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噢，他的小貓咪
晚上六點，紅顏下班，驅車往萬盛豪庭趕去。
那是坐落在江邊的一個豪宅小區，市中心的奢華樓盤，私家園林，戒備森嚴。
管家開門，紅顏進屋看見大伯母正對著大廳中間的佛像參拜，虔誠的好像朝聖的信徒。她朝大伯母點點頭，默默坐到一旁，悄悄打量四周。
各種闊氣的擺設，牆壁上掛著幾幅壁畫，其中一幅有點眼熟，紅顏想起來，在奶奶書房見過的，還有博古架，堆滿了各種古董，大概也是從老宅蒐羅過來的。
“顏顏，你來啦。”
大伯母起身，裹著愛馬仕的新款披肩，笑眯眯招呼她。
不知道為什麼，紅顏看著她笑，總有種皮笑肉不笑陰森森頭皮發麻的感覺。
她連忙站起身，恭恭敬敬看著大伯母：“大伯母好。”
“快坐快坐，”趙淑芝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繼續坐，又吩咐一旁的管家去叫楚君雅和楚哲凱兩姐弟。
“太太，大小姐在花園，我去叫。”管家躬身，遲疑了一下，又說：“少爺一早就開車出去了，這會兒應該還沒回。”
“又跑哪裡去瘋了？”
料到管家也答不出個所以然，趙淑芝擺了擺手，管家離開了。
她坐在紅顏旁邊，一邊吐槽一邊拉過紅顏的手，輕輕握住。
“你看哲凱，這麼大個人了，整天只曉得跟他那群狐朋狗友到處閒逛，也不知道幫幫他爸爸。還是顏顏懂事，畢業回來就知道要進公司。”
“大伯母，您知道的，我從小就沒了媽，爸爸也不管我，多虧了大伯看得起，給我個工作，讓我能為咱們楚家做點力所能及的事，哲凱弟弟還小，以後慢慢就好了，趁現在年輕可以多玩一下，將來咱們楚家的擔子遲早得落在他身上，那時候他想玩都沒時間玩了呀，您說是嗎？”
紅顏趕緊接過話頭，賣一賣可憐，又屈一屈身段。
趙淑芝面露喜色，卻又掩飾，正色道：“顏顏，這話可不能瞎說，現在你大伯只是代理楚家家主之位，將來，這家主之位傳給誰還不知道呢。”
“在我看來，這家主之位不就是大伯的嗎？將來傳給哲凱也是名正言順呀。”
紅顏撲閃著大眼睛，天真地看著對方。
“這楚家可不止你大伯呀，還有你爸，你小叔呢？”趙淑芝引導著問下去。
“我爸？算了吧，大伯母，您又不是不瞭解，我爸那人，對付女人在行，做生意，還是不如大伯，我小叔吧，腦子裡只有科研，除了發明創造，他對啥都沒興趣。”
紅顏一副很瞭然，童言無忌的樣子。
“呵呵呵，你這丫頭，什麼話都敢說。”
大伯母聽了這番肆無忌憚的話，頓時高興起來，拿起桌上的點心遞到紅顏的盤子裡，親切說道：“顏顏，你吃，別客氣，我已經讓廚房在準備晚飯了，一會兒咱就開餐。”
紅顏望著大伯母，笑呵呵地回應著，偶爾說幾句俏皮話話逗得對方很是開心。
心中卻暗道，老巫婆，還想試探我？哼，先讓你得意一陣，等我找到機會，把你那些見不得人的醜惡嘴臉都抖落出來。
“顏顏妹妹，你來啦。”
管家推著楚君雅過來了。
“君雅姐，你這是？”紅顏驚訝地問。
只是有點瘸，至於坐輪椅嗎？
“噢，沒事，剛才在花園遛狗，不小心摔了一跤。”
楚君雅暗暗拉了一下腿上的毯子，雖然身著過膝裙，但毯子遮的嚴嚴實實，根本看不出什麼異樣。
“姐，沒事吧，嚴不嚴重？”
紅顏趕緊撲過去，蹲下來緊張地在楚君雅腿上到處亂摸一通。
“沒事，沒事，我沒事，你坐，我去換個衣服。”
楚君雅慌亂制止紅顏的手，示意管家趕緊推走她。
心中暗罵，死丫頭，沒眼力見，她的左邊小腿肌肉有些萎縮，極其難看，除了自已和醫生，任何人不能看。
紅顏回想剛才摸到的手感，看來她這堂姐的腿是治不了了，真好，少一個人給她使絆子。
雖然因為腿有疾，她和堂姐的交往並不深厚，但每次相處，她都能感受到，堂姐總喜歡藉著自已的身體缺陷博取同情和關愛，尤其在奶奶和長輩面前，有什麼稀奇好玩的東西，總是讓她先挑，做錯了事也不會挨罰，就連小孩玩遊戲也是，贏的人裡永遠有她。
紅顏覺得，堂姐心思深沉，甚至有點扭曲。
一個傭人過來請示太太開飯，大伯母點點頭。
沒一會兒，一道又一道香噴噴的美食就擺滿了桌子。
紅顏望著桌上的菜，肚子餓的咕咕叫。大伯家的廚子真不錯，雖然都是常見食材，但勝在做法，都是中餐美食。
國外待了幾年，最虧待的就是自已的胃了。
“顏顏，多吃菜，你大伯晚上有應酬，哲凱也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咱們就不等他們了。”
大伯母坐在主座，示意大家開吃，自已卻只接過管家盛的一碗湯，小口小口喝著。
堂姐換了米色的齊腳踝的長裙，依舊遮的嚴嚴實實。
紅顏不管那麼多，立即開始乾飯，待會兒還不知道要面臨什麼樣的拷問，傷神傷腦，先填飽肚子再說。
楚君雅瞧著紅顏一副沒吃飽過飯的樣子，暗自發笑，聽說在國外幾年都沒找家裡要錢，還以為有什麼生錢的辦法，估計是窮的連飯都吃不飽吧。
趙淑芝卻想，堂堂千億富豪家的小姐，能拉的下臉來說奉承話，又肯忍受沒錢的苦，想必心智還是經受了一番磨鍊，內心未必像她表現的那麼單純，只不過沒人撐腰，晾她也翻不起什麼浪。說不定允以一點恩惠，還能讓她做自已手中的一把刀。
三人心中各有思量，氣氛一時間有些沉悶。
“太太，您電話響了。”
管家拿著手機過來，打破了沉悶。
趙淑芝接過手機看了一眼，急忙起身去接聽，紅顏只隱隱聽見一聲，人不見了。
掛了電話，趙淑芝飯也不吃了，換了衣服就要出門，又叮囑紅顏慢慢吃。
用過晚餐，紅顏自告奮勇要拉著楚君雅散步，她讓管家拿來輪椅。
“姐，我推著你，咱們去花園轉轉。”
見楚君雅沒有反對，紅顏又吩咐管家拿了披肩給她披上，推著她慢慢往外走。
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飛鳥從空中穿過，回到林子或樹梢。
兩人停在一處，楚君雅望著遠方怔怔出神，紅顏則坐在千秋上，輕輕蕩著。
一切似乎很美好。
“顏顏，米國好玩嗎？”
楚君雅突然回頭問她。
“不好玩，整天都在學習，寫論文，做專案，很無聊。”紅顏搖搖頭，好似苦不堪言。
“有沒有談戀愛？”
“沒有沒有，怎麼可能，哪有時間認識男孩子啊。”紅顏頭搖的像撥浪鼓。
“我真羨慕你，自由自在的。”楚君雅嘆了口氣。
“姐，其實我才羨慕你。”
“羨慕我？”楚君雅不解，竟然還有人羨慕一個瘸子嗎？
“當然，雖然你的腿有一點小問題，但不會影響生活，而且大伯大伯母這麼疼你，哲凱也很尊敬你這個姐姐。將來他們肯定會為你選擇一個好男人，有楚家撐腰，你無論嫁給誰都會一輩子無憂。哪像我，我媽死的早，我爸一家其樂融融，眼裡哪還有我這個女兒。”
說著就要掉下眼淚。
楚君雅有些不適，從來都是她在別人面前賣慘，今天讓別人賣慘了，關鍵是她覺得紅顏說的還挺有道理。
“好男人？哪個好男人會娶一個瘸子。”
“姐，你別把這話掛在嘴邊，這腿的問題也不是你的錯，再說過兩年醫學發達了，興許能治好呢？”
“不是我的錯，卻要我承擔，要不是當年我媽...”
楚君雅有些激動，話說一半意識到什麼，又止住。
“當年大伯母怎麼了？”
“沒什麼。”
紅顏追問無果，心中卻掀起巨浪，聽起來是有大瓜啊，難道當年大伯母做了什麼？才讓楚君雅的腿瘸了？
“顏顏，推我回屋吧，有點涼了。”
楚君雅掩了掩披肩，扯開話題。
“好，姐，你喜歡什麼型別的男人？”
紅顏推著楚君雅一邊往回走，一邊漫不經心地問。
楚君雅的心中立即浮現一個身影，眼眸也像被點亮，隨即又很快暗淡下去。
“我...沒有特別喜歡的。”
“不可能，肯定有，你告訴我嘛，姐，姐...”
紅顏停住腳步，像小孩子一樣去撒嬌，儘量讓氣氛保持在兩個少女互訴心事的氛圍裡。
也許是被紅顏剛才的話安慰到，楚君雅有些放鬆下來，她確實沒有什麼值得信任的朋友，可以分享心事。
“你知道司家的二少爺嗎？”
自從三年前，在小姑家見到那個男人，她就再也忘不了，溫文爾雅，彬彬有禮。那天所有同輩的年輕人都聚在一起玩，有人提議去會所搞一個私人趴，大家盡情嗨皮，只有他，考慮到楚君雅的腿，卻又維護她的自尊心，包了劇院的場子，拉著大家一起去聽了音樂會。
“二少爺？我只知道三少爺，咱們的姑父嘛。”
“姑父已經是三爺了，我說的是司家大爺家的二公子。”
“噢，是他呀。”
紅顏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
人物關係她早就研究的一清二楚，司家掌權的是大爺，如今家主之位也傳給了大爺的長子司景軒，司景軒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弟弟司景陽，妹妹司慕漓。
她們的姑父如今在司家掌管著娛樂城的專案，不過地位顯然不如大爺一家，這也是為什麼他要參和到楚家的家主之位爭奪中來的真正原因吧。
“你見過？”
楚君雅想知道更多關於司景陽的訊息。
“沒見過，只聽過。”紅顏嬉笑搖搖頭，她這堂姐疑心病重的很，萬一讓她知道自已對司家也有所瞭解，說不定要派人各種打聽監視自已了。
意識到自已被戲弄，楚君雅也不生氣，她這堂妹國外待了幾年，估計對華城的商界風雲變化一概不知，司家又是後來崛起的家族。
她早就聽說，司景軒多年前在國外遭遇槍擊，意外傷到下體，很可能無法生育。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至今沒孩子。
所以，司家的家主之位，很可能會傳給司景陽，如果自已能夠把握好機會，未來當上司家的主母，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自已的腿...
“姐，我在網上看到新聞，說司家最近幾年做慈善很多啊。咱們楚氏集團不是最近正好有一個慈善活動嗎？可以請司家來參加，到時候說不定可以見到那個司家二少呢？你得多跟人家見面，才能培養感情嘛。”
紅顏說的那個慈善活動，楚君雅知道，那是老太太生前發起的，為了給華城的孤兒尋親，成立了基金會。
因為老太太去世突然，活動也就擱置了。但新聞釋出會已經開過了，不能讓人笑話楚家說話不算數，父親把這事全權交給母親了，雖然母親百般不情願，但還是接手了。
她說的不無道理，自已悶在這院子裡也悶夠了，憑什麼所有人都有大好人生，就連她那個不成器的弟弟，也被寄予了厚望，自已卻只有等待和被選擇的命運。
“顏顏，我和媽媽說一下，你到時候陪我一起去。”
這一番談話，倒讓楚君雅對紅顏的好感提升了，畢竟誰會介意一個單純無腦，說話又順耳的人呢？
紅顏假意推辭，說自已很久沒參與這種場面，怕給楚家丟人。
她越是如此，楚君雅越是不設防，到最後，越聊越投機，還讓紅顏留宿，說是兩姐妹幾年不見，要好好聚聚。
紅顏拗不過，只得留下了。
子夜時分，大家都睡下了，別墅很安靜。
紅顏下樓，想去倒杯水喝，晚餐的口味有點重，她吃的有點多。
剛出房門，聽見車子引擎熄火的聲音，大伯回來了。
大伯氣沖沖地走在前面，大伯母跟在一旁，後面還有個沒見過的陌生人，大概是替大伯辦事的人。
紅顏趕緊躲在一旁的柱子後面，直覺告訴她，有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