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陡然大盛。

恍忽間獨孤佘看到月神乘坐著由神女望舒所駕的神車自月光之中衝出,在天穹之中漫步。

這當然不是真的,只是因月華所激,從而生出的幻象。

但在場的這些靈物們卻齊齊俯下了身子。

天下妖類修行幾乎都仰賴月華之力,因此都對月神無限崇拜。

與此同時林牧見時機已到,於是手掐印決,朝前一指。

月華輕顫。

後山的各個角落之中,由他和獨孤佘埋下的那三十六個深坑齊齊放出了光芒,跟天上的月光連線在一起。

隨後整座紅蓮山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那是地脈之力跟月華共同作用的結果。

但這只是個開始,隨後林牧又掐動印決,將渺渺星空上的三十六天罡跟地面的這三十六個點一一對應。

這是個極其耗費心力和靈氣的過程。

哪怕是已經築基中期的林牧都感覺有些吃力。

還好。

就在他臨近力竭之時,天星與地盤一一對應,並在月華之力的催動下緩緩運轉起來。

林牧深吸一口氣,足踏禹步,輕喝一聲。

“陣起。”

嗡。

本來與天星和月華相連線的三十六道光華泛起漣漪,然後迅速擴散開來,連為了一體。

伴隨著這一變化,紅蓮山的後山也隨之發生了鉅變。

澹澹的霧氣從地面升騰而出,遮住了外界的視線,同時後山的道路也變得撲朔迷離。

如果不知情的話,你連進都進不去,只會在遭遇了一番鬼打牆的迷茫後又從中轉出來。

林牧深吸一口氣,略顯蒼白的臉色逐漸恢復正常。

然後他才緩緩道:“好了,陣法已成,以後你們就在這後山之中修煉吧。”

在場這些靈物再次俯身,然後便一個接一個的進入了迷霧之中。

最後進去的是白狐,它扭頭看了林牧一眼,不捨的叫了一聲。

林牧一笑。

“行了,又不是以後見不到了,進去吧,有空我就會過來看看你們的。”

白狐這才扭頭縱入了迷霧之中。

獨孤佘簡直是歎為觀止。

“道長,您是怎麼想到以月華為陣眼的呢?”

“早在一開始籌建這座大陣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好了,畢竟要想推動這樣一方大陣,一般的陣眼是萬難做到的。”

“只有山川河流以及天星之力才能達到要求,而跟這些靈物最為契合的就是月華之力了,因此我才選擇了它。”

獨孤佘無限崇敬的點了點頭,然後回頭看了一眼這座大陣。

一想到這樣一座大陣自己也曾參與建造,甚至還出了一份力的時候,他的心中便充滿了驕傲。

“走吧,回去休息了,明天還得早起呢。”林牧邁步往道觀走去。

這一番操作對他造成的壓力也很大。

獨孤佘趕忙跟了上去。

“道長,明天咱們要做什麼?”

林牧奇怪的瞥了他一眼,“這還用問,自然是去省城啊。”

“省城……。”獨孤佘瞬間想到了什麼,不由大喜道。

“道長,您已經有治好那位楚倦紅的把握了嗎?”

林牧搖了搖頭,“沒有,但我總得去試一試,不然永遠也不可能有眉目。”

“對對對,再好的醫生也得見到病人才能診治啊,您放心,回去後我就聯絡我那位朋友,保證不會出差錯。”

獨孤佘表現的十分興奮,以至於都有些手舞足蹈了。

林牧有些奇怪,“你這麼興奮幹什麼?”

“啊,我這不是替道長您感到高興嗎,畢竟您這一身本事卻埋沒鄉間,真是太可惜了。”

獨孤佘說的是真心話。

他真覺得如林牧這樣的高人,哪怕不說揚名四海,也不應該只是在一個鄉野小道觀之中度日。

林牧一笑。

“什麼叫埋沒?哪個又叫揚名?我心逍遙便是安處,又何須在乎這些。”

“道長教訓的是,弟子受教了。”獨孤佘說道。

“你不會受教的,因為你根本不能理解我所說的這些。”

說罷林牧大步而去,步態逍遙,猶如仙人。

與此同時,在距離道觀數百里之外的東山省省會,一間高檔病房之中,一名白髮蒼蒼的老教授仔細檢視了今日的所有檢查結果,面色十分凝重。

“金教授,怎麼樣?”楚觀荷低聲問道。

這位金教授搖了搖頭,然後看了一眼病床上躺著的那個女子。

女子本來正看著窗外的夜空發呆,當感受到金教授的目光後,她那蒼白消瘦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直接說就可以了,不必迴避我。”

金教授嘆了口氣,“檢查結果很不好,你的身體機能又下降了一些,而且這個過程完全不可逆轉,哪怕我們用了國際上最先進的醫療手段也無能為力。”

“關鍵是我們根本查不出病因是什麼。”

“好了我知道了,麻煩金教授你了。”病床上的女子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然後看向一旁的楚觀荷。

“明天便出院吧,我想院子裡的那棵海棠花了。”

楚觀荷沉默片刻,然後點了點頭。

“好。”

金教授見狀長嘆一聲。

“觀荷,倦紅,我當年跟你們的父親乃是同學,只是他選擇了中醫,我則選擇了西醫。”

“如今這個局面我實在已經盡力了,如果我不行的話,那就算是國際上最有名的西醫前來也無能為力,所以……。”

金教授看了楚觀荷一眼,“我覺得你還是找那些隱世不出的杏林高手再試試吧。”

“觀荷知道了,多謝金教授。”

金教授走了。

楚觀荷默默無言的坐到床邊的椅子上,看著床上躺著的姐姐。

小時候她記得姐姐是那麼的強大,可如今怎麼就如此的瘦小,甚至躺在床上的時候就跟個孩子一樣。

“我回去再想辦法找一找那些老前輩……。”

“沒用的。”楚倦紅打斷了妹妹的話。

“所有能請動的醫道高手都已經請了一個遍,甚至於你連家族的名望都不顧,執意將我送進了這座現代醫院之中接受西醫治療,可結果呢?”

“但總是有辦法的吧……。”楚觀荷低聲道。

楚倦紅搖了搖頭,“別折騰了,我想回家,回我的那個小院。”

楚觀荷低下了頭,因為她不想讓姐姐看到自己那泛紅的眼眶。

“回去後你就把所有的俗務推掉,然後全心全意的跟我學習醫術,家裡數百年傳承下來的東西,總不能斷送在我手裡。”

楚觀荷還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嗯。”

“醫者不能自醫,我這先天不足之症連父親在世的時候都束手無策,所以這就是我的命,你也無須如此介懷了。”楚倦紅澹澹道。

楚觀荷抬起頭來,目中淚光盈盈。

“可是……。”

正在這時,手機鈴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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