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祁子平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聽到侍從來報,說城門下有敵軍的動靜,也只是微微頷首,沒有理會。

“報!東門有敵軍攻城。”

“再探。”

“報!南門外出現敵軍動靜。”

“知道了,再探。”

緊急軍情一條接著一條……

“報!”有侍從急奔進來,“祁大人,南門敵軍攻勢猛烈,將士們抵擋不住,請快分兵救援吧!”

“嗯。”

祁子平淡然點點頭,又咻得一下彈起來:“再說一遍,哪邊門抵擋不住?!”

“南,南面……”

“南門?”祁子平一路狂奔上牆頭,就見東門不遠處牆頭煙塵四散,幾股敵軍高舉火把,蓄勢待發。

但仔細一看,他們上躥下跳的不斷掃起塵土,灰濛濛一片,用鼻孔想都知道這是在隱瞞真實的兵力啊!

“糟了!”祁子平衝下牆頭,“快,備馬車!去南門!”

這娘們還真打南門啊!

可這時候手忙腳亂的上哪去給他找馬車?

好不容易把城中驛站的馬伕拖出來,載著祁子平一路狂奔。

誰料走到半路,馬車越走越慢,最後直接不動了,外邊的聲音也越來越嘈雜。

馬伕掀開簾子:“將軍,這路都堵死了,您要不走路過去吧?還快些。”

祁子平急得一頭汗,正要開罵,突然反應過來。

現在可是大半夜,路上哪來這麼多人?!

他把腦袋探出馬車,竟發現深夜的街道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宛如白日。

放眼望去男女老少都有,幾乎人人都揹著大件小件的麻袋,看著像是要去逃難的,奇怪的是沒幾個人慌張,袋子裡好像還是空的。

他們都朝著一個方向,踮腳遠視,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祁子平正要下去一探究竟,就聽有人大喊:“來了來了!”

緊接著馬車一陣轟隆,差點給他聳下來,竟是人群齊齊往一個方向湧去。

那頭逆流而來的是高頭大馬的一人一騎,單肩扛著長槍,嘴角叼著一根稻草。

這吊兒郎當的鳥樣化成灰祁子平都認識,正是宋彧陸笑兮手下第一大將呂小布!

要說祁子平這世上最噁心的人,除了宋彧,那就是這個呂小布!

這陣子沒少折騰折磨他!

怎麼這這還直接打進城來了?!

不,應該還只是混進來的這一騎。

“我乃太后欽點護國大將軍!”他站到馬車外高呼,“來者逆賊,妄圖造反,眾人助我速速拿下!違令者斬!”

眾人聽聞他聲,回頭一愣,接著又跟無事發生一樣,圍著呂小布上。

“將軍,聽南門的守衛說,現在投降肯定不殺,是不是真的啊?”

“將軍體恤愛民,不會屠城的吧?”

“什麼屠城,我怎麼還聽隔壁花娘說現在投敵能分糧呢!”

呂小布長槍一揮,興高采烈:“對對,你們說得都對!”

“屠城這種缺德事兒啊,我們將軍是肯定不會做滴,只要咱鄉親們安安穩穩的在家歇著,兩邊都不幫,回頭啊,每戶憑戶籍,領小米一袋,絹紙一提!”

“萬歲——”眾人歡呼。

“喂喂,別亂叫啊!”呂小布忙擺手後撤。

眼看著呂小布憑几袋米幾提紙被擁護成王了,祁子平好不容易找回的幾分顏面和隨著時間對呂小布噁心的平息又瞬間蕩然無存。

有時候真的很想報官。

“諸位且慢,緝拿叛賊,賞黃金千兩!”祁子平喊出了這輩子最大的聲音。

不就是米和油嗎?難道還比得上實打實的黃金?!

但他久居高位,早把賤民當做米肉,什麼時候設身處地考慮過他們的想法?

黃金固然好,也得有命花。

瞧瞧呂將軍那一身腱子肉,那把揮起來呼哧呼哧的大長槍,喝,誰上去身上不多一透明窟窿?

還是安安靜靜等著領米和油好。

除了一兩個心動的想上前被親友拉回去了,其他人都站著一動不動。

“你們,你們……”·············

呂小布嘿嘿一笑,優哉遊哉地騎著馬朝他過來。

“你想幹什麼?”祁子平乾脆利落的拔出佩劍。

然後咚的一聲,被呂小布一長槍敲昏。

最後有意識的一眼,是一道道劃過漆黑的絢爛火箭。

……

次日,城門大開。

宋彧的軍隊嚴陣入城,街上空蕩蕩的,只留了幾絲窗戶縫偷看外邊的情況,像是所有的人都集中到了宮門口。

重重人影下,巍峨的宮門看上去渺小了很多。

禁軍統帥站手執武器站在門前,面對停在對面的軍隊和馬車,眼神躲閃。

呂小布站在宋彧身邊,甩動著他的長槍。

“將軍,咱們直接殺進去嗎?”

所有人都等著宋彧的命令。

然而年輕的將軍只是靜靜坐在輪椅上,身著一身喪服,面含笑意。

接著抬手示意呂小布推他進去。

“嗯?”呂小布以為自已聽錯了,“直,直接進啊?”

“嗯。”

“就,就這麼進?”

“嗯。”

“不打?”

“嗯。”

再問下去好像就不禮貌了。

呂小布吞了口唾沫,硬著頭皮推動宋彧的輪椅,一點點朝大門口挪近。

他們每近一步,宮門口的守衛就退一步。

身後的大部隊甚至沒有跟上。

沒人敢攔這個坐在輪椅中的羸弱將軍。

包括禁軍統領。

步步逼近,步步後撤。

像是柔和又有力地海浪捲走一切威脅。

萬籟俱寂。

最終輪椅消失在宮門深處,禁軍守衛無聲散去。

……

此時,靈堂裡烏泱泱跪滿了哭喪的朝臣和妃嬪。

忙碌的宮人在人群中穿梭,原本應該肅穆悲哀的靈堂充斥著菜市場嘈雜的味道。

一名婦人被人攙扶著站到殿上,禮官快步跟上,站到她的前方。

“宣讀聖上遺旨——”他高聲道,“朕自弱齡即遇皇考太宗皇帝上賓,惟聖母皇太后慈育是依,大恩罔極,高厚莫酬。今不幸子道不終,獨子年幼,不堪大用,傳位皇弟景明王……王!哎喲——”

嗖的一聲!

一支長箭破空而來,刺中禮官手中的錦帛,穿過他的腋下,直直定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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