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的氣勢倒是鎮住了司馬泠。

“那,郡主的意思……?”

“銀鎏國地大物博,貴為皇子自然見過不少奇珍異寶。本郡主只是在想,如何才能送出令人稱心如意的禮物。”明月解釋道。

“那請吧,郡主。”

明月緩緩取下脖頸間的玉玦,多少還是有些猶豫的。

這塊玉玦陪伴她十八載,是出生時父親所贈。玉玦通常為男子佩戴,父親送她玉玦就是希望她將來如男子般堅毅頑強、遇事冷靜。

這塊玉玦對她而言就是無價之寶!

司馬泠瞅了兩眼,命人收好玉玦,便揚長而去。

明月凝望她們離開,縱有百般不捨,依然學著放手。

青竹待她們走遠,這才鬆了口氣,“這關算是過了。”

“那可未必。”紅梅掃興道。

明月知道紅梅想說什麼,道:“最樸實的,恰恰最能打動人心。”

倆丫鬟聽了,面面相覷。

宮裡來了和親的美人,屬二皇子穆峋最為高興。他在東宮設下酒宴,特意款待眾位兄弟。觥籌交錯之間,好不快哉!

穆峋是皇后嫡出,多年前已被封為太子,地位超然。

他喜歡美人,且唯我獨尊。

“大皇兄心事重重,難道是不滿父皇的安排?”穆峋睨視沉默不語的穆嵩,挖苦道:“你的妃子數年無所出,如今機會難得吶。”

穆嵩看不出悲喜,舉起酒杯道:“多謝太子記掛。”

穆峋仰頭喝酒,舉止豪邁。

“來人!”

守在宮外的司馬泠及宮女魚貫而入。

朱漆托盤上,形形色色的禮物令人眼花繚亂。尤其是一座紅珊瑚,色澤紅潤奪目,簡直歎為觀止。

“殿下,紅珊瑚是鄔國公主獻於太子的見面禮。”

“好,本宮收下。”說罷,穆峋起身,湊到近前觀賞,並笑道:“真是難得的珍品。猶如姿容豔麗的美人兒,本宮甚是喜歡!”

穆嵩則默默喝酒,毫無興致的模樣。

其他幾位皇子紛紛起身,各自找尋屬於自已的見面禮。

“這是……?”此時,滿臉疑惑的穆峋隨手抓起一塊玉玦,嗤笑道:“這是送給誰的見面禮,為何如此寒酸?”

司馬泠回答玉玦是送給五皇子的。

於是,眾人的目光皆落到五皇子身上。

穆巖面如冠玉,身子略顯鬆垮,腳步亦是虛浮。

他走過去,從太子手中接過玉玦細細把玩。爾後,漫不經心道:“成色倒是不錯,想來是常年佩戴所致。”

司馬泠行禮,接腔道:“殿下有所不知。大衛國郡主不懂規矩,這玉玦乃是她身外之物,上不得檯面。”

頓時,穆峋露出鄙夷之色。

“當初,父皇讓你選公主你偏不要,說什麼娶一位郡主足矣。”他有意奚落,“瞧瞧你,毫無膽色、不堪一擊。”

穆巖不著痕跡地後退,低頭道:“太子所言極是。”

宮中人人知曉五皇子自幼體弱,雖長相出眾,卻從未爭強好勝。皇帝疑心重,最器重的是太子。太子恃才傲物,尤其不把五皇子放在眼裡,奚落貶低那是家常便飯。

“五哥!”八皇子穆峰怒其不爭,“你可是銀鎏國的皇子,為何這般沒有志氣?玉玦形如環而有缺口,寓意決斷或決絕。這哪裡是什麼見面禮,分明就是那郡主不想嫁你。”

“命定的姻緣,她不嫁也得嫁。”穆巖搭穆峰的肩膀,戲謔道:“你我是親兄弟,莫非是不想喊她一聲皇嫂?”

“五哥!”

穆巖將玉玦揣於懷中,不緊不慢道,“來,繼續喝酒,八弟。”

他腳下無力,似乎隨時都會軟倒。

穆峰不滿道:“宮中飲宴,回回喝醉的唯有你。”

“那又如何?”

穆峰比親兄長小兩歲,天性單純,有話從來不藏著掖著,“哼。我陪太子皇兄飲酒,五哥還是速速回殿吧。”

“我偏要喝。”

結果,穆巖離開東宮時已爛醉如泥,需要兩個宮女攙扶回去。

“殿下,您慢點兒。”內侍胡廣緊隨其後,惋惜道:“不會喝就少喝,小心喝壞了身子,多不值當哇。”

“無妨,我還能喝。”穆巖閉眼嘟囔,“好酒……”

胡廣身邊走著護衛徐錦,他俊俏伶俐,善於使刀。

“徐錦,趕緊的,把殿下揹回去。”

“好嘞。”

於是,徐錦背上五皇子,腳步穩健地向前邁。

胡廣往後張望,等到宮女走遠,才道:“趕緊的,把殿下放下吧。”

“好嘞。”

此時的穆巖醉意全無,就跟沒喝過酒似的,步履輕盈。

回到文成殿,胡廣將燉好的醒酒湯端上,“殿下趁熱喝。”

穆巖一飲而盡,更顯精神奕奕。

徐錦帶刀站在主子身側,有意道:“殿下難道不好奇,未來的五皇子妃長相如何?聽聞都住在百花苑,個個貌美如花。”

穆巖不言語,從懷中取出玉玦,單手摩挲,越看越稱心。說來奇怪,他並不反感。

胡廣見狀,主動湊熱鬧,“殿下,要不要小的去打聽打聽?”

“禮成之前,皇子與和親女子不得見面,這是規矩。”

胡廣自打嘴巴,趕緊認錯:“小的知錯。殿下是心胸寬廣之人,與那皇子妃必能相敬如賓,小的還等著喝杯酒討喜吶。”

胡廣雖是內侍,服侍五皇子多年,主僕感情深厚。徐錦是護衛,從六歲開始陪伴五皇子,同樣感情深厚,曾不惜以身擋刀。

穆巖忽問:“郡主是何芳名?”

胡廣一愣,“衛……”他費力想了想,“衛芷芊?對!衛芷芊。”

穆巖收好玉玦,“我想去殿外走走。”

“好嘞。”

徐錦想要跟隨,被胡廣拽住衣袖,“你去作甚?”

“保護主子呀。”

“主子想獨自清靜清靜。”胡廣拽著徐錦走,“殿下方才飲過酒,我們去拿大氅,這天氣是越發冷了。走!”說罷,他不忘踹上一腳。

徐錦靈活地躲開了。

穆巖見狀習以為常,由著他們胡鬧。等披上大氅,他便獨自走出文成殿,幽冷的空氣能讓他保持清醒的頭腦。

其實,這此次賜婚並非穆巖本意。他胸有鴻鵠之志,不希望被兒女情長所累。既然要娶,那就娶最不起眼的。

一來可以打消父皇疑慮,二來亦不會動搖上進心。

“喂!前面的請留步。”

聽到悅耳的女音,穆巖轉身望去。

只見一女子揹著籮筐而來,昏暗中看不清她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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