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席上頓時議論紛紛。

如今北境之勢,全由魏家與遲家掌控。

涼州是鎮北王的封地,多年勢力盤踞之下,周邊各州及邊關領地,絕大多數都已歸順鎮北王所屬。

而遲家歷代駐守邊關,手握重兵,北境一半的兵權都在其手上。

若兩家結親,那整個北境就算徹底落到了鎮北王的手裡。

“世子殿下雄才大略,卓爾不群,是我北境邊關的英雄兒郎,若小女有幸能與殿下結親,老夫自然是喜不自勝。”

遲連崢一向寵愛自已唯一的嫡女,遲綰又從小就喜歡跟在魏頤身後跑,幾乎整個涼州的人都知道她喜歡魏家世子。

況且魏頤又的確品貌非凡,無論文采還是身手都一等一的好,除了年少風流些,簡直無可挑剔。

遲綰聽父親這樣說,心裡都快笑出一朵花來,面上卻還故作矜持,維持著世家貴女應有的體面。

魏頤藏在袖下的手緊了緊。

魏家與遲家聯姻,於兩家皆是有益。

魏家需要遲家的助益,遲家也需要魏家的權勢。

他早就知道自已將來早晚都會娶遲綰過門,內心也說不上排斥。對他而言,只要能獲得足夠的好處,他並不在意自已要娶的是誰。

心裡這樣想著,卻不知為何,魏頤的目光不受控制的朝著門外瞥了一眼。

月色下,跪在風雪中的身影單薄孤寂。

隔著朦朧的夜幕,那人的目光似乎也遙遙的望過來,只不過距離太遠,置身於喧囂浮華的烏金殿內,讓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錯覺一般。

魏頤抿了抿唇,淡淡的收回視線。

在眾人的注視下,魏頤緩緩道:“綰兒嫻雅端方,蕙質蘭心,我願娶綰兒為妻。”

魏承鈞滿意的笑道:“既如此,那這樁親事就算定下了。”

遲綰嘴角的笑容抑制不住,低下頭掩飾眼底的激動之色。

四周逐漸傳來祝賀之聲。

烏金殿外,盛昭寧溢位一抹苦笑。

殿內此刻已定下一對青梅竹馬,門當戶對的佳偶。

縱使早就知道了這樣的結果,她的心還是不可抑制的痛了起來。

盛昭寧喜歡魏頤,偷偷的把他放在心尖上。即使那人身上佈滿利刃,將她的心剜的千瘡百孔,她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將他割捨下去。

魏頤於她而言,就好似巨樹生了根,紮在她的血肉裡,想要移除,必要鮮血淋漓,將他從皮肉血液裡一寸寸剝去。

她記不清那天是怎麼跪了一夜,在所有人鄙夷不屑與嘲笑的目光中,一遍遍重複著那“拜見遲二姑娘”,直到天亮,才拖著僵硬腫痛的雙腿爬了回去。

意識模糊中,不知怎的,她又忽然夢到了許多年前,自已初次見到魏頤時。

盛昭寧原本不叫盛昭寧。

她沒有名字,只是鎮北王凱旋路上,隨手撿回來的棄嬰。

因她被撿回的地方在洛河,故眾人便稱她“洛洛”。

七歲那年,魏頤身邊缺了個年紀相仿的侍女,掌事姑姑知她性子沉穩,早懂事理,是最合適的人選,便將她調到了魏頤院中。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魏頤。

杏花三月,一身錦衣的小公子從樹上躍下,眉眼倨傲,帶著審視和打量的目光將她從頭看到腳,就在她惶恐不安之際,忽的伸手,將剛折下的一枝杏花遞到她的面前。

“送你了。”

她愣在原地,定定的看著那一枝春色。

她抬起頭與他對望,不知何時,一頭暈乎乎的小鹿喝醉了,重重撞到了她的心裡。

此後的很多年,她一直跟在魏頤身後,陪他捱打,替他受罰,看著他從稚嫩公子長成翩翩少年。

而他也會在她被欺負時,為她出頭,在嬤嬤教訓她時,將她擋在身後。會特意給她藏她愛吃的糕點,會親手給她刻笨拙粗陋的木雕。

魏頤就這麼在她的生命中,悄無聲息的紮了根。

是什麼時候變得呢?

大概,是魏頤第一次看見她殺人。

鎮北王培養影衛的初衷,一是為了替魏家做事,二是為了保護魏頤,給他培植勢力。

那時的她並不清楚什麼是“影衛”,只記得有人對她說過,成為影衛,就可以一輩子留在魏頤身邊,陪伴他,保護他。

於是在一個最平常不過的夜晚,她主動加入了影衛選拔,和一千個孩子關在一起,日復一日的訓練,廝殺。

她不知道魏頤是怎麼瘋了似的找她,又是怎麼在得知她參選影衛後,怒氣沖天的砸了院子裡所有的東西。

半年的時間裡,她幾乎整日都活在黑暗中。

百子留十,一千個人裡,只需要有十個人活到最後。

她拼盡全力,滿身是血的從屍體中爬起來,成為第十個活下來的人。

在她腳邊,一個奄奄一息的小男孩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抓住了她的衣襬,眼裡滿是求生的渴望。

她記得他,在她剛開始因為身材矮小搶不到吃的時,是他,給了她半塊饅頭。

小男孩掙扎的看向她,對她說:“我不想死......”

可是,他的腹部插著一把利刃,深入骨血。

他活不成的。

許是後知後覺的發現了這一點,他眼裡的光逐漸黯淡下去,抓著她的手一點一點緩慢的鬆開。

“你叫什麼名字。”她蹲下去,很平靜的問出這句話。

他抬了抬眼,從嘴唇裡艱難的吐出幾個字,“盛、昭、寧。”

她沒有忘記,在自已剛來到這裡,昏暗無助時,他曾給予她半塊饅頭,不至於讓她飢餓的度過第一個寒夜。

所以,在他生命即將凋零之際,她蹲在他的身邊,說:“我會替你活下去。”

沒有完成的遺願,她會替他完成。

從那以後,她有了名字。

她叫,盛昭寧。

......

此後的歲月裡,她帶上了一張猙獰醜陋的面具,將自已塵封,成為北境令人聞風喪膽的影衛——影十。

最開始,魏頤並不知道她是誰。

她遊走於黑暗裡,如影子一般守護在他的周圍。

直到一場有預謀的刺殺,她乾脆利落的處理掉了所有對魏頤不利的人,追殺主使者至城外,用了極其殘忍的手段凌虐般殺了他。

絲毫沒有注意到,在她身後,魏頤就站在不遠處,望向她的目光,陰戾而冰冷。

而她的面具,早在方才激烈的打鬥中,被劈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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