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陶該原本想先帶著父親隨便逛逛的,可他們兩個一待在一起,就渾身不自在。定安王先落荒而逃了,威武一生,征戰沙場的王爺,頭一回在自已的日子面前潰不成軍。

所以陶該自已打著陪父親的名義告假,成日帶著度惡到處逛逛,每天回到家中,都要接受來自兩位和尚的審視,生怕陶該對度惡做什麼不得了的事,或者攛掇度惡留下來,不會西天去,那他們的任務完不成。

看似輕鬆美好的日子過去了,除夕夜,原本屬於闔家團圓的日子,卻在這一夜血流成河。

旁晚陶該裝好官服準備出門時,度惡道:“我等你回來。”

陶該沉默一瞬道:“不用了,你早點休息。”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陶該解決好自已的事後,趕往大殿尋找父親。他倒是,一切都已經結束了。陶該看到了大殿上躺著的一群人後,目光鎖定正中央單膝跪地的定安王身上,他的心莫名緊張起來。

高臺之上站著趙懷悲,臺階之下,倒著一身鮮血、早已身亡的皇帝。趙懷悲大業已成。陶該快步上前走到父親處,此時的定安王早已奄奄一息。

看到陶該跪坐在他面前後,定安王露出一個蒼白而釋懷的笑,血大口大口的湧出,陶該連忙抱住他,目眥欲裂,嘴中喃喃道:“我去找大夫,您可千萬不要有事啊。爹。”

定安王用最後的力氣,輕輕拍了一下陶該,道:“兒子啊,不要傷心,爹要走了。原本答應你娘,要帶著你一起回家的,看來要食言了。”

陶該只是無措的抱著他,感受著父親漸漸消失的體溫。眼淚大顆大顆的砸下來。

定安王繼續道:“孩子,讓你一個人在這裡長大,是爹對不起你。從今以後,你要自由自在的活著。有機會回去,好好看看你娘,不要自責,我早就該死了。離開這裡吧,去追求你想要的吧。”

定安王在陶該懷中不斷呢喃著,最後無力的垂下手,離開了人世。陶該呆坐在大殿上,他以為,留給自已和父親的時間還有很多,可就這樣戛然而止了。

此時還來不及悲傷,陶該看著端坐在龍椅上的趙懷悲,跪下高聲大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後眾人才如夢初醒,紛紛俯首跪拜,承認了新皇。最後陶該在趙懷悲的揮手示意下,抱著父親回到了家中。

管家對陶該道:“王爺在來到時候,就已經備好了棺材,只是一直瞞著,不讓少爺知道。”

這一夜,定安王府徹夜無眠,陶該一人,跪在父親的棺槨前。

度惡帶著木魚,同陶該跪在一起,念起來往生咒。

在經文的引導下,陶該漸漸平靜下來,在一遍經文結束後,陶該對著度惡喃喃道:“我沒有父親了,是我,害死了他。”

度惡沒有說話,依舊照常念著經文,良久過後,感到肩頭一沉,陶該已經倒在了度惡的肩膀上,暈死過去了。度惡扶著陶該回到他的房間。

夢裡,陶該來到一片懸崖處,看著蒼茫的雲海,他心裡想著,要不從這裡跳下去好了。

突然,有人從身後重重的拍了一巴掌,隨後蒼老而溫和的聲音響起:“傻小子,是不是在想從這裡跳下去啊?”

那人正是玄陽子,陶該看著這個記憶中熟悉的人,不禁紅了眼眶。玄陽子坐在雲端之上,樂呵呵的道:“你可以試試,這裡是跳不下去的哦。唉,幹嘛哭啊,我這才離開幾日,怎麼就把自已搞得這麼狼狽了啊。”

陶該試了試,還真跳不下去。隨後撲通一聲跪下來,悲慼的喊了一聲師傅。

玄陽子嘆氣一聲,摸了摸陶該的頭,道:“為師都知道,那時走的太倉促,什麼都沒給你留下。不要哭,劉琴緣淺,大概是神的最後一世。”

陶該疑惑問道:“這是什麼意思,您到底是怎麼離世的,告訴我,好嗎?”

玄陽子搖搖頭,道:“我是死人,怎麼死的都不重要。對現在來說,重要的是你怎麼好好活著。六親緣淺,卻又塵緣太深,你說,你要怎樣才好。”

在陶該疑惑的目光中,玄陽子慈祥的聲音再次響起,他接著道:“枷鎖當斷,你該為自已而活了。不要將自已困在原地,你所見的,只是這世間的一角。現在放不下沒關係,未來有機會離開時,就不要放棄。”

陶該默默點點頭,鄭重道:“師傅,謝謝您。”

玄陽子笑著點點頭,道:“不客氣,誰讓我是你師傅呢。不過啊,傻小子,這裡可不興多待,該回去了。”

下一刻,天旋地轉,再次睜眼時,陶該已經醒來,正坐在自已的床上,外面天光大亮。

第二天,天下縞素,為先帝守喪。新帝趙懷悲下令,加封定安王為一品護國大將軍,定安王之子陶然承襲王位,陶該任司天監監正一職。

晚間,陶該進宮面聖,希望自已能夠送父親遺體回家一趟。

趙懷悲以新帝登基,諸事繁忙為由拒絕。

大年初三新帝登基,普天同慶,定安王尚為下葬。

大年初四,度惡辭行,代替陶該送定安王歸鄉。城外十里長亭處,陶該一身縞素,為度惡餞行。曾經的翩翩少年已經不見,只有滿目霜色的監正大人。

陶該嘴角掛著勉強的笑容,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日才能再次相見。”

度惡聲音中夾雜著離別時的感傷,道:“我,一定會來找你的,請相信我。”

度惡知道,陶該對人的信任度很低,原因就在,從前在城牆中眼睛燦若星辰的那個少年,已經成長為一代九五至尊,當年的承諾,早已在權衡利弊後食言。

陶該道:“我只相信你,出家人不打誑語的。”

度惡笑了笑,道:“這不是對佛祖說的,這是我以我的名義,對你說的。此情…可待。”陶該含著淚,笑著向父親和度惡揮手告別。

陶該轉身進入官場,宦海沉浮五年,與趙懷悲離心離德,始終不曾歸鄉,也一點不像二十五歲的年輕人,三十五歲還差不多。

這五年,他看透世間人情冷暖不過如此,少年情誼也終不抵到手權力。死心了,只是還有一個約定不曾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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