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叵測這一點陳一星很小的時候就明白,跟九局成為對立面不是他想要的局面,至少現在還不是。所以,他才會接下調查劉雨婷的任務。

看了看時間,還早,不過剛從實驗室出來的陳一星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只不過他才剛抬腳就聽到身後響起明溪不滿的聲音,“陳一星你小子不打聲招呼就走了?”

“明溪大人。”陳一星轉過身對明溪恭敬彎腰,他對九局沒有什麼感情,在這個總是帶給他傷痛的地方,只有明溪跟周琴琴是陳一星一直心存感激的物件。

“你啊,還是跟以前一樣,規規矩矩的,我跟林總好歹是認識那麼多年的朋友,你叫林總阿姨,就是不肯叫我阿姨,真是讓人傷心。”明溪故意做出受傷的表情說道。

這些年陳一星性情比以前打工的時候跟冷漠,以前為了生存也因為有林淇、林姨的溫暖陪伴才讓他也對周圍的生活多了一份溫暖,現在這兩人皆離他而去,他從此也將自已縮在世界的一角,一個獨立於溫暖陽光之外的地方。

“這個時間您怎麼會在這裡?”陳一星淡淡道,他不知道明溪是因為什麼而把自已“關”在暗無天日的檔案室,他也不想去額外探究真相,每個人都有自已的人生故事,彼此之間保持一定的距離感就很好,分別的時候就不會那麼傷心。

“我聽說你今天要走,所以特意在這裡等你呀。”明溪抬頭對陳一星溫和一笑,“還記得嗎?你來九局的時候我請你喝過歡迎酒,現在你要走,當然也要請你一杯告別酒。”

陳一星知道拒絕不了,就跟著明溪去了檔案室。按理說檔案室這種重要的地方,酒這種易燃物是嚴禁物品,但是明溪是檔案室的老大,誰也管不了她。

明溪一進自已的辦公室就對等在那裡的周琴琴揚眉道:“還是我厲害吧,我說過要把這小子帶來喝酒的。”

“那是陳一星看您年事已高,不想跟您計較,要他真要抗拒,您可不是他的對手。”周琴琴一邊拉開一張黑色摺疊椅給陳一星坐,一邊說道。

明溪已經快速拿出自已珍藏已久的酒瓶,她喜滋滋地擺到桌面上,也不顧周琴琴下她面子,而是急切地開啟瓶蓋,頓時一股沁人心脾的桂花香飄溢在整間屋子。

陳一星聞著熟悉的桂花酒,眼中不禁流露出一絲溫情,他道:“這桂花酒是林姨送給您的,您還是留著自已喝吧。”

“酒嘛,再珍貴也是用來喝的。”明溪根本不顧陳一星的婉拒,親自給他斟了一杯小酒然後也小心翼翼地給自已倒了一小杯,末了還在不捨中破例給周琴琴也倒了一杯,“你們總是‘您呀您’的喊我,這輩子也就林麗春那傢伙從來不把我放在眼裡,不過人家確實有那個資本就是了,看起來很囂張實際上是個心軟的傢伙,哎,不說這些傷感的話題了,今天是給陳一星送行,那我這個老不死的就祝你心想事成、萬事如意吧!”

周琴琴看著明溪舉起酒杯也只能跟著舉起酒杯,“您老人家就是容易傷春感秋,人家陳一星只是去執行任務,又不是去送死,以後還是有機會見面的,您別把氣氛給整得太傷感了。”

“我樂意!”明溪瞪了一眼周琴琴,手裡握著的酒杯可是穩穩當當的沒有因為她的肢體動作而灑出來一星半點,“還有,你自已把自已關在我這裡這麼多年合適嗎?趕緊給老孃滾出去,省得整天管這管那的,什麼都要管!”

周琴琴道:“您彆嘴硬,我要是走了您這裡可要忙飛天,別怪我沒提醒您一年一度的‘述職大會’可是又要開始了。”

明溪一聽就知道周琴琴是故意在陳一星面前提起述職大會的,她又瞪了一眼周琴琴,哪知後者直接無視她的怒目,明溪明豔的娃娃臉差點氣炸了,可她回頭一看陳一星淡然的神態心底又是一陣心痛,這孩子真是吃了太多苦了,哎!明溪心裡兀自傷心,也顧不得跟陳一星碰杯了,自已端著酒杯竟然一口悶掉心愛的桂花酒。

陳一星不喜歡喝酒,七年前是因為他身心受到劇創,在神情恍惚中被明溪一杯酒灌倒,得益於當時的那杯酒,清醒後的陳一星堅定內心,努力活著,只為給自已爭取一個機會,一個跟心中掛念之人再次相見的機會。

陳一星食指的指腹摩挲著酒杯,好一陣他才對上週琴琴的視線,“閩東區還是冷鋒在主事嗎?”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林麗春還在是冷鋒不受控制,總想稱霸閩東區,但現在輪到他真正掌權的時候,他反而一反常態把閩東區打理得井井有條。這些訊息陳一星並沒有刻意大廳,全部都是周琴琴“故意”透露給他知道的,這麼多年陳一星沒有回葫蘆鎮一次,但是關於那裡的訊息周琴琴卻“勤奮”地幫他注意著。自然,周琴琴剛才故意提起述職大會也是說給他聽的。

周琴琴點頭說道:“冷鋒主事,劉三七、黑平幾人輔助,這些年閩東區在他們的打理下人與妖都還算得上和諧共處。”

“還有呢?你的臉上寫著欲言又止這四個字。”陳一星語調平靜,像是早就知道周琴琴接下去要說什麼一樣。

“除此之外,並沒有關於林淇的訊息傳來。”周琴琴深深注視陳一星,“我知道你等你這麼多年,也知道林淇是這麼多年來支撐著你活下來的信念,但是我也希望你不要被時間困在過去,畢竟那個時候林淇是我親眼看見林淇被‘月輝’的力量反噬,以她妖氣盡散的身體是熬不過反噬之力的。”

七年來,這是陳一星第二次從周琴琴這裡聽到當年林淇擊殺呂帆後戰損的情節,相比於第一次聽到這個訊息,陳一星的情緒已經從奔潰、絕望、失魂落魄轉變為現在的平靜、希望、鎮定自若,這一切都是因為七年前的一個夢。

那時,陳一星人類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林麗春的強悍妖丹,儘管九局裡的那些醫術大佬想盡一切辦法鎮壓他體內的妖丹,但是就是沒有明顯效果,陳一星在一次次的青筋暴起、氣血倒轉中承受一次次千刀萬剮的酷刑,後來,他受盡折磨的精神終於在精疲力盡中陷入黑暗,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在黑暗中看見了林淇。

那個時候的林淇沒有傷病,看上去健健康康,她靠近他,輕輕撫摸他痛苦的面容,她用明媚如春的笑容在他的耳邊溫聲細語地鼓勵他,“陳一星,你要努力活下去,我們會再見面的,這是我們的約定,你一定要遵守!一定要遵守!”

陳一星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已對死亡的恐懼而在潛意識裡幻想出來的約定,等他脫離黑暗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一週後了,而他也被人告知,他的身體成功變異,他的身體接受了妖丹這個異物,而之前異常強悍的妖丹最後竟然逐漸平靜,並在陳一星的身體裡安家落戶。

轉念間,陳一星的腦海裡閃過很多畫面,這麼多年來他唯一的信念就是“活下去,去見林淇”!他感激周琴琴對自已的關心,但他不會因為她的三言兩語改變自已的信念。

桂花酒香縈繞在鼻尖,陳一星無聲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他起身嚮明溪跟周琴琴告辭。

周琴琴見他死腦筋,故步自封的樣子不由對他喊道:“陳一星,你就不能放棄自已的執念嗎?!”

“那您呢?您能放下對我師傅的愧疚嗎?”陳一星沒有回頭,而是在平靜中留下這一句給周琴琴就頭也不回地離開檔案室。

曾亮是陳一星唯一記在心中的教導老師,儘管他們的師徒緣分在進入九局前就已經緣盡,但他陳一星這輩子只認這個老師。永遠!

幾分鐘後來到集合地點,吳子符、吳子晴已經在了。吳子晴看到一身酒氣的陳一星緩緩走來,不禁瞪大了眼睛,吃驚道:“我的天,我看到了什麼,你不是從來不喝酒的嗎?怎麼破戒了?!”她說著關心地伸手去摸陳一星微紅的臉頰,但卻被陳一星避開,他一邊拉開後座的車門一邊對吳子符道:“去機場還來得及吧?”

“來得及啦,這種事情我哥怎麼會知道!”吳子晴抱怨著回答他的同時也要坐到後座上,但是卻被吳子符伸手擋住,“子晴,你坐前面看著點,別讓司機走錯道耽誤了飛機的時間。”

“哥哥!你不幫我也就算了,怎麼能成為我追愛的絆腳石呢!”兩人雖然是同父異母所生,不過吳子晴從小就喜歡吳子符這個實力強的哥哥,而吳子符對這個妹妹也很關心、照顧,一般情況下對於這個妹妹的心願他都能如實照辦,但是唯獨在追求陳一星這件事情上,吳子符打從一開始就勸吳子晴放下這個妄想,可吳子晴從小天資卓越、姿色貌美,在各大隱世家族裡面也是被無數追捧的存在,堅信只要努力就會得到回答的她,居然就是不肯放棄對陳一星的追求。

“我早跟你說過了,他不是你的良緣。”吳子符難得苦口婆心勸說自已的妹妹,愛情是多麼奢侈的一種情感,對於一個心裡早就裝著別人的男人,早點放棄才是上策。當年在明溪檔案室的時候吳子符曾經在林麗春的手機裡聽過林淇的聲音,明亮、開朗,正好是身處黑暗需要救贖的陳一星所需要的聲音,更別提陳一星跟林淇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在一起生活過的那些美好燦爛的歲月,光是憑藉那些回憶吳子晴就打敗不了一個存在於回憶中的人。

從北地的機場飛往廈市大約兩個小時的路程,吳子晴早就安排了一輛方便移動轎車,她雖是名門出身卻因為執行各種任務而熟知九局分佈在各地的聯絡網以及資源。所以一下飛機她就帶著陳一星跟吳子符開車去葫蘆鎮,劉雨婷正在小鎮上拍攝一部電影。

陳一星坐在車上看著車窗外陌生的城市,對於廈市的記憶他還停留在七年前,海邊、夜空、燦爛的煙火以及林淇耀眼奪目的笑容……越是接近葫蘆鎮,各種回憶衝破封印在他的腦海裡閃現,他因變異後變得格外敏銳的神經在酒精以及回憶的衝擊下隱隱作痛。

吳子符注意到他微微變化的呼吸,開口問道:“沒事吧?”

“沒事。”陳一星伸手去摸口袋裡的煙跟打火機,但是想到這是在車內便作罷。只不過他剛想閉目養神只覺車後有一股力量正向他們的車子襲來,隨著“砰”的一聲車輛之間的猛烈撞擊,一場追尾事故發生了。

吳子晴停下車,開啟雙閃燈的同時立刻對後座上的兩人關心道:“你們倆沒事吧?”

在確認兩人沒有受傷後,吳子晴開啟駕駛座的車門衝下車打算去找導致這場非必要車禍的始作俑者算賬。

事故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與其等在空氣沉悶的車內,陳一星乾脆開門下車藉著等待的時間他剛好抽根菸緩解頭痛。

陳一星熟練地拿出一支菸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他剛要點燃,只聽找人對峙的吳子晴卻以擔憂的聲音對對方說道:“喂,你沒事吧?你的額頭在流血,真的不用去醫院檢查一下嗎?”

“我沒事,流點血而已,那個……我真的不是故意撞到你們的,我只是真的有點急事要去處理所以才不小心撞到你們的車,這樣吧你們後續車輛的維修費和人員醫療檢查費用我都包了,咱們留個聯絡方式,到時候我給你們轉錢,你看行嗎?我是真的有點急事要回去處理,你就通融一下好吧?”

吳子晴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她看眼前這個女人腦袋流血都沒時間去醫院處理反而要去做另外更加著急的事情,可見追尾也是因為著急去處理事情才造成的。她道:“錢倒是無所謂,而且我們這邊人員也沒有受傷,只不過你真的沒事嗎?我看你臉色都白了……”

“你放心,我真的沒事!”女人伸手抹了抹額間流血不止的傷口,對吳子晴輕鬆一笑,“你看,一點血而已,擦乾淨就行了……”

這時陳一星已經收起手裡的煙跟吳子符走了過來,而那個明明臉色蒼白卻故作輕鬆的女人看到突然出現的陳一星,嘴角的笑容瞬間凝滯,她呆呆地注視著七年不見的故人,剎那間她只覺得自已是腦袋被撞看花了眼,可陳一星那麼大的一人就在幾步之外,恍惚中她只覺得自已邁著虛浮的腳步向他走去,可僅一瞬間她只覺得自已滿眼都是金星,末了黑暗徹底淹沒了她。

而她只來得及在昏迷前喃喃出聲,“陳一星,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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