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謝謝啦!我玩得很開心,所以想問問大家下一次還一起出去不。但我這星期天已經被排滿了事情,所以我想問一下你星期六有空嗎?”

除此之外,她還附上了臨走前拍的那張照片。相片中,她一如既往地露出標誌性的笑容,而我則站在一旁目光呆滯。這種照片她不會是要一直儲存的吧。想到這裡,莫名的緊張和擔憂的情緒湧上心頭,感覺像是被抓住把柄一般。

“抱歉,這週六我有一些事要做,抽不出時間來。”

“那看來我們沒辦法線上下聊天了呢,好無聊喔!”她有些洩氣的說道。

比起繞彎子,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直來直去。資訊剛發過去,就收到了她的回覆。

“既然你那天有事的話,那就以後再出去吧。”

她為什麼老是想著出去玩啊,難道她沒其他事可幹嗎?我這麼想著,誰知第二天我就收到了一條資訊——“去取景吧。”

傳送的時間點像是咬準放學的時機似的。不出意外,她今天依然請了假。

又一條資訊在間隔了兩分鐘後發了過來,是一些催促的話,此外還指明瞭地點。

“這兒!”她過於熱情地揮著手,全然把周圍的人群拋在腦海,不顧我的感受大聲喊道。

“好久不見。”

“呵呵,也就過了一天吧。”

她帶我來到一個喧囂聲很大,人人流量也很大的街區,離學校最近的車站約莫有一小時的車程。母親就這片區域上班,所以我也經常來,

“你今天又請假了吧?”她沒有回覆,似乎是沒有聽到一樣。

“哈哈哈,我今天感覺很累的呢,但現在已經沒事了!

畢竟她就是一個這樣的人嘛,不管多麼疲憊,只要一有精神,就會像平常一樣笑容滿面。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她今天穿著一身白T恤搭配黑色短褲這種最為樸素的裝扮,倒不像是她這種性格所會穿的。不過話說回來,站在女生的角度來看,她的身高確實是屬於偏高的那種型別,整體感覺還挺合適的。

“聽說明天會下雪唉,得注意保暖才對。”她雙手叉著腰,眼睛眯成一條縫,望著遠處火辣的太陽說。

“夏天哪會下雪啊,我在跟你談正經事呢,你不會被熱傻了吧。”我這麼說著,明知她絲毫不會理會。在她自顧自的引導下游走在烈陽之下。

“今天拍完取景照後,能給我洗出來幾張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要那幹啥?”

“我想當成護身符。”她又露出那種令人費解的神情,真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麼。

“把照片當護身符?你可真奇葩。”

“哎呀!不是啦,是跟你的合照。我有說過要跟你一起拍照吧?”她忘了那抹標誌性的笑容,無比真摯地說道。

雖然還是不明白她搞這些有啥用,但難得她口氣這麼堅定,我也只好順勢答應了她奇怪的要求。

她口中所說的目的地是某個著名的觀光景點,前方有汪洋大海,周圍還有排列緊密的磚造建築。

現在正是日落時分,海岸線附近,穿著裸露的遊客收好太陽傘,徑直向那片建築樓走去。

“看來你的眼光還是正常的嘛,這個地方選得挺不錯的。”

“是吧是吧,即使是在平日裡,人也不是很多,正好適合拍照。”

我希望能夠搶在日落之前拍完取景用的照片,最好可以把她的表情拍得清楚一點。

“果然是想在這棟大樓前面拍吧。”她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先一步說出口。

“畢竟機會難得嘛。”

她邁著小碎步蹦蹦跳跳地移動到以樓為背景的地方。

“那個,再往後面一點吧,我想讓海面跟大樓同時入鏡。”

“哦,這主意不錯呦。”

她馬上聽話地邁開腳步。若要列舉出一點關於她的優點的話,那就是這種將思考轉化為行動的速度吧。

“好,就站在這附近吧。”我比出“OK”的手勢。

我讓她站在可以完美納入海面和磚造建築的位置,被夕陽染紅的海面,配上讓人臆想連篇的西洋風格的紅色建築,此時此刻正站在畫面正中央的她,所散發的魅力絲毫不亞於這幅美景,儼然就是這張照片的主角。

“感覺不錯嘛。”

“嗯!”

她可能也抓到那種感覺了吧,一點都不像之前那樣羞答答的,倒像是剛打完勝仗的將軍一般充滿自信

“你說我們這算是約會嗎,嘿嘿,我們看起來像是那種關係嗎?”

“應該會被其他人誤會吧,一對年輕男女經常走在一起,確實感覺像是情侶。”

“你好冷淡哦。”不得不說她的面部表情真的挺豐富,剛才還是一臉壞笑的她聽完我說的話後不帶猶豫地露出略顯失望的樣子。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好吧。”

“那也沒錯啦。”

夕陽幾乎完全西沉,四周也變得暗了起來。

“時間不早了,你不回去嗎?”我擺弄著相機,站在面朝大海的位置靜靜地看著腳下的沙粒。

“你說話都不看我的嗎?哼!我走了不管你了。”她雙手架在胸前,撇著嘴,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你不冷啊。”我一把拉過她的手臂,企圖讓她停下。

“給,這裡晚上很冷的。”說罷,我脫下了身上唯一一件外套遞到她懷裡。

“你不給我披上嗎?真是個大直男啊。”說到“大直男”的時候她故意抬高聲調,完全沒注意到此時我早已不知所措的神情。

“我能說出‘晚上冷’這種話就已經很關心你了,能不能找到把衣服披到你身上的那個人就得看你自已了。”

“哼!”她生氣得像是要到跺腳的地步了,但好在她並沒有選擇那樣做。

入夜後,那一棟棟紅磚壘起來的高樓卻呈現出截然不同的風貌,樓層被暗暗的燈光點綴,呈現出一種帶有朦朧韻味的美景。總覺得像是在下雪的冬季才能看到的模樣。

“那我先走了。”

“你不送送我嗎?難道說你是想讓一個女孩子獨自走夜路嗎?真是個大直男唉。”

“哦,對了,差點就忘了,走,給你洗照片去。”

她一臉疑惑地看著我,想必連她自已都已經忘了。

“給,拿去,你的‘護身符’”

“哦,啊哈哈,我說你怎麼突然就要去洗照片呢,原來是這樣啊。”她疑惑的樣子像是被當頭一棒給敲醒了似的,用笑容來掩飾著尷尬。

“好了,現在總該回去了吧。”我長舒了一口氣,如釋重負的感覺真好。

誰知拿到“護身符”的她卻露出有些落寞的表情,點點頭說了聲“也對。”可能是因為她過於活躍的性格,所以才會在要分別的時候流露出“哀”的一面,這是她過去從未在我面前表現出來的第四種情緒。

“我要去接我媽下班了。”

“哦,是嗎?我知道了,那你走吧。看著她走向車站的那道消瘦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後,我便前往醫院接媽媽下班。

我在大廳的長椅上等候著,等到鐘錶的時針緩慢地轉了一圈又一圈,等到我將要睡去的時候,熟悉的聲音把我從強烈的睏意中喚醒。

“真難得啊,川川居然會來接我。是不是有啥事?”

“我碰巧在這附近有些事做,想著順便來接下你。”

“哦,反正接媽媽只是順便嘛”

“哎呀,別這樣說啦。”

“呵呵,開玩笑的,看你過來我開心還來不及呢。”媽媽輕輕撫摸著我的頭,像哄小孩一樣。

“唉?”就在這時,我的視線中突然出現了那道跟她一樣消瘦的身影。那人也是一身黑色短褲和白色T恤的樸素裝扮。因為我沒看到臉的緣故,所以無法斷定,但確實跟她很像。那頭長度齊肩的秀髮和相對於女生來說偏高高的個頭讓我覺得很是眼熟。

“怎麼了?”見我愣在原地,媽媽拍拍我的肩膀說。

“沒事。”

她之前就說過身體有些不舒服,說不定是跟我到處閒逛的時候症狀復發了。

“下次見面時再問她好了”心裡這麼想著。

隔天她還是一如既往地請了假。平常坐在教室裡總是能聽見她的笑聲,光是少了這個因素,教室裡就好像變得空蕩蕩的。不過,安靜的教室本來就是我夢寐以求的環境,但不知為何,我卻比平常還要躁動。

晚上,藉著檯燈微亮的燈光,我拿出那天去海邊取景拍下來的照片,反覆觀摩後,拿起畫筆在偌大的稿紙上描摹出一條條曲線,它們相互交織,連結,沒多久,一張畫工不算優美的肖像畫就此完成。

時間也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凌晨一點四十。

“怎麼了,總覺得你這幾天沒啥精神的樣子。不會被她勾走魂了吧。”

“沒有,你在開啥玩笑啊。”

“越掩飾就表明你……好了,不開你玩笑了。”鑫澤打趣道,手不停地拍打著我的後背。

“最近有個繪畫比賽,每個班至少出兩個人,咱們班現在已經有一個人報名了,要不你也參加吧。”一進教室,班長劉安語像發現寶藏般,急匆匆地朝我走過來。

“我還是不了吧。”

“你畫得挺好的啊,說不定能拿個一等獎啥的,另外還有證書學分可拿,參加吧。”

看她這番努力地要說服我,再加上我本就不太會拒絕別人的性格,最後只能違背自已的意願說了句“行吧。”

“為什麼我要給自已‘沒事找事’呢。”我坐在座位上,抱著頭自責道。

突然,我察覺到有個人坐到了我的旁邊,我抬頭看去,是位女生。

“聽說你也報名了?”

“你說的是……”

“繪畫比賽,”她顯然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這人反應這麼慢的嘛。”她用手抵住額頭,小聲抱怨道。

但她應該沒有注意到我還是聽到了。

“這週日有時間的話,咱倆討論討論繪畫的事情吧。”這種帶有請求意味的話從她口中說出也變得雲淡風輕起來了。

“行。”

之後的三天時間,她還是沒有來過學校。時間一眨眼便來到了星期六——今天是父親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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