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略思定之後,史初然的馬車終是停在韓大將軍府門口。

聖旨這才初下,已經有人送來了新的匾額,幾個下人正急急張羅著。見史初然回來,忙停下手中動作,生怕衝撞了這府中的少夫人。

“少夫人,你且小心腳下。”領頭的管事仔細著提醒。往日裡,這些個下人沒少得到史初然的照料,現下自是不敢怠慢。

隨聲望去,“將軍府”三字赫然映入史初然的眼簾,果然是大家提筆製作,這都城中確實少見。

新的匾額尺寸也比原來的大上許多,導致原本的兩個燈籠竟被放在地上。

“如若燈籠放不下,便用紅綢布裝點即可,這樣倒也安全許多。”史初然隨手指點管事。

“少夫人說的是,只是...”管事的吞吞吐吐讓史初然不解。

身邊的香兒倒不是個好相與的,隨口接過話來,“可是什麼,這少夫人說的話,不好使了?”

香兒可是最看不慣這些個牆頭草一般的人,逮到機會,自是不肯放過。

“不不不,只是府上交代了,說是孫家會送兩個更大的燈籠來,掛在牌匾之外,這樣既不會失了體面,也不會佔了牌匾的位置。”管家言語中透著慌亂。

他們這些個下人自是知道,少夫人他們得罪不起,這孫家,他們更是得罪不起。

“罷了,既然事情已經安排妥當,便去辦吧!”史初然聽出其中含義,更不會拿這一個管家出氣。畢竟在這大宅院裡討生活的,有幾個又是容易得呢。

“小姐,不,少夫人,這孫氏還沒進門呢,就安排起家中的事務來,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香兒腳下緊緊跟著史初然進門,但這嘴上倒是沒有停歇。

“少夫人,少夫人!大夫人的寧安堂在這邊兒。”

史初然似是沒有聽到香兒的話,徑直回了她自已的寧香居。

依著府中規矩,史初然這些年無論是出門還是歸家,定是要給徐氏問安,今天這反常的舉動倒是讓香兒不適應起來。

這安,看來是不請也罷。

迴轉方向的香兒回過神來,嘴角微微上揚:“我去給少夫人準備熱水,解解乏。少夫人怕是累著了。”

一直跟在後面的寧兒也腳步輕快起來,去準備膳食。“還好,小廚房還沒有熄火,準備起來倒是方便。”

過了午時,日頭終是沒了霸道,開始溫和起來,府中的主子大都起來,院中下人也開始忙碌起來。

沐浴過後的史初然靠著床榻倒開始打起盹來,一路的馬車,沒趕上休息,現下解了乏,倒是有了幾分倦意。

寧兒和香兒見狀,不敢驚擾她,便也悄悄退了出來,拿了軟墊,坐在廊前。

一個時辰後。

正當兩人的眼睛也要開始打架之時,韓玉成帶著一名侍從進了寧香居的大門。

寧兒和香兒見著這位郎君,心中已經猜測出七八分,頓時清醒開來,起身行禮,問安。

“見過將軍。”

“見過將軍。”

“嗯,你家小姐呢?”兩個丫頭在外面待著,怕是裡面不太方便。

“小姐在休息,將軍稍候...”香兒一點也不客氣的讓韓玉成等在外面,心中的那點子脾氣還是要耍一耍的。

“臭丫頭,將軍你也敢攔,你不要命了?”韓玉成身邊人倒是不願意了,馳騁疆場這麼多年,軍中沒有人敢對韓玉成這般說話。

韓玉成自知心中有愧,不願惹的眾人不快,“住口,我等著便是了,夫人的身體要緊。”

“就是,我們小姐等了6年,都不曾有半句怨言,委屈將軍一時片刻,也實屬無意,望將軍體諒!”香兒見韓玉成知道體諒,自是大著膽子說了這許多。

“你,你...”

不等侍從開口,韓玉成的眼睛已經將他的話和行動扼殺。

寧兒見韓玉成真真的等在院子中,悄悄轉身進了史初然的臥房,歇了這許久,怕是也該醒了。

提裙進門的寧兒抬頭間,只見史初然悠然的在榻上翻著書卷,不曾有慌亂之色,就連身上的羅衫也不曾置換。

“少夫人,您還有閒情看書呢,這韓將軍可是在外面等著呢,你這架勢怕是不想見了!”

“見總歸是要見的,你們兩個都在外面,沒有人進來為我更衣,我就只能讓他等著了。”史初然臉上悻悻的笑意實在難以掩蓋。

看著滿臉笑意的史初然,寧兒也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是是是,都是寧兒的錯,您要是再不讓韓將軍進來,香兒就被他身邊的侍衛給吃了!”

主僕兩人嬉笑間,史初然換了衣衫和羅裙。

淡藍色上點綴幾許微紫,淡雅而莊重。

“少夫人,您說將軍他不會留下過夜吧?”寧兒小心的開始試探,若真是如此,她們又有什麼可以推辭的藉口呢。

寧兒話畢,史初然定了定神,“自是不會,大婚在即,他不會讓自已對孫家無法交代。”

這話倒是讓寧兒聽個似懂非懂,就算是平妻,她家少夫人也是先入的府,自是她一個平妻所不能比擬的。

“他要是不來,我也便不再這麼麻煩,等下可是要重新卸了這釵環,繁瑣的很。”史初然並不將剛才寧兒的話放在心上。

“讓人進來吧,我實在是懶得應付,速戰速決!”史初然下巴微抬,示意寧兒讓人進來。

得到許可的韓玉成,腳下生風,三步並作兩步。

“等一下!”香兒出手攔住韓玉成的侍衛,兇兇的出聲,“我們少夫人的臥房,你一個外男,在外面等著吧!”

“你,你...”侍衛腰間的佩劍被手握了又握,終是停了跟隨的腳步,任與韓玉成的距離拉開。

韓玉成倒是顧不及他一個侍衛是否進得來,自已能進來,已值得慶幸,原本想著,史初然可能不想見他,這才派人攔在門外。

現在看來,幾分真幾分假已經不重要了,他是真的想要解釋一番。

踏進門來,韓玉成只覺心尖一顫,心動難抑。

果然,清新淡雅,不落俗套,額間的釵環只有白玉,並無金銀;身上的羅衫倒和她整個人相得益彰。

“初然,是我,我,韓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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