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啤酒廠老總辦公室,紀曉以新老闆的身份坐在了那裡。
這幾天,鄒凱一直在找紀曉,啤酒廠、兩家洗化廠、城東洋房,都沒能找到。沒辦法,他只能不停的騷擾王志。
王志自然是要給紀曉彙報的。
所以今天,紀曉倒想看看,鄒凱這個手下敗將,想要幹什麼?
紀曉以新老闆的姿態,高傲的傳人叫鄒凱進來。
鄒凱兩眼凹陷,一身西裝有些凌亂,領帶也沒打。
紀曉看著椅背,不屑的說。
“鄒先生,聽說你找我?”
鄒凱雙手扶住桌沿,逼視著紀曉。
“紀曉,你——”
“紀總!”紀曉嚴厲的糾正。
鄒凱咬牙切齒,怒目而視。
“我要見我的兒子!”
“兒子?你有兒子嗎?”
鄒凱猛地開始大聲叫嚷。
“你這個狠毒的女人,你報復夠了吧?你到底還要怎樣?”
“給你臉了是吧?你再喊一聲,就給我滾出去?”紀曉氣勢不輸的警告鄒凱。
鄒凱努力壓住自已的情緒。
“我想見我的兒子。你說過你會搬到城東洋房,我去了,你根本沒搬過去。”
“可笑!你的意思是,我還得對你信守承諾唄?”
紀曉呲笑出聲。
“你玩我!”鄒凱再次大吼。
紀曉側目怒瞪,鄒凱咬緊了牙齒。
“我要我的兒子,我拿啤酒廠剩下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換我兒子。”
紀曉笑了。
“鄒凱,你不僅幼稚,還愚蠢至極!”
鄒凱兩隻眼睛像著了火一樣。
“你不能這樣,紀曉,你不可以這樣。”
“為什麼不能?”
鄒凱努力壓住想掀翻桌子的心緒。
“你打算怎麼處理?”
“處理什麼?孩子嗎?孩子姓紀,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說需要怎麼處理?”
鄒凱抓著桌沿的手爆起了青筋。
“孩子——知道我是他父親嗎?”
“孩子沒有父親,只有母親,如果他需要了,我會去找一個讓他尊敬的人。”
“我沒見過比你更狠的人。”
“那你就太孤陋寡聞了!”
鄒凱鬆開桌沿,直起身子。
“我會得到我兒子的。”
紀曉冷笑:“你願意做夢,那是你的事。”
“不是做夢,我會不惜一切代價。”
“當然,你那個完美的妻子有不孕症。而你,又是鄒家唯一單傳。我相信你會不惜一切代價。不過,我倒是替你可惜,因為不管你怎麼折騰,都會是一無所有,空忙一場!”
紀曉的話,最起碼是鄒凱近幾年,最貼切的總結。
鄒凱咬緊牙關,摔門走了出去。
……
李佳佳好些天沒有對鄒凱講過一句話了。
她受了傷。
她的丈夫十年前犯下的錯,活生生的在她父母、兄長的面前給了她極大的凌辱。
但她沒有暴怒、謾罵、指責,甚至都沒有離開鄒凱,離開這個家。
李家老夫妻、李強強都來找過她,她就是不肯跟著他們走。
她穿著家居服,頭髮凌亂,好多天都沒有整理過自已的儀容。
她的眼淚流在心裡。
她的痛,她的苦,撐在胸口。
她依然賢惠的每天給鄒凱準備早餐,衝好牛奶,烤好麵包。
依然在鄒凱晚上到家時,準備好滿桌的飯菜。
只是,她找不出能跟鄒凱說什麼話。
她沉默的像一個只知道做家務的機器人。
鄒凱痛苦的坐在餐桌前。
面對滿桌的飯菜,他無法嚥下一口。
李佳佳就坐在他的對面,這個房子裡住著兩個正常人,但卻那樣的空寂,彷彿住著的,是兩個相對無言的啞巴。
李佳佳沏了一杯茶,放在了鄒凱面前。
“佳佳——”鄒凱激動的握住了李佳佳的手。
李佳佳沒有掙扎,只安靜的掰開了鄒凱的手。
鄒凱起身抓住妻子的雙肩,激動的嘶吼。
“佳佳,說句話好不好?別這樣對我。你恨、你怨,你可以離開。如果你不離開,你可以罵我,可以打我。你可以吵,可以鬧。可不可以別用這樣的方式對我。不要給我準備飯菜,不要給我整理衣物。求你,別這樣!”
鄒凱乏力的放開了抓著李佳佳的手。
“幫幫我,佳佳,我受到懲罰了。這個懲罰超出了我的承受範圍。佳佳,幫幫我。”
鄒凱像個女人一樣,捂著雙眼哭出了眼淚。
“我不求你能原諒我,因為我沒有資格。我放縱自已,導致鄒氏今天的下場。作為你的丈夫,我沒有好好呵護你,還讓你受到這麼大的傷害。”
鄒凱沮喪的坐在沙發上,雙手抓著自已的頭髮。
“可是佳佳,爸爸走的時候,安頓我,不要讓鄒家斷後。我有一個兒子的,我們可以有一個孩子的。”
“可不可以有人可憐可憐我,給我一點點同情,一點點就好。我想要孩子回到我的身邊。”
鄒凱呢喃著,像一個精神分裂者一樣,不停的說著他的願望。
“我不求原諒。只想要一點點安慰,一點點同情,或者騙騙我。佳佳,告訴我,我可以抱到自已的孩子。”
面對鄒凱帶淚祈求的眼睛,李佳佳終是心軟了。
李佳佳是被李家嬌養出來的大家閨秀,鄒凱是他的唯一一個男人。除了近一年來,鄒家生意沒落,鄒凱每天心情低落,經常冷落自已。
結婚五年多,雖然第二年就知道自已患有不孕症,但跟鄒凱在一起的日子,大多還是很甜蜜的。她不想搞清楚為什麼走到今天這一步,只想找回曾經甜蜜的生活。
她伸出手,輕輕擦拭著鄒凱的眼淚。鄒凱抬頭看著終於對自已有回應的李佳佳。
“去洗個澡吧,你會抱住你的兒子的。”
鄒凱一把抱住了李佳佳,像個孩子般,放肆的嚎哭著。
李佳佳輕輕拍著鄒凱的背,安撫著鄒凱。心裡卻是在盤算著,怎麼達成自已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