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 章 溺水
“南嶼，我一直看著你呢。”
姜薇的聲音溫和的要溺死過去：“我認識那麼多人，但我唯獨希望你能陪伴我生命的最後時刻，所以我只通知你來到這裡。”
“我想，你早晚都會知道我死亡的訊息，與其對著我的屍體痛哭，倒不如同我好好道個別。”
雪幾乎要將姜薇埋葬。
“南嶼，我喜歡你，以前喜歡，現在也喜歡。”
“你很重要，”
又沒那麼重要。
姜薇在內心安靜地想，她與沐思悅的心意相連。
“別為我的離開傷心，你應該開心，就當為我好了。”
姜薇微笑，眨巴眼睛，淚珠又滾落下來。
她藉著威亞站在欄杆上，居高臨下注視著努力眨眼才擠出幾滴淚的明奇宇。
導演緊張的喊：“道具組準備，攝影師準備。”
好冷，姜薇牙齒打顫。
即使有威亞穩定，那無所依靠的高空不安感依舊如影隨形。
她有些害怕，不可抑制地渾身輕抖，儘管已經拼命克服。
這是姜薇第一次吊威亞，還需要從高空落下去，身體壓力和心理壓力都成倍增長。
冷風一吹，她無端想吐。
“再見，南嶼，替我好好活著吧！”姜薇哽咽著說出這句話。
說完，身體便向後傾倒，墜進激流的河中。
“不。”
明奇宇表情像是一隻呆鵝，他跑到欄杆邊，伸手想要拽住姜薇。
這時才皺著眉頭，扯著嗓子大聲喊道：“悅悅～”
他看起來並沒有表演激烈情緒戲份的天賦。
導演也隨著他一起皺眉。
威亞控制著姜薇墜落的速度，並不算很快。
但恐懼的失重感讓心臟抽搐，她差點尖叫。
她下意識做出吞嚥的動作，努力保持心如死灰的表情。
這裡有墜落的特寫鏡頭，她不想因為自已的害怕導致表情失控而拍攝失敗，這意味著這種可怕的鏡頭得再來一次。
“噗通——”
濺起不小的水花。
姜薇一整個人砸進水裡，雖然威亞減緩了入水的速度，但是背部與水面相撞的衝擊力打破她屏住呼吸的準備。
刺骨的寒冷透過衣服和面板滲入五臟六腑，痛覺神經在那一刻彷彿失靈了，凍得她的心臟幾乎要停止跳動。
比冷更可怕的是窒息，湍急的河水在沖刷身體的同時，爭先恐後地從口鼻湧入。
溺水的窒息激發了姜薇的生存欲，她痛苦到胡亂揮動四肢，妄圖浮出水面。
她腦子裡早就忘記自已還在表演。死亡的恐懼徹底擊碎了她的理智防線。
有手拉住她的胳膊，下一秒，她半個身體都從水裡被拉出來。
“久違”的空氣，十幾秒像是一輩子一樣漫長。
船上的工作人員把她拉入船內，拿著乾燥的毛巾披在身上。
姜薇說不出話，嗆水導致她猛烈地咳嗽，捂住胸口，弓腰不斷吐出進入腹腔的河水。
胸腔和口鼻又酸又疼，姜薇的腦子像是被凍僵了一樣無法思考。
溼透的衣服緊貼面板，冷氣早就入侵全身。她臉色慘白，裸露的在外的四肢面板凍得紅白交疊。
工作人員緊張的為她擦乾水分，不斷詢問：“你怎麼樣？還能撐住嗎？要不要去醫院？”
她觸碰到的姜薇就像一塊寒冰，抖得跟篩子一樣。
“我還可以，就是有些嗆水，咳咳～，沒什麼大事。”姜薇強撐著弱聲回答。
看見溼漉漉的人，工作人員都不忍心再問下去，只能加快擦乾的動作。
船靠岸，姜薇被攙扶著出船，一大群人圍過來。
“姜薇你沒事吧？”導演緊張的詢問。
“我沒事。”緩過勁的姜薇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回聲道。
她無意識裹緊毛巾，太冷太冷——原本沐思悅這個角色就因為死亡的念頭太過決絕，所以衣著單薄。加大雪和河水雙重作用，她就差凍成冰雕。
導演明顯不信，他立刻安排姜薇去房車休息：“你先去房車洗個澡，把衣服換下來，別凍傷了。”
安排好姜薇後，導演又回看剛剛拍攝的內容。
姜薇的部分很不錯，演技雖然青澀但情緒到位。可是明奇宇的部分卻很糟糕，完全沒有痛苦絕望的感覺，連眼淚都沒幾滴。
導演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已不用多管閒事，演的差就差，反正有資本買單。
說多了要失業，他在心裡不斷警告。
“導演，你看奇宇要不要重來一條？我覺得這條的表現不太好，再來一條怎麼樣？”
經紀人拉著有些不耐煩的明奇宇，笑盈盈和導演說話。
“奇宇要再來一條嗎？”導演驚訝地反問。
心裡暗道，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少爺居然也有主動重拍的時候？
他看了眼明奇宇，一張臭臉，警鈴大作，笑著說：“奇宇表現還不錯，不用重拍。”
“我說吧，我演的很好，有什麼可重拍的？”得到導演支援，明奇宇忍不住開口抱怨。
是的，少爺。你演的很好，可別霍霍我了。
導演心裡吐槽。
“奇宇是不錯，但我覺得還有進步的空間，這場戲他可以表現的更好。”
“導演，再來一次。”經紀人面上是憨憨的笑，眼神卻冷颼颼的。
他冷著眼看明奇宇：“奇宇，再來一遍？”
明奇宇被他嚇到，收起吊兒郎當的樣子，只敢弱弱嘴硬：“再來一遍就再來一遍，演戲又不是難事。”
“導演，麻煩你安排一下。”經紀人全然是笑面虎，明明是拜託的話，說出來卻更像是命令。
“好，那再來一遍。”導演硬著頭皮答應下來，畢竟這個劇都是為明奇宇開的，他還有什麼做主的權利。
只能辛苦那個落水的姑娘再受累了！
姜薇剛洗完澡就有人通知她，需要再拍一次。
“這個是宇哥那邊要求的，說沒有達到預期要求，為了播出效果得再拍，需要你配合一下。”
她一愣，停下手裡擦頭髮的動作，頓了一秒，微笑著回應：“好，我明白了。我這邊馬上過去。”
小演員就是這樣，演的差要捱罵，但演的好也沒獎勵，大機率還要配合主演一遍遍拍，直到他們滿意為止，即使這並不是自已演技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