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平現住的地方也是冷爺曾經的住所,這個只有一層的小平房也是一點沒變,只是院子裡原本很多的果樹這麼多年疏於照顧都壞死了,現在只留下一株桃樹還堅強的挺立著。

傍晚時分進入這個老地方,在昏黃的餘暉包裹中的小院猶如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老人,顯得沉重又無力。黑平看他無聲地站著,便道:“這裡已經被列入新城開發區,很快這裡就會被拆掉了。等你們的任務結束後,這裡差不多也要開始拆除了,到時候我也就搬走了。”

“你要搬去哪裡?”陳一星問道。

黑平聳聳肩,“還沒確定,本就是為了幫小林總搭理閩東區才留下來的,其實我早該隱世的。”

“你變了很多。”陳一星緩緩道。

“很多事情看開了其實也就那麼回事,要不是當年受過小林總太多照顧,我也不會留在這裡,而且別說我了,變化最大的人是你吧。”黑平拍了拍陳一星結實的肩膀說道:“能夠吸收並且駕馭林總的妖氣,現在就算是我也不一定打得過你。”

陳一星搖頭苦笑,“要是一切不幸都沒發生,我寧願不要這一身妖氣。”

黑平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該勸他看開點,還是安慰他安心接受這身妖氣,既然說什麼都不對他乾脆選擇了什麼都不說。

一層樓的平房,除了中間的客廳外,就只有左右兩個房間,吳子晴一個女生,當然自已住一間,至於陳一星跟吳子符則被安置在客廳的沙發上,而他自已則堂而皇之地獨佔一個房間。

執行任務期間最好是輕裝簡行,所以吳子晴只帶了一個揹包過來,行李簡單到不用特意抽出時間去整理,比起露宿街頭能夠有個屋頂讓她遮風避雨已經讓她很滿意了,只不過這裡不是荒山野嶺、人跡罕至的無人區,吳子晴在住宿上可以勉強自已,但是在吃的上面可不會妥協,當她從房間出來就對並肩而立一直在說“悄悄話”的陳一星喊道:“你們要聊到什麼時候,天都黑了,不吃飯嗎?”

陳一星迴頭看她,“讓黑平帶你們去,我沒胃口。”

吳子晴今天像是第一次認識陳一星一樣,她看到了陳一星的另外一面,她覺得在這個地方停留的時間越久,自已與陳一星的距離就拉得越大,她感到了不安。

吳子晴直勾勾盯著陳一星,“你不去的話,我也不去大不了餓死。”

黑平突然呵了一聲,語帶譏諷,“這位小姐,餓一頓是不會死人的。就算要威脅人家,也拿出點真情實意來。”

吳子晴咬牙道:“我們的事情不用你管!”

黑平眼眸一垂,冷冷地看向吳子晴,“小朋友,這裡是閩東區,在別人的地盤還是收斂一下自已的脾氣比較好。”

陳一星朝屋裡喊道:“吳子符,你還不出來?”

“來了。”吳子符慢吞吞的聲音出現在吳子晴的身側,他拉住吳子晴的手腕並對陳一星說道:“我們出去吃飯了,順便欣賞一下這邊的夜景。”

吳子晴在吳子符的手下努力掙扎,卻一點也掙脫不了他的手掌,無奈之下她只能對陳一星喊道:“我會幫你打包回來的。”

吳家兄妹走後,黑平掏了掏耳朵,說道:“耳根總算清淨了,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真想上去點了她的啞穴。”

“吳子符很疼這個妹妹,要論單打獨鬥你不是他的對手。”陳一星淡淡提醒。

黑平挑了挑眉,“那個瞎子真有那麼厲害?”

陳一星道:“人人都以為他雙目失明就一定實力平平,但是這恰恰是他實力不凡的原因。”

黑平聽出陳一星對吳子符實力的高度肯定,他皺眉道:“那他要是對閩東區有威脅怎麼辦?”

“我說了,論單打獨鬥他比你強。”

黑平嗤了一聲,“我黑平跟人打架難道還招呼一群朋友來幫我嗎?那我多沒面子!”

“你知道就好。”陳一星緩緩一笑。

黑平斜睨了他一眼,“你到底站哪邊的?”

陳一星神色坦然,“只要這裡跟以前一樣和諧穩定,我站哪邊並不重要。”

“以前啊……以前……”黑平喃喃低語了一陣,不由關心起陳一星的感情來,他道:“那個吳家小姐對你明顯勢在必得,你自已怎麼看?”

陳一星皺了皺眉,“你的話題怎麼突然轉到這個問題上?”

黑平翻了白眼,說道:“你可是我們林總給小林總親自選定的另一半,我能不關心嗎?而且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從那時候就已經喜歡我們小林總了是不是?”

陳一星躲開黑平八卦的眼神,正色道:“現在不是談個人情感的時候。”

“假正經!”黑平切了一聲,對陳一星警告道:“這個女人你趕緊甩掉,我可不想我們家小林總有天回來,看到你跟別的女人嘻嘻哈哈膩歪在一起。”

陳一星耐心更正黑平越描越黑的片語,“沒有‘嘻嘻哈哈’,沒有‘膩歪’!你要是不會說話就別說了好不好!”

“意思對就行了。那個……我其實還要跟你說件事,這個事情在我看來對你是有大大的好處的,可是你也知道人的情感很複雜,跟我們妖有很大的不同。”黑平突然換了一個不自然的語調說話,好像下面要說的話在他嘴裡特別燙口。

陳一星卻像早有預料一般,替他說了出來,“你是不是想說,我爸死了這件事情。”

“你……你知道啊?”黑平先是有點訝異,緊接著想到,當年老劉是特地給九局傳過郵件告知這件事情的。那是也是七年前的舊事了,陳一星離開葫蘆鎮的那個冬天,一個寒冷的傍晚,陳建在河邊吹風醒酒卻發現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掉進冰冷刺骨的河水裡,他跳進去救孩子,後來孩子救上來了他自已卻永遠沉在了河底。

“一個整天喝醉酒打自已小孩的男人,死亡原因卻是為了救活一個落水小孩的生命,這確實很諷刺。”陳一星聲音平靜,彷彿隨著陳建的死亡,他曾經早遭受的那些苦難和傷痛都隨之遠去一般,再也不值一提。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也應該知道你爸安置在哪裡吧,咱們葫蘆鎮就只有一個墓園。”黑平說著拿出手機給陳一星發了一個具體墓位,“要不要過去你自已決定。”

陳一星嗯了一聲算是結束了兩人的這場談話。其實兩人的對話裡常常會出現林淇這個名字,每當這個名字出現的時候,陳一星總是特別注意黑平的神色,李曉唐不同尋常的行為讓陳一星一直很在意。

第二天,黑平帶著陳一星幾人去了劉雨婷的拍攝地,神奇的是她的拍攝地地點就在高中學校。

“為什麼來這裡?”這裡發生了太多歡喜與悲哀,陳一星昨天已經掉進回憶的漩渦,難以自拔。

黑平努了努嘴巴,說道:“劉雨婷在裡面拍高中時期的畫面,現在又是暑假期間,除了高三的還在上課,其他年級的都放假了。”

“我們能隨便進出?”陳一星疑惑。

黑平輕輕一笑,“別人當然不行。”他沒有明說,但是陳一星大概也能猜到一些,當年學校裡妖氣橫行,學生三天兩頭不是頭痛發燒就是每夜噩夢纏身,為了清除學校裡不受控制的妖氣,劉三七跟黑平肯定使用了一些辦法。

只是讓陳一星沒有想到的是,這個辦法居然是黑平混進學校當了一個不起眼的後勤人員。當他用懷疑的眼神看向黑平的時候,黑平頓時氣呼呼說道:“你那奇怪的眼神是怎麼回事?為了解決當年留下的棘手問題,這是最好的辦法。”

陳一星道:“何必這麼大費周章,每晚過來一趟不是也可以。”

黑平搖了搖手,苦著臉道:“老劉說不能傷害學生,所以白天黑夜持續不斷地進行祛魅。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時間,簡直累死老子了。”正說著,黑平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同事發給他的訊息,他看完後對陳一星幾人說道:“走吧,劉雨婷在新禮堂那邊。”

“新禮堂?”他們現在在停車場,所以陳一星還沒看到位於後山那邊新建的大禮堂。

黑平知他不知道關於新、舊禮堂的事情,便道:“以前的禮堂早就不用了,現在幾乎是廢棄的狀態,你也知道當初那裡有點亂,後來學校覺得影響不好就關閉了一段時間,再後來老劉為了徹底清除那裡的髒東西就給學校捐了一筆錢,直接讓學校在後山建了一個新的禮堂。”

學校其實就是鎮上的一個普通高中,比吳子晴以前見過的高中學校都普通多了,不過她一聽是陳一星之前讀過的學校就仔細觀察了起來,等到幾人能看到建在半山坡上的新禮堂的時候,吳子晴也看到了電影劇組搭建在禮堂外面的臨時場地,她道:“劉雨婷為什麼要回到這裡拍攝?據我所知她在這所學校上學的時間也不過短短一兩個月,這麼短的時間能產生多少情感?”

七年前呂帆事件本就是歸在懸案一類,後來又牽扯進閩東區管理者及其女兒生死存亡以及陳一星這個變異體的存在,所以九局直接改懸案為秘案,只要涉及案件的有關人員全部被抹去了這段時間的詳細記錄。所以,儘管吳子晴也是這次任務的執行者之一,但她對於劉雨婷的瞭解僅僅停留在九局對劉雨婷另編的記錄上:父母意外身亡,高中因病退學,在北地醫院治療了三年,治癒後出社會,因優越的長相被星探挖掘,幾年間出演不少電影電視劇,去年因為一部驚悚電影《血色新娘》而名聲大躁,目前在拍新電影,高中時期關於一個男生一個女生,雙向暗戀卻被迫分開後來在大學畢業後兩人重新相遇,並且相愛的故事。

吳子晴這一路來被無視了太多次,所以她也不指望立刻會有人會回答她的疑惑,而是繼續說道:“而且我看過她的資料,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女明星,除了長得漂亮之外能掀起什麼波浪,這次調查她的任務我們三個來有點大材小用了吧。”

黑平聽她說了這麼一大串分析最後還不忘抬高自已貶低別人不由反嗆了她一句,“吳大小姐,你是不是沒看過那部《血色新娘》?你要是看過還能說出這種話我也是挺佩服你的。”

“你什麼意思?誰說我沒看過那部電影,說是驚悚電影但是一點都不驚悚,內容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跟我們的任務內容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吳子晴大聲爭辯。

黑平哼了一聲,並不接話,若放在以前他還會指著對方的鼻子罵他蠢,但是現在他心平氣和了許多,懶得跟無關緊要的人員爭論一些既定的事實。

吳子晴何曾受過這種嘲諷,她剛要開口卻又被吳子符制止,“子晴,別說了。”

幾人來到禮堂外寬大的廣場,拍攝還沒開始,化完妝的劉雨婷坐在自已的位置上正低頭看著手上的劇本。陳一星很久沒有看到劉雨婷了,他對她的記憶還停留在那個面色蒼白、病態瘦弱的狀態,跟眼前這個明豔動人的人相比,現在的她可以說是脫胎換骨般的蛻變。

動物界有很多蛻變,羽化成蝶、毒蛇蛻皮……至於是成蝶還是成蛇,這就要看最後的調查結果如何了。正如黑平怒懟吳子晴一樣,陳一星看過《血色新娘》,也正是因為看過所以才對演繹出那樣一個亦正亦邪形象的劉雨婷感到好奇。

似乎是察覺到落在自已身上探究的目光,低頭的劉雨婷突然抬頭看向陳一星的方向,剎那間一深一暗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在這陣無聲的注視中,劉雨婷率先收回視線,然後只見她跟坐在身邊的一個男人低聲說了幾句後就起身朝陳一星的方向走來。

“真是太意外了,真沒想到我們居然還有見面的機會。很高興見到你,陳一星!”劉雨婷一過來就對陳一星露出驚喜地笑容,那親切的笑容彷彿兩人是多年不見的故交好友又重新見面了一般。

陳一星深深注視著這個毫不吝嗇展露自已親切笑容的女人,相對劉雨婷的熱情他的態度依卻很疏離,“好久不見。”

“真是的,你怎麼還跟以前一樣總是板著一張臉,不過長得帥不管做什麼都還是有人喜歡你的。”劉雨婷笑著調侃了一句,然後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認真的看了看陳一星身邊的幾張臉後,不由低聲道:“淇淇怎麼沒跟你一起來?你們倆一直形影不離的,這麼多年沒見,我都很想以前的那些小夥伴。”

陳一星拿不準她是不是故意在他面前提起淇淇的名字,但他依舊不動神色回道:“她暫時來不了,你想見她?”

劉雨婷眉尾幾不可見的挑了挑,在陳一星問她這句話的時候她自然地移開兩人對視的視線,輕輕一笑,“當然想了,我還記得我們幾個在海邊別墅玩得很開心呢,真是有點懷念以前的時光了。”

“是嗎?我還以為那段時間是你最想忘記的記憶,原來是我理解錯了。”陳一星淡淡說道。

劉雨婷嘴角的笑容突然一頓,不過很快她就重新恢復開朗的笑容,“哎呀,不說以前的事情了,誰的青春沒有一點傷痛呢?不僅我有,你也有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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