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才回過神來。
盛昭寧有些疑惑的朝他看了一眼,她搞不清楚魏頤叫遲鬱來的目的是什麼。
但終究,她對他是有愧疚的。
盛昭寧回望過來的視線冷不防的和轉過頭來的遲鬱對上。
他眼底的情緒很複雜,她無力去辨認,只是嘆了一口氣,緩緩道:“對不起,連累遲將軍了。”
遲鬱藏在衣袖下的手指攥緊,“是遲某自願,盛......姑娘不必自責。”
盛昭寧靜靜地望著他,很多話堵在心口,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
遲鬱喜歡她,很多年,她是知道的。
可她能給他什麼呢?除了利用,只剩欺騙。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盛昭寧始終是配不上他的。
魏頤冷眼看著兩人慾語還休的模樣,面色微沉,周身氣壓都跟著低了幾分。
他不是不知道遲鬱的心思,原本以為經此一事,他該看清了盛昭寧那張虛偽的面孔,卻不想他對盛昭寧還真是痴心不改。
他的指尖習慣性的敲了兩下桌面,看了眼盛昭寧,忽道:“過來。”
她抬頭,對上魏頤黑沉沉的眼眸,心也不自覺的緊了一下。
她大概猜出他要做什麼了。
盛昭寧低下眼簾,聽話的起身走了過去。
剛走到他的身邊,魏頤突然伸手將她拉了過去。
盛昭寧一個不穩跌在他懷裡,被他緊緊錮住,動彈不得。
“手怎麼這麼涼。”
他的大掌包裹住她的指節,抬起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她用餘光瞥了一眼遲鬱的方向,見他身影僵住,略顯得有些落寞。
盛昭寧心中嘆息。
她腰肢一軟,乖順的靠在他的肩頭,“有些冷了。”
魏頤眉梢微挑,順著她的話,拿起一旁的披風裹在了她的身上,“冷就多穿點,回頭病了又要嬌氣。”
他刻意將嗓音放的很軟,曖昧綿長,這樣的語氣處處彰顯著兩人的親密,讓人很難不去多想。
遲鬱的眼神果然更加低落了幾分。
魏頤又抱著她親暱了一會,而後才像是忽然發現遲鬱還在一般,抬頭看向他,問道:“別站著了,隨便坐,這裡又沒有外人。”
遲鬱沉默著起身,隨便挑了張椅子坐下。
魏頤沉吟片刻,開口道:“聽說前段日子遲老將軍到處給你物色親事,可有什麼中意的沒有?”
遲鬱一愣,下意識的看向盛昭寧,見她的目光並未在自已身上,又緩緩的低下眼睛,“微臣無意娶親。”
“你年紀也不小了,總這麼拖著也不是一回事。”他向後靠了靠,又道:“張太傅家的孫女年齡與你正合適,那姑娘見過你一面,對你心生愛慕,幾次哭著求太傅過來要朕賜婚。朕打聽過了,張家姑娘模樣秀麗,四藝俱通,品性溫良,是個可堪婚配的,不知你意下如何?”
遲鬱起身,跪在地上低首道:“回陛下,臣與張家姑娘無意,也並沒有成親的打算,還望陛下替我回了太傅美意,莫要耽誤了張姑娘的好姻緣。”
“你究竟是無意,還是心中另有她人了啊。”魏頤含笑開口,神情自然的似乎真的只是隨口一問。
遲鬱被說中心事,面色反倒有些難堪。
他不敢抬頭,手緊緊攥住,雙目緊閉,額頭隱隱有青筋冒出。他深吸了一口氣,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緩慢抬頭......
“遲將軍。”
盛昭寧忽然開口,打斷了他即將脫口而出的話。
“張家姑娘我有緣見過兩面,與將軍稱得上是良配,還望將軍認真考慮,莫辜負了她的一片痴心。”她的眼神直直的望著他,堵死了他所有未出口的話。
遲鬱的眼神一點一點灰敗下去,“盛姑娘想我娶她?”
“我只是如實相述,並無他意。”她從魏頤的肩上抬起頭,看向遲鬱道:“只不過若將軍能與張姑娘能成就一番美滿姻緣,我自是由衷祝賀。”
遲鬱望著她,苦澀一笑,“既然如此,想來也是一樁妙緣,那麼臣......多謝陛下賜婚。”
盛昭寧面上掛著和善的淺笑,再次靠回了魏頤的肩上。
魏頤看夠了戲,眉頭愉悅的舒展,“好,你既答應了,那我回頭就給告知太傅一聲,後續事宜便由你們自行決定吧。”
“是。”
遲鬱走後,魏頤叫人傳了口諭,免去遲鬱剩下的一月苦役。
到底是從潛邸跟著出來的功臣,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兄,不好過分苛待,免得寒了舊部的心,又賜了許多東西,以示慰藉。
遲鬱走後,盛昭寧掙扎著想從他身上起來,被按了回去,一隻大手危險的在她腰上盤桓。
“怎麼,人一走馬上就裝不下去了。”
盛昭寧推不動他,又懶得和他多費口舌,索性什麼話也不說,老老實實的靠在他的懷裡。
見她又不說話,魏頤才有的一點子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
“是不是後悔當時沒選遲鬱了,他為了你都肯降職服役,當真是一片深情啊。”
盛昭寧閉上眼睛,懶得理他。
魏頤被她這副愛搭不理的樣子惹怒,惡狠狠的捏了一下她的臉,“說話。”
她煩了,順著他的話頭說了一句,“是。”
魏頤氣的咬牙切齒,一把將她摟了過來,對著她那張氣人的嘴一通亂咬,縱使她吃痛著去推也不肯罷休。
半晌,他才放過她,湊在她的耳邊惡聲道:“我警告你,你再敢去不清不楚的勾搭遲鬱,定要叫你好看!”
盛昭寧呼吸凌亂,心頭那種壓抑之感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嘴上又破了幾道細微的小口,又腫又痛。
她沒有心思跟他去爭辯,魏頤只想讓她順從,那那她就順從給他看,惹怒了他,也只是給自已添不自在罷了。
見她聽話的點了點頭,魏頤這才神情一鬆,連帶著眼神都柔和了下來。
“今後乖乖待在朕的身邊,收起你的陰謀詭計,再敢惹事,朕可絕不會輕饒你了。”
盛昭寧窩在他的懷裡,沒有吭聲。
魏頤卻當她是預設了,微微勾起嘴角,一下一下撫摸著她的頭頂。
完全沒有注意到,她一點一點,緩慢冷下來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