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平聞言,握著藥匙的抖動了一下。

“藥是用來醫治曹公病的,又何須他人先嚐。”

他知道曹操已經起了疑心,慌張解釋道。

成敗在此一舉,他也管不了這麼多了,扯著曹操的耳朵就想往對方嘴裡灌。

陳宮看著局勢越來越緊張的兩人,不知道自已要不要上前拉開吉平。

一時之間竟愣在了原地。

曹操本來就是裝的,吉太醫哪比得過他的力氣。

曹操找準時機,吉平手中的湯藥不慎被打翻在了地上。

吉平見此已經心如死灰。

還不等曹操吩咐,屏風之後數十個軍卒衝了出來。

領頭大漢正是之前和陳宮有過幾面之緣的許褚!

軍卒不由分說地就將吉平按倒在地上,等待著曹操對他的處決。

曹操整理了一下自已的衣衫,看向跪在地上的吉平冰冷地說道。

“我哪裡有病,不過是想試試你罷了,你果然有害我之心!”

大手一揮,示意軍卒將吉平拉到後園拷打。

陳宮早就應該猜到的,曹操怎麼會這麼放心地讓內室只有兩個人。

而隱藏在屏風之後的許褚,就連陳宮也根本不知情。

看來曹操不僅防著吉平,同時也在防著自已!

曹操看了陳宮一眼,笑道,

“多虧了有公臺,不然今日吾命休矣。走,我們去看看,能不能從吉平嘴裡知道幾個人名。”

曹操似乎對剛才二人爭執之時的無動於衷沒有放在心上。

陳宮搖了搖頭,曹老闆命不該絕。

就算是自已沒有提前相告,估計秦慶童也會告訴他。

跟著曹操來到後園,曾經他和曹操、劉備還在青梅煮酒論英雄的地方。

而現在卻是另一番景象。

吉平已經被人脫去上衣,綁在支架上狠狠抽打。

傷痕觸目驚心,而吉平卻咬著牙關硬是一聲不吭。

看到曹操過來,才一臉恨意地盯著對方。

陳宮看在眼裡五味雜陳,說實話他不敢在此時出口相救,這已經是觸犯了曹老闆的底線了。

曹操揮了揮手示意獄卒停下,根本沒把吉平眼裡的殺意放在心上,

“你不過是一介醫人,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害我?”

“必然是有人指使,你只要說出那個人的名字,我就放了你。”

曹操大致已經知道了是哪些人共謀,但他還想試一試。

如果吉平能親口說出來,那無疑就是被自已給征服了,這會讓曹操有一種無與倫比的快感。

吉平慘淡地一笑,狠狠地吐出了口中的血水,惡狠狠地說道,

“你不過是一個欺君罔上的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想殺你的哪裡只我一人!”

曹操當然知道這天下想殺他的人不知有幾何,根本不會輕易地讓吉平矇混過去。

曹操坐在亭上,似乎是在為吉平惋惜道,

“吉太醫,你只要說出同謀,又何必再受那皮肉之苦呢?”

吉平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完後又怒道:

“我自已想殺你,哪裡又有人指使我來?今日大事不成,有死而已!”

說罷,一雙視死如歸地眸子挑釁地看著曹操。

曹操感覺自已的威望受到輕蔑,再也不能剋制心裡的怒氣,吩咐獄卒往死裡打。

陳宮見到吉平的慘狀心有不忍,手裡還拿著對方給他的藥包。

陳宮的良心受到極大的煎熬。

“曹公,吉平畢竟只是一介醫人,萬一打死了怎麼辦。況且我們也差不多知道了他的同謀,又何必再以酷刑相向。”

過了許久,陳宮還是硬著頭皮出口相勸。

鞭子的抽打聲好像蓋過了陳宮的聲音,曹操似乎沒有聽到。

陳宮見狀又欲開口時。

曹操的頭緩緩地轉向了自已,一雙眸子死死地盯著陳宮。

陳宮心裡一緊,情不自禁地嚥了口口水,他從未見過曹操用這種陰冷眸子看他。

話還未出口,便生生地止住了。

是啊,曹操從來都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之輩,到底是誰給他的勇氣敢在這種時候為他人開脫。

陳宮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已的位置。

整個過程就在電光火石之間,曹操的眸子轉瞬又變地和善,似乎一直都是如此。

看到陳宮臉色有些低落,曹操的聲音變地溫柔:

“公臺,我當然知道此人的同謀都有哪些。但是下一次,下下次呢?”

“如若我不殺雞儆猴,這整個朝堂之上不知有多少人都想我曹操死地越早越好。”

“也並不是所有人都像公臺你這麼慈悲心腸,更無人像你對我這麼忠心。在這亂世之中,公臺你要學的還有很多。”

話到如此,曹操也不再多說。

陳宮知道,他能對自已說這麼多,已經是極為信任自已了。

換個人,他又怎會浪費口舌之力。

只是陳宮一時之間沒能從這兩種不同面孔中緩過來,心裡那股落差感遲遲無法散去。

不知鞭打了多久,陳宮感覺自已的腿站地都有點酸了。

曹操讓獄卒停止抽打,不知是因為陳宮的勸告;還是怕吉平被打死了,死無對證。

終是讓獄卒停下了手。

吉平被打得已經奄奄一息,陳宮都不忍看對方的那副慘狀。

即便刻意躲閃,那眼角餘光還是能瞄到臺階上的滿地鮮血。

吉平被獄卒拖走,陳宮這才敢去看他的背影。

滿背的皮肉皮開肉綻,傷痕觸目驚心。陳宮哪裡見過這種場面,頓時就有一種嘔吐感。

亭中片刻後只剩下陳宮和曹操兩人,氣氛一下子就好像清靜了下來。

只有階上的鮮血和肉屑,以及空氣中的血腥之氣,彷彿在述說著先前發生過的慘狀。

曹操讓陳宮明日準時來司空府參加宴席,便先行離開了。

後園中只剩下陳宮和一眾清洗血跡的下人。

“先生,麻煩您抬抬腳。”

一個下人想要清理陳宮腳下的血漬,恭敬地說道。

陳宮低下頭一看,才發現鮮血已經流淌到了自已的腳邊。

鞋子邊沿已經染上了一抹血紅,陳宮再次感到反胃,說聲抱歉便快速給對方讓開。

陳宮想回府,但看了看手中的藥包,頓時又有些於心不忍。

想了想,還是叫住一個下人要了些金瘡藥,便向關押吉平的柴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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