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迷茫
在店裡轉了一圈後，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黎譽騎車帶著林繁笙往味聚軒去了。
“我爸媽，還有我姐，我弟都會來。”
林繁笙趴在他背上，聲音聽起來有些沉悶。
“那你奶，呃，不對，那個老太婆呢？”
黎譽只是好奇，一家人都出來了，能放心地把癱瘓在床不能自理的老人留在家裡嗎？
“嗯？她去年就死了啊，我沒跟你說嗎？”
“沒有，剛才你爺爺下課回辦公室，我們話還沒說完。”
“哦，好像是的。”
林繁笙回想了一下，點了點頭，又跟他繼續講。
“她去年死了，一大家子人都回來了，連我遠嫁東北的姑姑都帶著老公孩子回來了，比過年都聚得整齊。”
“在她停棺的時候，按照習俗，我這個孫女應該披麻戴孝去跪著。但那時候我頭髮是紅色的，他們就把我趕走了，讓我自已在家玩，別出現在靈堂礙眼。”
身後沉默了一陣，黎譽側了側頭，問她:“你傷心嗎？”
“不傷心，我一滴眼淚都沒流，甚至還想笑。那個家裡，我在乎的人只有爺爺。”
黎譽聽到這話笑了笑:“嗯，我家笙笙是個愛恨分明的好孩子！”
跟他一樣。
他聽到黎正威的死訊也是半點兒不傷心，還高興得買了瓶二鍋頭慶祝。
就是慶祝得有點狠，一不小心把自已也送走了。
不過嘛……
他現在有錢有事業，有兒子有女朋友，生活美滋滋。
這麼說起來，他被車撞死了還真不是壞事。
那黎正威還真是死得好啊！
要是能早點死，讓他早點重生就更好了！
但好像也不能太早。
再早一點黎正威和趙琴還沒離婚呢，他要是那時候過來，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親媽。
黎譽腦子天馬行空想著這些事，又聽到林繁笙說。
“老太婆死後，其實家裡人就想讓我去上學。但我挺叛逆的，我想著憑什麼你們讓我退學我就退學，讓我讀書我就讀書，就沒同意，繼續當非主流……”
“直到這次的事，是爺爺生氣了，給我做了決定，讓我必須回去讀書。九月份入學，在一中高三平行班，什麼都安排好了，不然我也不想去。”
黎譽倒是覺得這安排很合理。
“你爺爺的安排沒問題啊，讀書是很重要的一件事，知識改變命運啊！”
“我知道，不要你說教。”
林繁笙用腦袋撞了他後背一下，表達著自已的抗議。
“好好好，我不說教，林小姐請繼續。”
“我自已也知道，不可能一輩子都這樣無所事事，我就是不知道自已該幹什麼。”
黎譽精準地給出總結:“迷茫？”
林繁笙輕輕“嗯”了聲。
黎譽心裡嘆了口氣，他可太懂這種滋味了。
畢竟他上一輩子大多數時候都是迷茫的。
大城市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每個人都好像有自已的方向和人生軌跡。
除了他。
不知道何去何從，不知道未來在哪裡，時常覺得活著沒意思，但又沒勇氣選擇重開，就這麼在世上賴著，一天一天的，混吃等死。
所以他在被車撞死前那短暫的幾十秒內，他回顧了自已的一生，發現自已對於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留戀不捨。
“迷茫就讀書吧！誰的青春不迷茫啊？”
黎譽反手摸了摸林繁笙的腦袋，聲音在風裡顯得很溫柔。
“不知道幹什麼，那你就讀書。你才十八歲，這麼美好的年紀，應該是在校園裡待著的。”
“雖然我沒讀過幾本書，也沒什麼學歷，但我知道，讀書能開闊人的眼界，增長人的見識，反正好處很多。”
“而且啊，笙笙，你不喜歡這個家，你就更應該好好讀書，努力逃離它。”
“怎麼逃？”林繁笙突然問了一句。
“上個大學，拿個文憑，找份好工作，經濟獨立，就可以逃離了。”
黎譽透過後視鏡時不時關注著林繁笙的表情，他發現他這話一說完，林繁笙眼睛裡的光瞬間暗了下去，一臉受傷的神色。
“怎麼了？笙笙？”黎譽連忙詢問。
他說的難道有問題？
還是林繁笙覺得這些太難做到了？
林繁笙咬了咬唇，過了一會兒才回答。
“你不是說想和我有個家嗎？騙我的嗎？”
“沒有！那絕對是真心話！”
“那你說的這些，全都是給我一個人的安排，並沒有包含我們兩個人的未來。”
黎譽沒忍住笑了，又反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林小姐，雖然你不喜歡聽我說教，但我還是得說兩句。”
“我是在教你自救。”
“俗話說，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當然，我肯定不跑，我不是渣男啊。”
“我的意思是，自已強大才是真的強大，你不應該只想著讓我把你從這個困境裡拖出來，這樣治標不治本，沒真正解決問題。”
“你要自已爬出來！”
“永遠不要把希望寄託到別人身上！”
林繁笙垂著眼，神情若有所思。
黎譽想了想，又說:“而且你說我給你的安排沒有包含我們兩個人的未來，這話不對。”
“哪裡不對？”
“你讀書，高考，畢業，找工作，這一系列事情，我都是可以陪在你身邊的，又沒說要分手啊。”
黎譽朝她挑了下眉:“大不了異地戀嘛，我經常來找你就是了。”
林繁笙彎了彎嘴角，神色輕鬆了很多，還有心思開起了玩笑。
“你就不怕我回學校後，遇到其他男的，然後把你甩了嗎？”
黎譽一愣，腦子裡突然鑽出來一句話——
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
林繁笙又拿頭撞了撞他後背，滿臉揶揄。
“大叔，我從小學就開始收情書了，我都不記得收了多少封了。”
黎譽明白她的意思，配合著表演。
“啊?我女朋友這麼受歡迎啊？竟然收了那麼多情書，我吃醋了！”
林繁笙趴在他肩頭笑個不停。
“大叔，別吃醋，那些信我都沒看，直接扔了的。”
“這麼絕情啊？”
“我又不喜歡他們，幼稚得很！而且他們也只是看上我這張臉了，膚淺！”
黎譽嚥了口口水，不敢說話。
因為他一開始也是看上林繁笙這張臉了。
但凡林繁笙長得醜一些，那天晚上他都能把持得住。
那樣也就不會有後面這一系列事了。
看來好色還真是大多數人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