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來的很快,荊晏離想了一下,還是給周燁發了條訊息。
“我們學校有沒有個呃……經常捱打的學生?”
荊晏離不確定的開口,因為男人身上除了幾張零錢再沒別的東西,所以無法確定身份,他身上的傷有很多都不是新傷,看樣子時間很久了但連基本的包紮都沒有。
荊晏離也不知道怎麼形容這個人,他連這人叫什麼都不知道。
他協助醫護人員把他搬到了擔架上,男人情況不太好,臉色很蒼白呼吸也很微弱,荊晏離看著醫生掀起他的衣服,蒼白的面板上遍佈可怕的傷口,腹部尤其嚴重,紫色瘀血佔了一大半,乍一看像一片詭異的刺青。
突然,車裡的儀器發出警報聲,數值在極速下降。
“病人血壓下降!心率加快!”
“下腹部面板黏膜出血嚴重!體溫下降!可能有內臟損傷!”
“插管子吸氧,快!”
荊晏離心裡一緊,握緊了拳頭擔憂的看著擔架上的男人。
護士忙作一團,車裡全是血腥氣,男人頭偏向一邊,已經帶好氧氣罩開始吸氧,荊晏離看見他臉色越來越白,脆弱的像瀕死的鳥,心裡的不安感也越來越強。
手機輕輕響了一聲,周燁回訊息了,荊晏離顫抖著手劃開手機。
周燁說:“真有一個,就我們這屆九班的,叫聞硯,聽他們班人說家裡情況不好,好幾天沒來過學校了。”
“你哥今天在不在醫院。”
荊晏離平時很少問起周賀工作的事,周燁有點不好的預感,認真回覆了他:“在,他值班。”
“聞硯出事了,好像是內臟。”
“我現在給我哥打電話。”
周賀是周燁二哥,普外科,醫學造詣非常高,周燁急匆匆打完電話就往EA公立醫院趕。
聞硯情況很不好,內臟出血嚴重,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醫生從資料庫查了他血型,B型,但血庫儲備根本不夠。
“抽我的,我B型。”荊晏離想也沒想就讓醫生抽他的,情況緊急,醫生也沒猶豫,讓荊晏離填了登記表把他帶進採血室進行抽血。
過程就幾分鐘,獻血量是400ml,荊晏離剛結束,臉色有點蒼白,正躺在床上休息。
他心裡想著聞硯的情況,命為擔心的烏雲密佈不散,那些人真夠狠的,把人打成這樣,他都擔心聞硯挺不過去。
手術還在繼續,荊晏離歇了一會從床上掙扎著坐起來,剛走出門就看到了匆匆趕來的周燁。
周燁顯然是跑過來的,額頭上還有細密的汗珠,他扣住荊晏離的肩膀上下打量。
“你沒受傷吧?!”
荊晏離已經沒有剛剛那麼虛弱了,他拍了拍周燁的肩膀,低聲說:“我好著呢。”
頓了頓,他繼續說:“聞硯呢。”
“手術室,到底怎麼回事?”
荊晏離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向周燁解釋了一遍剛剛的經過,周燁聽完,眉頭狠狠的皺起。
“什麼仇也不至於把他打成這樣吧,今天要是沒人管他他就要死了!”
荊晏離驚訝的說:“這麼嚴重啊我靠。”
周燁一邊推著他往手術室走一邊說:“他是內臟損傷,都嚴重到休克了,身上還那麼多舊傷,幸虧你去的及時,再晚一點上帝都救不了他。”
荊晏離慌了,“我靠那快聯絡他父母吧,這也太嚴重了。”
周燁腳步一停,轉過頭很複雜的看了荊晏離一眼。
“他爸媽不在了,他一個人生活。”
荊晏離視線聚焦到周燁臉上,聽見這個回答腦海裡一片空白,張了張嘴但什麼都沒說,又或者是什麼都說不了。
兩人沉默的走到手術室門口,周賀就站在那,看到二人過來,連忙走過去。
“他這怎麼回事,這麼嚴重。”
“被人打的,群毆,看樣子應該不止這一次了。”荊晏離回答。
周賀表情很嚴肅,說出的話也很認真:“他這樣太危險了,必須叫監護人來一趟,你們誰能聯絡上他父母?”
良久的沉默,周燁和荊晏離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周燁開了口:“叫不來了。”
說的很隱晦,看見他臉上的表情,周賀似乎是懂了什麼,偏過頭不說話。
“我留下,我發現的他,或許他可能記得我。”
周賀剛想說還有值班醫生,但看見荊晏離態度堅決就沒再說什麼了。
手術持續了很久,明天還要上課,結束之前荊晏離就讓周燁回去,周賀還有其他事不能多待,兩人都囑咐荊晏離有事就打電話,荊晏離疲憊的應了他們兩聲。
“手術中”的燈牌一滅,荊晏離“唰——”的一下從椅子上坐起來,焦慮的等著醫生出來。
身著手術服的醫生走了出來,荊晏離趕緊走上前去詢問。
“病人沒有生命危險了,稍後會送到ICU觀察。”
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荊晏離向醫生道謝,去繳費的步伐都輕鬆了很多。
ICU不能進,但聞硯的身邊不能沒人照顧,荊晏離想了一下決定留在空病房休息一晚。
熟悉的消毒水充斥著鼻腔,荊晏離躺在病床上睡著了,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
荊晏離訂了鬧鐘很早就起來了,向學校請了假他外出去吃早餐,他大可以不去管聞硯,但他不能做到看到原本鮮活的生命被別人欺凌致死。
吃完早飯直接回了醫院,聞硯還沒醒,荊晏離破天荒的給荊徵忱打了個電話。
荊徵忱也不過剛起來沒多久,看見兒子給他打電話很是意外,平時荊晏離有事都找林年,今天找他肯定是有大事。
電話響了好一會才被接通,想來應該是荊徵忱專門找了個避開林年的房間才接的。
“晏離你沒去上課啊,打電話怎麼了?”
荊晏離:“我請假了,有點事。”
停了一會,荊晏離繼續說:“爸我想查個人,你能幫幫我嗎?”
荊晏離輕易不會找家裡幫忙,他想查的人荊徵忱確實好奇,而且能讓他這麼重視應該不是一般人。
“你把名字發給小吳,我讓他去查。”
小吳是荊徵忱的私助,已經在荊家工作很多年了,荊晏離也認識,當下直接找到小吳的聯絡方式把聞硯的名字發了過去。
資料他不著急要,所以告訴小吳最好詳細一點,別遺漏細節。
交代完一切的荊晏離頭往後仰靠在牆壁上,不由得嘆息,心中祈禱聞硯早點醒過來。
很奇怪,古恆野從昨晚開始什麼都沒說,荊晏離反反覆覆的看著空蕩蕩的聊天框,但始終都沒有訊息。
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