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對那幅‘普羅米修斯’有興趣?我曾經見過那幅畫,但不記得是在哪個展廳了,我們問問這位工作人員吧。”葛老師邊說邊走向旁邊的一位身穿黑色套裙的工作人員。

“您說普羅米修斯那幅畫呀?十分不湊巧,上個星期剛被定期換到庫房做保養了,所以近三個月都不會展出。”工作人員答道。

“能不能讓我只看一眼?我是為這幅畫慕名而來的。”秦望央求道。

那位工作人員搖頭道:“十分抱歉!所有的展品都有規定的保養時間,不能隨意改變,這也是為了藏品保持良好的狀態、長期儲存著想。請您三個月後再來觀賞吧。”

“可是……”秦望欲言又止,顯得很失望。

“秦望,你為什麼這麼想看這幅畫?”方玲關切問道。

“這個嘛……”秦望自然不可能抖摟出小美事來,只得含糊應付道:“因為我有個朋友,拜託我一定要親自看看這幅畫,我這也算是還她一個心願吧。”

“哦,這樣呀?”方玲皺眉沉吟道。

“秦望,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麼高雅的朋友,還指定要看那幅油畫呀?”趙博打趣道。

秦望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請問您能幫忙叫一下你們部長出來嗎?”方玲忽然對那位工作人員說道。

“您找我們部長有什麼事嗎?”那位女工作人員疑惑道,搞不清是否自已哪句話惹這位不高興了,要找領導投訴,萬一是的話希望壓下來,否則這個月的獎金就要泡湯了。

“玲兒,你這是幹嘛?不要沒事找事!”趙博很熟悉方玲的習慣,用力拉了拉方玲的胳膊說道。

“方玲,你有什麼事嗎,可以先和我說說看?”葛老師也覺察出方玲的一絲異常,但仍然搞不清楚她要幹啥。

“沒事,你們不必擔心。”方玲朝葛老師和趙博微微點頭,重新轉向工作人員說道:“麻煩您幫忙通傳一下,我父親方文獻是這家博物館的主要捐贈人之一,同時也是董事,只要不取走藏品,是有許可權在開館的任何時間檢視任何藏品的。當然,會提前徵得你們的允許。”

因為方玲不常來藝術博物館,所以那位工作人員並不認得她,但聽她這樣一說,知道確實有這麼一回事,而且這不是外人瞎碰就可以猜到的。雖然這個年輕小姑娘嘴裡說提前徵得允許,但說話的語氣與姿勢已傳達出已成為習慣的優越感和威嚴;潛臺詞是臨時通知你們是對你們客氣,就算不通知又怎樣,這就像檢視自已家的倉庫,你們不允許一樣可以看。捐贈藏品都會籤保管協議,如果捐贈人評估後認為博物館不再具備妥善保管藏品的條件和能力,或者存在重大失職行為,是有權撤回捐贈品的。

那位工作人員的眼中疑惑和不安的神色不斷地切換,但卻不敢怠慢,禮貌地回答道:“請您稍等片刻,我去請經理出來。”見方玲點頭,便快步走開了。

“玲兒,你在幹啥?不會在為這臭小子出頭吧?”趙博疑惑地埋怨道。

方玲笑著搖搖頭道:“不是啦,是我自已想看看庫房的藏品而已。”

趙博撇著嘴,低聲嘟囔道:“信你個鬼!早不看晚不看,偏偏現在才要看。”

葛老師沒有說話,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方玲和秦望。

不一會兒,之前那個女的工作人員領著一位西裝革履、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走過來。

“各位貴賓好!我姓陳,是藝術博物館展覽部的部長。”中年男人主動與方玲她們逐個握手,隨後轉向方玲說道:“不知道方小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請恕罪!上次我見您還是在方先生對我們館的的捐贈儀式上,這一轉眼有半年多了吧,天天盼望著您再次大駕光臨,沒想到今天就見到了。我聽我們同事大概說了情況,不知道方小姐是專門想看普羅米修斯這幅油畫還是其他藏品嗎?”

方玲也不客氣,直接問道:“我想看那幅普羅米修斯的油畫,當然,也想順便參觀一下你們庫房的工作和保管情況。”其實這有些狐假虎威,方玲並沒有被授權來監督藝術博物館的工作情況,而是假借著父親方孝孺的名義,要求強行參觀而已,但外人不知道內情,自然也不敢冒犯,只能當做確實是捐贈人有這樣的要求而已。

“沒問題!滿足您的一切要求就是我們的責任。”陳部長十分會說話,不愧是負責接待任務的部長:“我親自領你們去庫房,你們想看多久都沒可以。”

於是方玲她們四人,在陳部長的帶領下,乘坐電梯來到了博物館的負1樓。出了電梯後向右拐,走不多久便能見到裝著金屬大門的庫房。

陳部長邊走邊介紹道:“我們這棟樓一共有7層,包括地上四層以及地下的兩層庫房、一層停車場。庫房恆溫恆溼,裡面還設有工作間,便於工作人員對藏品進行定期維護。出於安全考慮,所有藏品都掛載了電子定位標籤,離開這間庫房就會觸發警報,同時聯動到警局。請各位往這邊走……”說著,陳部長讓工作人員用指紋和密碼開啟了金屬門。

大門開啟,迎面吹出一股清涼的空調風,混雜著十分輕微的紙張還是木頭的黴味。庫房裡十分光亮,一排排陳列櫃上擺放著油畫、水墨畫、大理石雕塑、木頭雕塑等藏品,還有三五個工作人員正低頭忙碌著。

陳部長抬手指引道:“這一層便是我們其中一個庫房,再下一層主要陳列一些珍貴的藏品。那些珍貴藏品輪換著,每年可能僅布展一兩個月,其他時間都放置於恆溫恆溼的儲存櫃裡。這些工作人員在對產品進行定期維護,有些人則在對破損和瑕疵進行修復,這些工作都極耗時間。”

“陳部長,請問我們可以隨便走動看看嗎?絕對不影響工作人員的,特別是想看看那幅叫普羅米修斯的油畫。”方玲禮貌地問道。

“當然沒問題。”陳部長再次打包票,並奉承道:“”方小姐您真是有眼光呀!這幅畫來自於私人捐贈,由馬修國畫家普多黎克所作。畫作本身的藝術價值相當高,但可能因為畫家不太出名,所以畫顯得有些小眾,不太受觀眾期待。據我所知,這幅畫好像剛進來保養吧,我帶你們過去找找。”

陳部長帶領著幾人繞過陳列櫃,來到靠裡間的一間工作室。

此時工作室裡沒有人,在架子上並排掛了三幅油畫。

“哦,果然在這!”陳部長指著靠左的那一幅說道:“這就是你要找的那幅‘普羅米修斯’。”

秦望的心咯噔一下,終於見到這幅心心念唸的油畫了。只見這幅畫的尺寸明顯比旁邊兩幅大了一圈,另外不知是因為陳列的時間比較久還是因為畫家故意而為之,畫面整體的色調比較黯淡。

畫作正中間是一位斜挎長袍、上身半裸的男子,他的身材瘦削,面板蒼白,腹部有觸目驚心的長長的血口子,鉛灰色的頭髮十分凌亂,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凝視前方。男子的後面是怪石嶙峋的懸崖峭壁,顯得十分溼潤和光滑,石頭的縫隙當中還有幾叢野草在搖曳。

陳部長繼續介紹道:“這幅畫與其他類似的油畫截然不同,其他畫作中的普羅米修斯,作為反抗天神的代表,往往具有高大的身體和線條分明的結實肌肉,但這幅油畫裡的普羅米修斯,卻是一副常人的瘦弱樣子,或許正是這種反差,才更顯示出他的偉大,為人類帶來了寶貴的火種,體現了平常人也能做出不平常的事情。石縫間的這些野草彷彿也象徵著頑強的生命力以及不屈的精神。”

秦望邊聽邊仔細觀察著這幅油畫,心裡很受觸動。他以前沒見過什麼美術品,更沒有見過真實的油畫,但此時這幅畫卻帶給他無形的震撼,彷彿一重一重波浪,撞擊著他的神經。

這時方玲悄悄湊過來,低聲問道:“你要看的就是這幅畫嗎?”

秦望小聲回道:“或許是吧,但我也不太確定,待我再仔細看看。”

秦望說的是實話,他確實不知道小美要求他找的是哪幅畫,但方玲聽這話,覺得秦望似乎信不過她,連目的都還在對她隱瞞,所以臉色有些不悅。

秦望仔細觀察著,想從畫面上看看是否有小美說的一些端倪,畢竟大家都在,總不可能自已翻開畫作看背面。

正當此時,忽然陳部長的手機響了,他說了聲抱歉,便到工作室門口接電話了,隨後竟然葛老師、方玲、趙博的手機也依次響了起來。三人有些面面相覷,都開始掏手機接電話,但似乎在地下室的訊號不好,幾個人一邊說著喂喂喂,一邊往門口走去,看手機訊號會不會好些。就在這時,秦望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他忙從褲兜中掏出舊手機,只見螢幕上只顯示兩個字“動手!”

秦望見了,也顧不得這麼多,三步並做兩步來到普羅米修斯的油畫跟前,左手託著畫框下沿,右手輕柔將畫作拉起並輕輕轉動,幸好架子上有個鉤子掛著油畫,所以並沒有費多少力氣。

秦望將臉儘量湊近油畫背面,快速掃視之後發現畫框背面的左下角竟然真的寫了一些字,字跡潦草,似乎是“有碼”兩字以及三串數字“65”、“108”、“105”。

秦望強記下來,然後快速把油畫恢復了原位。正好這時陳部長也嘟囔著進來了:“這些廣告推銷真討厭!”,看到秦望的手摸著畫框,忙喝問道:“你在幹什麼?”

秦望趕忙抽回手,解釋道:“叔叔,我剛才看到這個畫框有些歪,所以想把它擺正了,我以為沒什麼關係。實在對不起!叔叔您責罰我吧!”

陳部長不滿地哼了一聲:“這些都是珍貴的藝術收藏品,你沒經過允許,是絕對不能觸碰藏品的,萬一碰壞了一星半點,你也賠不起!”

“他賠不起,我總能賠得起吧?”此時方玲們也走了回來:“好了,陳部長,得饒人處且饒人,既然他已經道歉了,而且這幅畫沒有什麼損傷。我看就沒必要再追究了吧?”

陳部長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依然陪著笑道:“那是那是!既然方小姐這樣說,這件事就當做沒發生過。”

看著陳部長點頭哈腰的樣子,趙博掩口想笑;葛老師看著秦望,若有所思;秦望低著頭,心中則鬆了一口氣,雖然差點被人抓住,但終於完成小美交代的任務了。

出了庫房大門,陳部長抱歉說因有公務需要先離開,後面由那位女工作人員繼續帶大家參觀。方玲很有風度地與陳部長握手道別,其他人也在道謝後,繼續聽著講解欣賞藝術品。

秦望一直在心裡琢磨著,油畫背面那幾個字是什麼意思,但百思不得其解。看到葛老師就在身邊,想著老師總比我見多識廣吧,於是隨口問了一句:“老師,請問您知道什麼叫‘有碼’嗎?‘有’就是有無的有,‘碼’就是號碼的碼。”秦望只當這是普通問題可以隨便問,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葛老師聽到,先愣了一下,隨後有些臉紅問道:“你……你在哪裡看到這些的?”

趙博年紀稍長,似懂非懂地瞭解一些,用拳頭用力錘了一下秦望的手臂,責罵道:“你這個變態!竟然公然問這些低階問題。”隨即轉頭看向方玲道:“玲兒,我就說他不是個好東西吧?”

方玲有些懵懂道:“你們究竟在說啥呀?什麼有馬沒馬的,你們在展廳哪裡看到馬了?”

趙博湊過去,在方玲耳邊低語了幾句,方玲立刻紅了臉,瞪了秦望一眼,不再說話了。

秦望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尋思道,我究竟哪裡說錯了,竟然惹得這幾個人那麼大反應。本想繼續追問,但擔心火上澆油,講多錯多,只好閉嘴。

大約過了一小時,大家已經把幾層展廳參觀完了。葛老師在工作人員講解的間隙,還補充了不少藝術方面的知識,大家在遇到不明白的或有趣的地方,也會主動提問。總之比單純待在課室裡聽課,氣氛確實活躍了不少。

從藝術博物館出來,眼看就到中午了,大家商量著去吃午飯。方玲和趙博手挽著手,嘰嘰喳喳地說著跟著她們走就行,早計劃好行程了。

葛老師苦笑著搖搖頭,真不知道她們是出來玩還是參觀學習的。秦望從來不講究吃飯,只管跟著大部隊,但仍在默默琢磨剛才到底說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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