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顧城野坐在邁巴赫的後座上，疲憊地揉了揉額角，李秘書忐忑地看向他流血的膝蓋，忍不住流露出心疼，“顧少，你也是，哪次不掛點彩，這老宅就算你沒來。”
顧城野懶得理他的調侃，“在老宅這兒加些人手，別讓我媽鬧出什麼亂子來。”
“好的。”
他實在是擔心，剛才白雅茹說的那句話，難道，她已經盯上了池夢白？還是她故意嚇唬自已？她手中已經沒人可用了才對。
可即便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顧城野也不敢拿池夢白去賭。
點開手機，郵箱裡突然多了一封未命名的郵件。顧城野隨手點開，一張放大的，池夢白傷痛紅腫的臉頰立刻出現在手機螢幕上。
“去劇組！”
顧城野的聲音凌厲危險。
他倒要看看，僅僅一天不在，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傷他的人！
“小池，你沒事吧？”
劇組人員貼心的給她送來冰袋，池夢白道謝後將它輕輕貼在臉頰上，火辣辣的痛感總算緩解了一些。一旁，是張導緊急聯絡過來的江導，在和範美萱商議。
“小池啊，你也別見怪，新人嘛，難免會遇上這麼幾次，等你紅了之後，遇見的就都是好人了。”
張導坐在池夢白身邊，頗有幾分英雄氣短。
現在這年頭的導演會不會拍戲倒不是最緊要的了，反倒是要會看人臉色，比如範美萱這種，背靠大公司，有人捧，這樣的人他就得罪不起。
“江導在圈裡的聲望地位還是要比我高一大截的，他的話，美萱會聽的。”
池夢白點點頭，她其實除了一開始有些生氣，後面反倒頭腦清楚起來。娛樂圈本就是個拜高踩低的地方，這種事情她在做群演時也見得多了。比你紅、比你腕兒大的人，有的是法子整治你，甚至不用自已動手，那些見風使舵，想要找她賣好兒的人，就會主動給自已小鞋穿。相比較而言，這種只是藉著演戲的方便打上幾巴掌，已經算是客氣的了。
更何況，她也不是悶頭吃虧不吭聲的人。
劇組現在在拍攝保密期間，自然不能有照片影片外洩，這不僅是為了這部劇，更是為了自已的心血不至於白費。可不代表，她不能現在將她打人的影片保留下來，等劇集上線之後再發作。到時有劇集熱度的加持，範美萱更能“黑紅”一把。
“對了，那個付澤哪去了？今天他要是在，能為你說上兩句話，說不定就沒事了。”
池夢白笑著搖搖頭，“我的事，與他有什麼相干？他不在倒是正好，省的給他添麻煩。要是付澤真為我和範美萱鬧起來，咱們這個劇才是真拍不了了。”
想想付澤那一副不正經的樣子，恐怕他也不會是那種有仇當場報的人，反而會變著法兒的暗地裡噁心對方。
張導欲言又止，“那，顧少……你跟他，到底是什麼關係？要是……說不定，範美萱也不敢得罪你。”
池夢白現在也不太清楚，她和顧城野到底算是什麼樣的關係，只是有一點她很明白，“不論是誰，能護得了我一次，難不成還能護得了我一輩子？人生在世，總不能一點兒風雨都淋不到，一點兒委屈都受不得吧。”
張導放下了心，笑的開懷，“年紀輕輕，你倒是看得開！這心態挺好！”
“好了，咱們準備下一個鏡頭開拍吧！”
江導好說歹說，勸著範美萱開拍下一個鏡頭，何必跟一個新人這般置氣？傳出去也不好聽啊！
範美萱嬌嗔道：“這次啊，是給江導您的面子！今後你眼睛可得亮著點，別什麼阿貓阿狗的都招來當演員！我聽說……”範美萱突然一個轉身，“這劇組裡有一個投資方塞進來的人，不會就是她吧？”
江導正色道：“小池是靠自已演技選拔的，跟別人絕沒有關係。”
範美萱笑了一下，“那我就放心了。”
江導嘆口氣，哎，現在的演員越來越難教了。
本來一個上午就能拍完的戲份，硬生生折騰到傍晚。池夢白累的精疲力盡，可腦子卻異常清醒，怎麼也睡不著。乾脆拿著手機，開啟了顧城野的聊天介面，卻又不知道該跟他聊些什麼。
跟他訴苦今天受到的委屈？
不，她還沒那麼嬌氣。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就巴巴地去告狀，如果顧城野想為她出口氣，把範美萱換掉了怎麼辦？那她豈不是也變成了自已曾經最討厭的那種人。
要是顧城野想換掉她，卻又不能換掉，豈不是讓他為難？
要是，他根本不打算為自已出口氣，那自已找他訴苦，豈不是更尷尬……
池夢白打了刪，刪了打，最後終於垂喪地嘆了口氣，把手機丟到了一邊。結果，手機卻自已響了起來。
“喂，你到底是有什麼話想和我說？”
顧城野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活像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你怎麼知道……胡說，我和你根本就沒什麼可說的。”
池夢白死不承認道。
“小白，”顧城野笑的眼睛亮晶晶的，“你打字的時候，我這裡會有顯示的。‘對方正在輸入中’，已經在我的對話方塊上掛了半小時了。”
他揶揄道：“可我還是一句話都沒有收到。”
池夢白刷的一下雙臉通紅，她沒想到顧城野一直在盯著自已的對話方塊。
“那、那你一直看我的對話方塊做什麼？哼哼，難不成是在等我的訊息？”池夢白豁出去了，就算是自損一千，傷敵八百，她也不能讓顧城野跟說話佔了上風。
“我在等你的訊息。”
顧城野認真道。他在等，等她朝他撒嬌，朝他告狀，或者怎樣都好，願意把今天受的委屈告訴他，讓他成為她生活中第一個想到的人。
池夢白安靜下來，她不知道該如何去回應這份心意。她好像明白他的想法，卻又不敢確信。萬一呢，萬一是她想多了呢？萬一，她又要被迫獨自一人呢？要是得到後再失去，那不如一開始便不要靠近，以免日後徒增悲傷。
“我今天遇到了些麻煩事。”池夢白看著那雙溫柔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說了起來。顧城野含著淡淡的笑意，沒有說話，用眼神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我可能，在什麼時候做了不好的事情，被人討厭了。”她咬了咬下唇，“但這惡意來的莫名其妙，我甚至之前從未見過這個人，她也沒有明確告訴我，我錯在哪裡，所以，我並不覺得我哪裡對不起她，而她卻故意藉著工作之名，屢屢找我麻煩。”
“所以呢，需要我幫忙嗎？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
顧城野的聲音輕柔帶著蠱惑，這是他對池夢白的承諾，但更像是惡魔的低語。
“不，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這件事我可以自已解決。”
池夢白堅定地看著他，“如果我尋求你的幫助，和她仗勢欺人的作法又有什麼區別？她仗著自已的名氣在圈裡橫行霸道，我就仗著你的權力把她調離換人，難道因為我沒有錯，這件事就是正義的了嗎？”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她做錯了事，就該得到報應。可這報應，不該是另一種形式的‘欺壓’。不然有權有勢的人永遠不會做錯事，而無權無勢沒有背景的人，則永遠都會被欺壓。”
“我會憑我自已的努力去證明自已、保護自已。”
顧城野這些年來，從未笑的這般開懷。
真好，這世上有些人，不管經歷多少歲月風雨，總不會變。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