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沈醉就已經到了教室,天還是矇矇亮,教室裡除了他還沒有別人。
寧綏昨晚只和他說了要補習的事,但是沒具體說明時間和地點,為了有所準備,他早到教室,打算先給她整理一些英語筆記。
專注做事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等他從筆記裡抽身,教室已經來了將近一半人。
他扭頭看了眼某人的座位還是空的,沒忍住笑了下,拿出手機給她發資訊。
【zui:你起床了嗎】
只是故意逗逗她,沒想到她幾乎是秒回的。
【綏:剛到校門。】
沈醉笑著關閉了手機介面,知道她應該正在走來的路上,沒有再打擾她。
……
第一節課下課,大部分人都趴在課桌上補覺。
寧綏昨晚睡得不錯,早上精力充足,下課時間沒什麼事,她正想著背單詞,餘光瞥見旁邊的過道有人走了過來,她沒在意。
突然一雙根骨分明的手壓在她的課桌邊上,輕輕地敲了一下。
她抬頭看去,沈醉正假裝路過,微低著頭朝她做了幾個口型——手機。
寧綏愣住,等他走遠,她才反應過來,默默低頭從書包中掏出手機,看到他給她發的資訊。
【zui:你想什麼時候補課?】
寧綏想了想,才回他:
【綏:今天開始可以嗎】
【zui:可以哦】
【zui:中午的時間怎麼樣?】
【綏:你不午休嗎】
【zui:你需要嗎】
【綏:我一般不用】
【zui:好,那中午我們吃完飯就開始吧】
寧綏看著這條資訊,猶豫了一下,問他:
【綏:那我們是要一起吃午飯嗎】
對方隔了片刻,才回復。
【zui:嗯】
【zui:地點你想好了嗎】
寧綏視線停留在螢幕上,還沒輸入文字,對面又彈出一條資訊。
【zui:我知道一個合適的地方,學生會會議室裡有個休息間,我們可以在那裡學習】
【綏:可以進去嗎】
【zui:嗯】
寧綏抬起頭,看向沈醉位置的方向,發現他也正在看著她。
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但他帶著笑的桃花眼卻彷彿還能燙傷她的心臟。
寧綏移開眼,快速低下頭,面無表情,心中泛起絲絲冷意。
要開始引她上鉤了嗎?
……
黎蔓對寧綏以後不和自已吃午飯這個事意見有點大,飯搭子突然沒了,她無法冷靜。
“綏寶,你老實說,為什麼?”
寧綏看著憤然的好友,心裡雖然感到抱歉,但事情緣由她暫時還不能說,她只能安慰說:“我這次考試英語成績不太好,所以我想趁著中午的時間多學習一下啦。”
好友的神色肉眼可見地緩和了些,寧綏再接再厲,“再說了,晚飯時間我們是一起的呀。”
黎蔓長長嘆了口氣,綏寶的愛學習程度真是讓人望塵莫及啊。
但她還是假裝冷著臉色,語氣聽起來不太好哄:“哼,你最好是這樣。”
寧綏心虛地點點頭,又說:“為了給蔓蔓賠罪,今晚請蔓蔓吃最喜歡的章魚小丸子!”
黎蔓努力想忍住笑,但還是破功了,不得不承認她很好哄。
“那就這麼說好了啊。”
“嗯。”哄好黎蔓後,寧綏立即給某人發去資訊。
【綏: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我們還是別一起在食堂吃飯了,吃完在會議室會合吧。】
她發過去就關了機,也不管他到底有沒有回了,反正他遲早會看到的。
……
早上最後一節課的鈴聲響起,黎蔓慢吞吞地整理好書,剛想回頭和寧綏打個招呼準備去吃飯,一回頭,只看見一個空蕩蕩的位置。
黎蔓:???說好的學習呢?
旁邊的張亭也一同看過來,笑眯眯地開口:“人家不等你了?”
黎蔓朝他翻了一個白眼,“有你什麼事。”
張亭瞧了眼寧綏的座位,又看了看一反常態早早去撇下他去吃飯的沈醉的空座位,笑意漸盛。
那兩人的事,還是等人親自告訴她吧。
……
寧綏一下課就趕去食堂匆匆吃完了午飯,再次來到教室時,本以為沒人,卻看見沈醉在位置上。
平穩住爬樓梯的喘息聲後,她才走進教室裡。
座位上的人聽到動靜,轉頭朝她看過來,原本沒表情的臉瞬間染上笑容,“你來啦。”
寧綏朝他點了下頭,走到自已的座位上,低頭翻找之前考試的英語試卷,邊問他:“需要我帶什麼資料呢?”
話落不久,一道陰影落在她眼前,緊接著一道些微低沉的聲音落在耳畔:“這次就帶期中試卷和英語練習冊吧。”
她低頭找,說:“好。”
……
沈醉準備帶著寧綏去會議室。
可寧綏說:“你先走,我跟在你身後。”
他腳步停頓,側頭看向她,目光逐漸變沉,問:“為什麼?”
“不想被人看見引起議論。”她這樣說,然後抬頭去看他的反應。
沈醉沉默,與她四目相對,她的眼神看起來乾淨清澈,不再似之前看他時那樣泰然寡淡,他迅速側頭移開了視線,低低應了聲:“好。”
但還是感到鬱悶,無法忽略那一點點的失落呢,該拿她怎麼辦?
頭一次體會到這種滋味。從小到大,沒有人這樣對待過他,忽冷忽熱,捉摸不透。
……
寧綏隔著一段距離,跟著沈醉的步伐走在他身後。
秋日的太陽暖融融,照落在身上,讓人心裡都覺慰藉。
穿過兩座樓中間的長廊,拐個彎,到達會議室門口。
沈醉停下,站在門前,轉身看了眼她,開口:“到了。”
寧綏這才走上前,站在他身側,看他拿出鑰匙開門。
進去後,沈醉反手關上門,又帶著她走到會議室最後的一扇門前,再次掏出鑰匙開啟門。
他邊開邊解釋:“這間休息室早就荒廢了,除了我之外沒有人在裡面休息。”
門一開啟,寧綏走了進去。這間休息室空間不大,一個樓梯間的大小,裡面有張不高的白色圓桌,一個有點老舊的棕色皮沙發,上面鋪了塊墊子,旁邊還放置著一個靠椅。
沈醉在一旁,把資料放到圓桌上,說:“這裡我經常打掃,還算乾淨,坐下吧。”
寧綏在沙發上坐下,也把資料放在圓桌上,問:“班長,所以你平時在這裡午休嗎?”
他走過去坐在她旁邊,淡笑著回道:“嗯,這裡安靜。”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近,身邊女孩清爽好聞的味道湧入鼻間,沈醉怔住。
寧綏側頭看他,唇角勾了勾,歪頭問:“開始了嗎?”
沈醉回過神,這是她第一次對他笑。
心情晴朗了些,他把那本整理的筆記本遞給她,說:“這是我給你整理的一點筆記,你先看,我瀏覽一遍你這次的考卷,總結一下你的問題再進行針對訓練。”
“嗯。”寧綏把試卷給他,手裡拿過那本筆記,也不再出聲。
兩人沉默著做自已的事。
寧綏翻開那本筆記,裡面的內容謄寫整齊,語法知識點詳細,雖然不過幾頁,但也能看得出寫的人的用心。
她看著嶄新的筆記本,想不通這人怎麼有時間做這個的。
……
時間過去二十分鐘,沈醉已經把試卷看完,並且瞭解清楚了寧綏的弱項。
他曲起指節,在桌上輕輕敲了一下,等她看過來,他才說:“你失分主要在聽力和閱讀這兩個重要的板塊。”
語氣不再那麼溫柔又漫不經心,帶著點嚴肅。
寧綏認同地點頭。
沈醉又繼續:“那我們先訓練聽力吧。”
寧綏說:“好。”
……
兩人都投入在英語聽力上,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將近一個小時。
沈醉看了眼時間,說:“時間差不多了,今天只能到這裡了。”
寧綏心裡可惜,他念英語的聲音比之前更吸引人了。
“嗯。”她收拾好攤開的資料,想要站起身,可久坐導致人有些暈眩,剛起身,就有向前倒的趨勢。
沈醉手疾眼快地往後拉住她的手腕,急忙站起身,另一隻手下意識地攬住她的腰身,本意是想穩住她,但他忘了他也是久坐起身,身體自然地往前傾,壓著她又倒在了沙發上。
沈醉來不及反應,但本能的怕壓到她,手勉強撐在了兩側。
女孩髮間的馨香撲面而來,他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去檢視她的情況:
“沒事吧?”
身下的女孩抬頭直視著他,明晃晃的,他有些不敢對視。忽而溫熱的鼻息拂在他頸間的面板上,他身體僵住。
她吐出很輕的聲音:“可以先起來嗎?”
沈醉這才意識到兩人還躺在沙發上,他立刻站起身,有些赧然地開口:“抱歉。”
寧綏也起身,整理了一下頭髮,淡淡啟唇:“沒事。”
她把資料拿在手上,又說:“那我先回教室了。”
看著她的眼神又變得冷淡起來,他脫口而出:“等下。”
寧綏微微仰頭,疑惑地看著他。
喉結滾動,他小聲說:“下次要不要一起在這吃飯?”
寧綏:?
沈醉看著她,忽然就說不出口了,他搖搖頭,“沒什麼。”
寧綏上下打量了遍他的神情,心裡嗤笑,但面上卻不顯。
她語氣平靜:“我走了。”
頓了片刻,她才邁步離開,背後聲細如紋的那個“好”字她沒有聽見,也無法再探究他的情緒。
或許只要她回頭看上一眼,就能發現他眼底的低落和頹然。
但她從不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