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吵嚷著要紀念的鄒凱,連日來沒有了動靜。
這樣異常的情況,讓紀曉很是擔心。
果然,紀曉不是瞎擔心。
李佳佳約了自已的哥哥,李強強。
李強強依然整潔,依然是有秩序的西裝、領帶,一塵不染。
依然是那個腳踏實地、努力工作、勤懇莊重的李強強。
他看起來沒有任何一點改變。
但,李佳佳是他的親妹妹,她在他的眼底深處找到了劇烈的變化,那雙眼睛不再閃亮,不再對人生充滿期望。
“——很痛苦嗎?”
良久,李佳佳這麼開口問了一句。
李強強淡淡一笑。
“好久不見,佳佳。”
李佳佳牽動下嘴角。
“我們比你更痛苦。”
李強強感嘆道:
“佳佳,難道我們見面的主題,是痛苦嗎?”
李佳佳點點頭,望著自已的哥哥。
“我們李家,沒有一個人做錯事,可是我們都受了傷。當然,終有一天,這個傷會過去,或許都不會留下疤痕。但是有一個人,他是做錯了,同時他的傷,也將永遠烙在他的心上。每一秒、每一分的煎熬他,鞭笞他……”
“佳佳,鄒凱不值得同情!”
李強強輕吐口氣,研究的望著妹妹。
“你就那麼離不開他?”
“是的,我離不開他,最起碼現在是!”李佳佳堅定的回答。
“那你今天是為了鄒凱來找我的,是嗎?”
“是!”
“你想讓我做什麼?”
“去見紀曉。”
“紀曉”兩個字就像一股電流,觸得李強強的內心,感受到了片刻的顫粟。
“對不起,我無能為力!”
“哥哥,——求你!”
面對李佳佳痛苦的臉,李強強終是問道。
“你要我見她的目的是什麼?”
“紀念,她的兒子!”
“你在說笑話,愛莫能助!”李強強起身準備離開。
“哥哥!”
李佳佳雙手抓住李強強,一臉的哀求。
“不是讓你去說服她,把孩子給鄒凱,只是想讓你帶著我們見一面孩子,就一面,好不好?求你了!”
李強強回頭看著自已的妹妹。
“你會得到一個失敗的答案!”
李佳佳的眼淚流了出來。
“哥哥,或者,我們遠遠的,悄悄的看一眼,這也不行嗎?”
“這有什麼意義?”李強強皺眉問自已的妹妹。
李佳佳眼神飄向遠方。
“你不會懂,一對渴望孩子,卻又無能為力的夫妻的心理的。你不懂!但求你,幫我這一次!”
李佳佳哀傷的捧著自已的臉,低聲喊著哥哥。
“哥哥,哥哥,求你了。請你幫我這一次!”
李強強抱住無助的妹妹。李佳佳抽泣著,哭溼了李強強的衣服。
李佳佳哭的忘記了一切,忘記了自已身在何處,她早該哭了,她的眼淚淤積了太久、太久。
他沒注意到,那雙抱著她的手在發抖。
李強強胸口洶湧翻騰。
紀曉、紀曉,
我該用什麼樣的身份和麵孔去見你?
……
李強強約了紀曉,二人就在紀曉家附近的咖啡廳見面了。
在紀曉心裡,對於李強強還是挺愧疚的。
見到這個男人。紀曉的驕傲和得意,基本上是沒有了。
她攪動著咖啡杯裡的湯匙,努力讓自已平靜一些。
李強強看著對面的紀曉。
還是一如既往的美麗,一如既往的迷人。
要是沒有發生那樣的事,該多好。
李強強努力讓自已回到現實,看著對面不停攪拌咖啡的紀曉,開了口。
“你的咖啡涼了。要換一杯嗎?”
紀曉停下手上的動作,抬起頭看著李強強。
“不用了!”
“你——,恨我嗎?”
李強強平和、安靜。
“都過去了,我們不談這些。”
紀曉挺了挺背脊。
“不想談這些,你今天又約見我。說吧,你找我的目的。”
對面的紀曉冷酷無情。
不喜歡這個女人了!李強強拼命在心裡告訴自已,不能再喜歡這個女人了。
但,這是自已第一次喜歡一個女人,還是喜歡的那麼濃郁。一夕之間,能撤的回來嗎?
李強強有些迷亂。
他深深地看著對面的紀曉。
“你瘦了。”
紀曉的胸腔內,什麼東西不受抑制的一陣跳動。
“是嗎?我倒沒注意。”
“別光忙事業,身體也很重要。”
李強強的言詞仍然誠懇,毫無客套,他的關懷仍然那麼真實。
紀曉幾乎要紅了眼睛。
“強強,謝謝你。可惜,你是李家人,我們註定不能和平共處!”
紀曉的話,讓李強強有些激動。
“我,三十多年,唯一認真喜歡的女人,她拿我做她報復的棋子。李家人。李家沒有一個人傷害你,可是你卻毫無理由的連李家人一起報復了。”
李強強的話也刺激了紀曉。
“對,李家人是沒有直接傷害我。但是當年就是因為你們上流社會的聯姻。讓一個沒有背景的人,被棄如敝屣。我是報復了,但我報復的是鄒凱,以及鄒凱的家人。怪就怪,你們是鄒凱的家人……”
一陣辯白後,紀曉安靜了下來,她笑了,只是笑容裡有那麼一絲淒涼。
一片安靜,黑而冷,像深沉的夜。
激動從兩人臉上漸漸撤離。
徐徐的,隔了好一會兒,李強強的喉結輕輕起伏,說出了他今天的目的。
“拯救一個被你報復的人,好嗎?”
“拯救?哪方面?財務?”
“念念。”
紀曉啪的站了起來,咖啡杯打翻了,她的衣服溼了一片。
“李強強,你可以恨我,可以怨我。但如果我知道你今天是這個目的,我不會來見你的。”
“他們只是想跟念念見一面?”
“哼~可笑!你相信還是你覺得我會相信?”
紀曉再不想看李強強一眼,飛快的走出了咖啡廳。
李強強沒有追出去。
那張憤怒的臉,斬釘截鐵的眼,追出去又能怎樣呢?
當然,李強強也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今天的努力,只是在盡他作為哥哥的責任。
紀曉帶著憤怒回家了,她沒想到李強強會這樣幫鄒凱,也沒想到,咖啡廳的不遠處,一雙關心她的眼睛,看到了剛剛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