見,二郎君在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很快也消失身形,只留下冷汗還在直流的楊雲。

他覺得,自已如果得罪這個看似面相和善的中年男子,會死的非常慘。

群山似劍,聳入雲天,自古問群山之險峻,當以西嶽太華為第一。

鍾貞和陳無憂慢慢在險峻的山路上前行,路不過一丈寬,下方則是肉眼難見的深淵。當真謂是孤路盤掛懸崖邊,自古以來一條道。

陳無憂環顧四周,奇山異樹共爭雲端,雲煙纏繞流轉。枯松倒掛依絕壁,飛湍瀑流爭喧豗。陳無憂不禁感慨道:

“可真是一座好山啊。”

鍾貞邊走邊說道:

“劍客不登太華不知山河俊美,王侯將相不登泰嶽不知天下廣闊。”

陳無憂道:

“于山巔之處起劍,舞盡半生得意。”

鍾貞一聽哈哈一笑道:

“劍道萬古如長夜,還從未有過天明。”

未久,兩人終於登頂,雖然已入半夜但仍然可見雲海,放眼而望,可正對月光。已立於雲海之上,自然無畏浮雲遮望眼。

鍾貞迎著月光說道:

“果然夜間登太華,又是別樣一種豪情。”

陳無憂來到鍾貞旁邊問道:

\"鍾貞啊,你走過人間多少山河了。\"

鍾貞敞開雙臂擁抱月光,山巔微風四起吹動衣衫飄搖,鍾貞眼神中充滿了光彩,開口說道:

“五嶽都曾經去過,想來行走江湖已有了一十六年光景。”

鍾貞現在絕對沒有超過三十歲,陳無憂清楚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十六年是多麼長的一個時間,於是他開口問道:

\"十六年?\"

鍾貞回答道:

“是的,我八歲的時候家鄉因為洪水我失去了父母,然後帶著一個六歲的妹妹在家鄉乞討,十一歲的時候妹妹病死,我就孤身離開了家鄉,流落江湖。”

鍾貞似乎想起來了什麼,月光照耀下的臉龐瀰漫上了些許憂傷,但是鍾貞沉默了一會兒後又開口道:

“我在江湖上四處流浪,當過乞丐做過小偷,直到後來我遇到了一個面相糟蹋的男人,是他教我練劍把我送去了飛劍門,也是他告訴我一定要多讀書。”

陳無憂問道:

“這個人也是人間盟的劍客?”

鍾貞沒有回答,繼續說道:

“在那之後我就只見過這個男人一面,他問我我對人生有什麼看法,走過的江湖如何,我當時並沒有回答他,因為還沒想到好的答案,後來我自以為想好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

陳無憂聽到此,也抒發感慨道:

“我走過的江湖還太少,遇見的人也不多,中意的酒不多,得意的劍招也不多。”

鍾貞似乎想到了什麼好一點的事情又轉念一笑,開口說道:

“我已經告訴過你那個男人的名字了,他也是少數沒有葬在葬劍的劍仙之一,他說他可不想跟那些老古董們混在一起,死了應該把他丟進大江大河裡繼續走江湖。”

陳無憂問道:

\"你現在找到了答案了嗎?\"

鍾貞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人生太短暫,看不盡大好河山,江湖酒不算太好,但是人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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