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護金蕩吸金之迷

轉眼已到七月。

七月的蘇北大平原，水草豐滿，魚肥蝦美，麥黃鳥鳴，瓜果飄香。

蔣小寶正在做最後的返鄉準備，他還要帶一個人回去，可惜並不是女朋友，而是高他兩屆的在考古界已經初起名氣的師姐趙希希，等他們返回後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任務，就是組建一支神秘的團隊，這也是一個前所未有的任務，一項在著名導師指導下有著十分重要意義的探寶活動。

西安到老家有1200多公里，差不多需要一整天時間，然而探寶任務是極耗時間的，但暑假只有短短兩個月時間，前期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抓緊籌備，力爭在他暑假前就能完成。

自上次火車站分別後，蔣小寶一直與大表哥宋一金保持著聯絡，並且得知大表哥添了一個兒子，蔣小寶也為大表哥感到高興，他還特地選了一件西安特色不倒翁文創玩具做禮物帶回去給大表哥的兒子。

再來說說蔣小寶的師姐，是導師的得意門生，系學生會宣傳部部長，生的著實好看，性格上比較活潑，思想上偏保守。這個師姐雖長兩屆，但實際跟蔣小寶同齡，光就這點蔣小寶就常常覺得自已已矮師姐一頭，人家讀書早，智商肯定不是一般的高。師姐一米六五剛剛好的身高，一年四季只穿裙子和平底鞋，尤其酷愛繡花鞋，不喜高跟鞋。就繡花鞋來說，這一點因為少年的時候受恐怖劇繡花鞋的影響著實讓蔣小寶有點畏懼的，所以但凡跟師姐見面他不得已是萬萬不敢看腳的，是為童年陰影。

“走吧，姐。”出發的這一天一早，蔣小寶就早早地等在女生寢室樓外了。

別亂叫，誰讓你叫你姐了，叫師姐。師姐一出來就杏目圓睜。

蔣小寶不解其意。還不是一樣，都是姐姐。

哪裡一樣了，我是你師姐，不得亂說。師姐得意的說。

兩個人一邊吵鬧一邊坐上滴滴車前往咸陽機場，這次他們決定坐飛機，以往蔣小寶是坐高鐵，現在帶著人家姑娘不同了，不能省這個錢。蔣小寶這點小心思還是有的，嘴上師姐師姐的叫，實際上心裡不過還是把人家當成小姑娘。蔣小寶是個男人。

不是麼，再厲害的女人終究也是個女人罷了。蔣小寶這麼想著，長這麼大還沒有談過女朋友，發小陳明志都已經是幾個孩子的爸爸了。機上蔣小寶和師姐沒有太多的話，早上起的早，大多的時候師姐靠在椅子上睡覺，從側臉尤為楚楚動人。

蔣小心怕是凡心已動。

當飛機降落南洋機楊的時候，大表哥宋一金和痞子河長陳明志早就在接機處引頸多時。這兩個本沒有交集，不過陳明志對宋一金是有所耳聞的，一個尋寶的，一個是買賣寶貝的，陳明志曾經打聽過他。如今因為蔣小寶的緣故，又加上陳明志是宋一金婆娘莊上的，這兩個人走到一起可謂是長短互補，日後宋一金在南京的公司得以在短時間內光速地發展壯大，其中陳明志功不可沒。

待到蔣小寶和師姐趙希希出來時，四目匯聚，宋一金主動向趙希希作了自我介紹，並介紹了陳明志，還特別介紹陳明志廣為人知的痞子河長的名號，自此這支神秘的萬噸黃金探寶隊似乎宣告成立。

趙希希扭頭對蔣小寶低聲說道，沒想到大表哥是個帥爆表，看起來好厲害的樣子。

切，人家是四個孩子的奶爸了，你別動歪心思。蔣小寶撇了撇嘴。

頓時一陣笑聲騷動，轎車一路向南，回到了宋家大院。

偌大的宋家大院裡，勤快的宋家媽媽、媳婦早早地燒起了大鍋，鍋子裡燉著大鵝子，桌子上擺著地方特色燻燒豬頭肉和豬耳朵、素雞、紅燒肉坨子、水牛肉切片和青菜燒水牛肉，滿滿一臉盆的小龍蝦等等，三箱啤酒、兩瓶海之藍，一同前來的還有村裡年輕的大學生支書、年輕的駐村幹部、宋一金同村的幾個褲檔發小，亦如各路英雄豪傑桃林聚義，大到海內外頭條熱搜小到村子的藍圖參謀點子，一時天上牛飛，地上馬跑，十分的熱鬧。

支書得知趙希希和蔣小寶學的考古專業，讓大家有興趣可以去黃聯口看看，前幾年黃聯口開發成魚塘清理河道淤泥時曾挖出不少東西，有生鏽的刺刀、手榴彈殼子還有各種陶瓷瓦片。這個宋一金也聽說了，這地方當年游擊隊與黃軍曾經發生過十分劇烈的戰鬥，血染紅整個河面，傳說被打死的黃軍就堆在河裡，這也就是黃聯口名稱的由來。不僅是這裡，村子南頭的一條渭水支流也曾發生過更加慘烈的戰鬥，後人還在那裡立了塊石頭碑文以紀念當年的那場戰鬥。

沒想到小小的村子近代還發生這樣鮮為人知的歷史故事。

眾人短暫沉默。

次日大家都早早起床。宋家大院別看是八十年代初期的老建築，卻建的十分典型精緻，所有窗戶都是功夫木匠手工製作雕刻，桐油上色，古雅典樸，四周都建有房屋，來十幾個客人都住得下。洗漱後，一行四人驅行前住鎮上吃早茶，早茶尤為特色，這地方本為揚州轄區，操揚州話，不僅吃豐盛的早茶是生活習慣，老少更是喜歡水包皮，村村有浴室，揚州色彩特別深厚。

四個人一籠包子，一籠甜燒麥，一籠角子，一碗肉坨子燒粉絲，一碗燙乾絲、一盤糖醃生薑，趙希希讚不絕口，稱把早飯吃成中飯的樣子全國怕是獨一家。

這僅是我們四個人，要是坐滿一桌子10個人，就點上一大桌子十幾個盤子，這才像個早茶。

食畢，四人又驅車去往野老郭村商討活動。

商討地點定在蔣小寶家裡。蔣小寶家裡平時沒人，他父母均住在蟹田上，蟹田活多，來回容易誤時所以大多時間都住在蟹田上。

宋一金打趣，中午讓蔣小寶去塘上抓些螃蟹給女朋友吃，說得蔣小寶竟紅起了臉，自是可愛。

大家坐下來商討方案，趙希希畢竟實踐經驗比較多，她提議行動先解決三個問題，一是領隊問題，二是安全問題，三是原則框定，四是經費問題，一項一項的商量，形成方案這樣才能確保活動順利實施。

宋一金提議由趙希希擔任領隊，趙希希推辭，提出大表哥比較合適，理由是成熟穩重富有領導力，其他兩人也同意。

安全問題至關重要，宋一金認為所有行動均要把人身安全為第一位，在團隊框架裡個人負責個人的安全，安全展開，安全進行，安全收官，所有人都不能有冒險性行為，不得私自活動。

大家還有一個問題要注意就是各項事情要注意保密，這也是安全範圍，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趙希希說，至於原則框定主要是如果萬一有發現出什麼東西每個都不得私藏私佔，由團體商討後決定。第二是不允許碰墓葬，如果活動進行中有碰到的話必須繞開，絕對不允許動。這些問題還得是專家水平的趙希希，一口氣說了什麼很多，這水平真的連蔣小寶自嘆不如。

說到經費，沒等大家開口，宋一金主動承擔了，陳明志笑而不語，意思也很明確，大表哥不缺錢，手裡在南京有經營古玩錢幣的公司，家底祖蔭澤被，到時弄到寶藏你自已多分點就行了。

想什麼呢？陳大老闆也要承擔點，我和我師姐還是學生沒有收入，大不了屬於義務勞動。

義務勞動是不分錢的，哈哈哈。

陳明志退身不得，靈機一動提議飯後帶趙希希先遊玩放鬆，難得來這千年古城，歷史和名人遺蹟豐富，怎麼說也得感受一下本地的人文風景，到縣裡古城牆一塊走走，然後去護金蕩劃劃船。由他來盡地主之宜。

蔣小寶叫好，飯後立即行動。說罷就跑去拿上網兜抓螃蟹去了。不多半個時辰，蔣小寶就騎著電瓶車提著大鋼精鍋子回來。宋一金揭開鍋蓋一看， 乖乖，一鍋已經燒好的螃蟹，只是不大。蔣小寶略帶尷尬地說，這還是苗子，要九月份才開始上市，他爸媽直接在塘上燒好讓他拿來。

無妨，一頓忙活，一鍋子螃蟹就著米醋不一會就見了底。

吃罷，大家心滿意足，宋一金卻抹了抹嘴，罵陳明志，吃了一鍋子的蟹苗，也不知道人父母心裡疼不疼。

四攢坊。

這座有著四百多年曆史，全國獨一無二的四柱四門亭閣式的牌樓引起了趙希希極大的興趣，她駐足久久觀看，唏噓不已。上面懸掛的一塊塊匾額，每一塊都有著一段不尋常的歷史故事，值得人們去探索。

想不到風景秀麗的魚米之鄉竟有著如此得天獨厚的自然資源和人文底蘊。

趙希希拍了很多照片，準備以後回西安好好介紹介紹這座牌樓的故事。

隨後四人驅車前往護金蕩，不遠，縣城出來往北就是。

宋一金在開車轉彎時不小心壓到了正在掃馬路清潔工的竹掃把尖，車後頓時傳來一陣噼裡啪啦的民間文化遺產，宋一金和陳明志連忙下車向掃路阿姨點頭哈腰地賠個不是，畢竟是自已理虧，如果再開快一點就會可能把人家帶倒了，沒傷到人家已經萬幸，幸虧老家的人民風善良淳樸，人家僅僅抱怨幾句，沒有躺下來說理。

趙希希感嘆，這要是在別的地方，不得到花個大幾百上千的，弄不好還要去人民醫院科室輪流一遍。

到了護金蕩，果然不同尋常，湖面碧波粼粼，百鳥戲翔，盡顯奇麗之景。難怪有詩云：“去鳥疾如箭，倏然風有聲，連天蘆草碧，落日遠帆明。”這說的就是這裡吧？

我們坐船吧，陳明志不知從哪裡已經租來了一條船，船也不小，能坐七八個人，船工師傅六十來歲，一身漁民打扮，長得十分精神。不得不說，陳明志在這方面工作能力突出，大家都誇他這事辦得好。

船行至湖中央，風光無比秀麗，自是十分愜意。四人斜靠船幫，眾人愉快地邊聊邊享受著涼爽習習的夏意，趙希希右手不經意的放到水裡感受著水流劃過手心手背的感覺。

突然，湖面騷動起來，水面上下現出巨大的旋轉波紋，船工立即臉色失色，如臨大敵，調轉船頭試圖離開這片水域。一條巨大的烏金鍊出現在水面，它散發著神秘的光芒，周圍的水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旋渦。

眾人驚恐，趙希希來不及收上手來，只見手腕上金鐲子竟直脫脫地滑脫了下去，接著脖子上的細金項鍊也像是被人生生扯下吸進湖裡去。宋一金趕緊去護住趙希希，不成想自已左手無名指上金戒指竟然也離奇地滑脫了出去，一下就全沒了影子，彷彿是這湖裡有強大的吸力，這些金鐲子、項鍊和戒指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被無情地吞噬。

宋一金等四人瞪大了眼睛，一切都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突然水下的漩渦也變得越來越大，一道光芒隨著旋渦從水底轉上水面來，只見一條烏金色的大鏈子隨著漩渦轉動，長過兩米，手腕粗，連湖面上也閃爍著耀眼的光芒，而旋渦則變得更大，彷彿要將整個船也要吸進去。

恐懼和慌亂籠罩著每個人。

“沒得命，烏金鍊！是烏金鍊！”慌亂中，船工驚呼著，掙扎著穩住船身，不讓船跟著轉到漩渦裡去。

眾人不知烏金鍊為何物，他們抓牢船幫眼睜睜地看著異象水面。

快！大家跟我一起念三遍：姜太公在此百無禁忌！關鍵時刻，宋一金穩住了。

其他三人不敢怠慢，齊聲跟著宋一金一起念：

姜太公在此百無禁忌！

姜太公在此百無禁忌！

姜太公在此百無禁忌！

這時只見湖中那道光芒淡出了旋渦，旋渦慢慢變慢變小，只一會兒湖面便恢復平靜。

船工快速拿出一捆尼龍繩子，解下船錨系在尼龍繩一頭，隨即丟入湖中，另一頭則繫住一個白色浮球。從繩子丟入水中的長度來看約有四五米深度。

四個人仍舊驚魂未定，只可惜自已的貴重物品就這樣不可思議的消失在眼前。這個神秘出現的烏金鍊到底是什麼，為何會出現在護金蕩裡，這是一種什麼神秘力量？

船工說，我先用繩子在這個湖底做了一個標誌，你們的那些東西大致上點進這個湖底。我家就住在護金蕩北岸村子裡，在這個水上三十多年了，今天也是頭一次親見烏金鍊，小時候經常聽到老人講這裡護金蕩湖面有時會浮現烏金鍊，還有人我竹篙經常著湖裡探找，不過有懂的老人說烏金鍊是為現實世界中的一種幻象，是一種不為人知的神秘力量，如果有見到者都會有莫大的福分。

福份不福份不談，已經先破財了。

湖中的旋渦和烏金鍊對人有危險嗎？宋一金問。

沒有危險，你們放心，不過是一種能夠在現實世界中發生的幻想，你們今天失去的必然會透過某種方式全部還原。船工安慰大家。

這麼神秘啊，宋一金給船工遞上煙。船工點上深吸一口繼續講道，方才那條烏金鍊原本是綁在一位大臣身上的鏈子，話說還在南宋前，縣城有李姓和王姓的兩個同窗好友在朝延多年為官，有一天王姓官員遭奸人陷害被關入大獄，還誣告李姓官員是同黨，皇帝為考驗李姓官員，讓李姓官員負責主審同窗。李姓官員深知朝廷奸臣當權，天下不公，但又無計可施，左右為難，為了保住同窗性命，便查抄同窗全部家產，請旨革除其官職，全家發配到原籍，還打造了一條粗大的鐵鏈綁住他，向百官以示懲戒。臨押送前李姓官員命令押送人員全程鐵鏈押送，不得解開，並派人送話給他，讓他回家後務必要好好保留鐵鏈，每日撫摸鐵鏈時時反省自身罪過，爭取朝廷重新任用，不得有誤。

一行人車馬勞頓，歷經千辛萬苦，到達縣城北邊的湖蕩上了渡船，船至湖心時天色已黑，只要渡過了這個湖蕩就到了縣城。押送人員同情王姓官員的遭遇，想著這算是押到原籍了，為了儘快讓王姓官員能體面點回家，幾人就砸開了沉重的鐵鏈，只留下一節放進他的包裹內留作日後的反省，其餘則全部丟進了湖蕩裡，據說丟入湖中時曾驚起巨大浪花，金光閃現，但當時並未引起眾人注意。

王姓同窗回家時按李姓官品的吩咐，每日面壁痛哭，反覆撫摸鐵鏈反省思過，日復一日從不間斷，以至這節鐵鏈沒過多久就褪去了黑漆露出燦燦奪目的光澤，王姓同窗看的出奇，這哪裡是鐵鏈，當中必定有什麼玄機。他越想越不對勁，於是立即讓家人秘密找人查驗後，方才得知是烏金。

這全是李姓官員的良苦用心，是李姓官員變賣的全部家產打造的，僅這一節就夠他置辦三進房屋和上百畝田產。可惜其餘已全部丟入湖蕩中不見蹤影，連丟的位置都不知道了。後來他曾秘密請人去那片湖蕩中打撈幾次均未果。

這個故事讓人確實有點激動，以至後來的漫漫歷史長河中不知道有多少人還來這裡打撈碰運氣。

眼看今天天色已晚，船工說，你們明天一早過來，還在那個碼頭等我，我請村裡的漁民帶上大罱（lǎn）子來幫你們罱罱看，金子重，入水一般不隨水流走，還在做標誌的那裡撈。

大罱子宋一金知道，蔣小寶和陳明志就不知道了，他們畢竟要小一輪了。

宋一金說，大罱子是蘇北特有的一種自制農家肥料的農具，用來取河道中淤泥和豬糞、草木灰混合發酵再施在田裡。過去人家嫁女兒就看小夥子是不是大河裡罱河泥的一把好手。大罱子形如挖機抓鬥，兩根三五米長的茅竹做罱篙，探到河底用力一夾，淤泥就被取出水面再倒進艙內，是個力氣和技術活，往往罱泥也有不少驚喜，長魚、刀子魚、河蚌這個河鮮自然不在話下，還會時不時罱到有點年代的瓷碗、銅板之類的東西。

大表哥，那像他們弄到的這些都是賣到哪裡去？你在南京的貨源也是收他們手裡的貨麼？趙希希向宋一金討教道。

那倒不是，我不直接收他們下戶手裡的貨，我們從各地古玩店圈子裡流轉，參加古玩工藝美術拍賣。宋一金又解釋，有時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哈哈哈。氣氛又輕鬆起來了，似乎剛才沒有經歷驚魂時刻。

四個人聽了船工的建議，決定明天再來，陳明志支付了船工的租船費和酬勞，船工對他們丟失金子的事也很內疚，表示明天請罱泥師傅的費用由他承擔。

本想著在護金蕩上聽歷史故事，賞水鄉風光，沒想到卻遭遇吸金之事，可為何只吸金，不吸鐵，船上的鐵錨、護欄等金屬為何沒反應呢？

這些謎團太奇怪了。

宋一金等四人決定調查這個吸金之謎，先從明天的打撈被吸走的金子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