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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將軍麾下斥候!”
城頭士兵一聽便對起了暗號,大聲喝問:“可是扯旗的?”
斥候高聲回應:“來團圓!”
蔣信聽到了暗號,朝守門計程車兵點了點頭,頂住城門破洞的拒馬車緩緩移開。
外面的人早已急不可耐,駕著馬兒嗚呼衝入,直到幾位將領面前方才停下。
斥候一翻身摔倒在地上,一條腿已經斷掉,血淋淋的斷口還在往外滲血。
“我們被偷襲了……兄弟們死傷殆盡……齊將軍他……快……”話沒說完便昏迷了過去。
眾將士大為震驚,劉陽自言自語道:“敵軍想要強襲,也須先渡江才行,齊人鳳一萬兵馬駐紮在江邊,就沒察覺到?”
蔣信不由看向李懋端,道:“極有可能是襲擊我們的那些鬼東西做的。”
李懋端搖頭,“我後來看出來了,那些東西飄來飄去,本身殺傷人的能力並不很強,都是讓我們自亂陣腳相殺的。”
“要用來對付一萬大軍,讓他們死傷殆盡,恐怕還做不到。”
劉陽臉色一肅,翻身坐上斥候騎來的馬。
“將軍!”手下大驚。
“顧慮不了那麼多了,我先去救齊人鳳,你們速去州府請示虎符,一經允許即刻到東營調兵支援!”
“還有,叫上紫薇真人!”
他的軍隊駐紮在城東,但是要調兵還需經過燕逢辰的允許,授下虎符方能調兵遣將,否則就有擅興之罪。
此時變生肘腋,劉陽清楚城防兵乃禁軍之屬,也不能隨意調動,倉促間無法率軍支援,便想獨自去救人。
但是那馬兒似乎之前受了極大的驚嚇,任憑劉陽怎麼抽打,就是不肯掉轉馬頭。
方生頓時心生佩服,想劉陽身為右將軍,性命何其珍貴,竟要隻身涉險。
就連李懋端當下也肅然起敬,知道劉陽的威名,卻不知道他敢一人陷陣,一時無地自容。
方生熱血上湧,此時正是證明自我的好機會,走到馬兒面前單膝跪下,“將軍,你不能去!”
劉陽已經被那不聽話的馬兒折騰得著火,再看到有人擋在面前,當即火冒三丈,“讓開!”
方生目光堅定,不卑不亢。
“你是皇上器重的右將軍,此行若是遭遇不測,不說東營,只怕全軍計程車氣都會受挫!”
蔣信恍悟,“是啊劉將軍,你不能去!”
見劉陽還在猶豫,方生指著他的手下,“你若出事,跟隨你的這些人說不得將人頭落地!”
又指著李懋端等人,“他們也難逃其咎。”
方生的話提醒了李懋端,他想不阻攔也不行,“劉將軍請三思!”他可不想自已受到牽連。
劉陽閉上雙眼,艱難地點了點頭。
聽到一聲“我去”,豁然睜開了眼睛,盯著方生,“你說什麼?”
眾人大愣,全都看著方生。
“你?”蔣信不可置信,道:“你沒看到這滿地的屍體嗎?”
古橋趕緊過去拉住方生,“阿生你可別犯糊塗,你力氣再大,難道還能與軍隊抗衡?連他們都……”
被李懋端瞪了一眼,不敢再說下去。
劉陽下馬,定定地注視著方生,道:“阿生,你的家人現在何處?”
:家人……
方生苦笑,他明白劉陽的意思,本打算將雷玉真等人的住處說出,但見眾人那樣子,似乎都覺得自已此去必死無疑。
能救下齊人鳳固然是好,救不下來方生還有信心逃走,但是那樣一來也就沒有顏面再留在草軍中了,甚至極有可能被當成逃兵處理。
試想,一個本來就不被看好的人狼狽回來,那些不看好他的人會是什麼樣的想法,又會怎麼看待他的家人?
哪怕方生在這過程中多麼拼命,多麼盡力,但只要無人證明,一切都是白費。
在他們的心裡,方生已經是個死人了,要麼成功要麼成仁,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當然,方生是有第三條路甚至第四條可走的。
他可以現在就退縮,這時候也不會有人瞧不起他,但考慮到距離明年開春還有不到半年的時間,不拼一把,如何得到重用?
機會稍縱即逝,儘管這機會十分危險。
方生還有後路,如果救不下齊人鳳,那就回來帶著雷家人消失在這永樂城,到別處另尋他計。
便道:“將軍有心了,且溫酒等著,我去去就回!”
李懋端嗤笑了一聲。
聲音不大,方生卻聽得一清二楚,當下不作理會。
一翻身,坐到了馬背上,抬手在馬頭上輕輕一壓,心中默唸咒語,帝青珠在他內襟中亮了亮,馬兒登被馴服,抬腿朝前衝去。
劉陽嘖嘖稱奇,讚道:“果是不凡!”
話剛說完,見方生忽地從馬背上摔了下來,當場傻眼。
看起來他並不會騎馬,心下頓時涼了一大截。
方生尷尬無比,爬起來跳到馬背上,直接用蠻力,一隻手緊緊抓著韁繩,東奔西闖出了城門。
“一把鐵鏟……”李懋端搖頭嘆氣道:“怕是自掘墳墓!”
劉陽很少因自已人動怒,此時不再忍耐,轉身怒視著李懋端,“單憑這份勇氣,你李懋端就該給人跪下,張嘴叫一聲爺爺!”
“而不是在此陰陽怪氣,引風吹火,擾亂軍心!”
“你最好盼望他沒事,否則劉謀就算得罪燕統領也要拿你是問!”
李懋端誠惶誠恐,沒想到劉陽會如此震怒。
嘲諷來源於嫉妒,他其實並不討厭方生,之所以會第一眼便選中方生,除了那點小心思外,就是被方生身上獨特的氣質吸引住了。
不自覺地就想針對他。
李懋端猛扇自已一個耳光,“劉將軍息怒,卑職被鬼東西迷了心竅,再不敢了!”
皇帝手下四個將軍,一個比一個有能耐,否則怎麼能在短短五六年間輕取蜀州?
沒了一個李懋端還有無數個李懋端,他雖仗著不歸劉陽管,又豈敢真個與右將軍爭鋒?
忽聽腳步聲雜沓,只見燕羽披著金甲,率領大隊禁軍奔赴了過來。
彷彿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李懋端趕緊靠了過去。
“劉將軍……”
燕羽見劉陽在,剛想與人招呼,不料對方睬也不睬,直接就拂袖離去。
便問李懋端,“劉將軍怎麼了,如此大的火氣?印象裡他還從未有過這種情形。”
然而方生就是有這樣的能力,或者說是德身的能力,令得向來平易近人的劉陽也為之對人大動肝火。
李懋端不由看了蔣信一眼,道:“或許是因為我等失職吧。”
蔣信心中暗罵:你這廝自已嘴賤闖下的禍,還要拉我來墊背!
因兩人共事已久,念及舊情,不便明說。
燕羽哼道:“那也是該我動怒,他二十四算哪門子的事?”
得知城門以及前軍被襲後,燕羽邊上一位面容清癯的老者說道:“看來敵軍自知不敵我軍,開始用非常手段了。”
“還請國師明示。”燕羽不安地道。
“二八神即夜遊神,夜間陰氣所化,是為一類虛幻的邪祟,晝伏夜出,迷人心竅,與之對應的是日遊神。”
“可有應對之法?”
老者捋須一笑,正要開口,忽然盯著牆角那邊,神色一瞬間不淡定了。
“快把那人帶過來,容老夫仔細看看!”
蔣信一招手,士兵把老者帶到了燕羽面前。
老者對老者,看著對方睜著一雙白眼,像條瘋狗似地低吼,前者漸漸變得驚恐起來。
“莫非鬼王現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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