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不知道自已是怎麼到家的,迎面就撞上了剛剛處理完政事的應天府尹,看著自家外甥如此頹唐,這位混跡多年的府尹卻是笑了,“伯仁,跟我來吧。”說著,也不管林逸如何反應,信步就往後堂走去。

林逸不知道為何,像是多年來的慣性,像小孩一樣跟著舅父向內堂深處走去。劉府尹走過第一進後堂仍不停歇,繼續向內走去,步入了第二進,第二進正堂內,一小樽佛像豎立在那裡,劉府尹信佛,於是在第二進內供奉了佛龕,而林逸從小就耳濡目染,所以和雞鳴寺的惠岸等僧結為朋友也並不奇怪。劉府尹先是點燃了三柱香,誠心拜了三拜之後,插入香爐。

劉府尹緩緩起身,向林逸示意一同前往佛龕前參拜。林逸點頭預設,隨即也在佛龕前恭敬地上了三炷香。整個佛堂頓時被嫋嫋的香菸所瀰漫,劉府尹指了指堂邊的蒲團,林逸便取了兩個,兩人面對面席地而坐。

短暫的沉默後,林逸打破了寂靜,“朝堂,一直都是如此嗎?”劉府尹微笑著反問:“你看到了什麼?”

林逸的眼神變得冷漠,他緩緩說道:“我看到的是官員腐敗,內外勾結,廠衛猖獗,視人命如草芥。”劉府尹微微頷首,微笑依舊,“既是如此,你認為自已該如何應對?”

林逸嘆了口氣,回答道:“我選擇不同流合汙,既然我無力改變大局,那就只能明哲保身。”劉府尹緊緊盯著他,語氣變得嚴肅,“這不是你的真心,也不是你那早逝的父母所期盼的。”

林逸嘆息著搖了搖頭,“現實如此殘酷,我又能如何呢?”

劉府尹深深地看著他,語重心長地說道:“朝堂的本質歷來如此,未曾有過改變。但改變的,其實是你內心的態度。你開始害怕了,畏懼爭鬥,厭惡那些為利益而蠅營狗苟之輩,甚至害怕那些與你為敵的人。你嘗試邁出了一小步,但很快就因恐懼而退縮。我要告訴你,如果就此止步,未來你定會後悔。待你到了我這般年紀,會悔恨曾經的退縮,會不甘錯過的機會,更會深刻體會到那些本可爭取到手的東西卻都一一錯過。你的一生,或許將因此充滿贖罪之感。

你的性格很像你的父母,嫉惡如仇,剛正不阿。然而,若想與這些奸詐之人爭鬥,你必須比他們更加心機深沉,更加詭計多端。而更為關鍵的是,你需要學會忍耐。”

“可是,我……”林逸的聲音突然哽咽,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我從小到大,總是比同齡人領先一步,我知道周圍的人都在保護我。我不斷地破解案件,不是為了炫耀自已的才能,而是想證明自已不是一個依賴舅舅的廢物。然而,我還是對這世間的事想得太簡單了。週五叔的逝世給了我沉重的打擊,讓我明白斷案不是兒戲,每一次的決定都可能關乎生死。我對週五叔的愧疚讓我變得更加謹慎,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但我從未放棄過。”

“然而現在,我面對的是廠衛已經定下的案子,我該如何是好?舅父,請您教我。”林逸抬頭望向劉府尹,眼中充滿了期待和焦慮。

劉府尹的眼神忽然閃爍了一下,他迅速偏過頭去,似乎在掩飾什麼。過了許久,他才緩緩轉過頭來,眼角似乎有晶瑩的東西在閃爍。林逸見狀,心中一驚,忙問道:“舅父,您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林逸,有些時候不要被事情的表象所迷惑,要看事情發展到現在,到底對誰有利,而到現在為止,到底是誰在左右你的行為。有誰看起來十分正常,認真想起來似乎就是專門為自已準備的。”劉府尹頓了頓,繼續說,“沒有無緣無故的線索,也沒有無緣無故的進展,所有的事情看似非常合理,可是你認真感受,是不是太過順利了?甚至順利到你自已都已經看出這是個精心安排好的。”

林逸低頭沉思,口中喃喃自語:“是啊,這案子彷彿被廠衛安排得滴水不漏。”

“問題就在這兒。”劉府尹接過話茬,語氣中透著一絲凝重,“自從孫健失蹤後,我與刑部吏部都未曾主動聯絡過錦衣衛。但奇怪的是,錦衣衛卻主動介入此案。若非有人通風報信,廠衛如何會得知此事?雖然他們手眼通天,但向來不會插手與其無關之事。此次卻只為一個刑部都察司的小官,他們卻如此大張旗鼓,實在令人費解。”

林逸思索片刻,疑惑道:“確實,若按舅父所說,那背後之人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猛地坐直身體,隨即深深地向劉府尹鞠了一躬,“多謝舅父提點,若非舅父指點迷津,我險些釀成大錯。我這就去捉拿真兇!”說完,他又鞠了一躬,轉身匆匆離去。

李府尹靜靜地坐在蒲團上,面對著佛龕中莊嚴的三世佛祖,雙手合十,閉目沉思,默默祈禱。不一會兒,兩行老淚順著眼角滑落,滑過滄桑的面頰,滴落在蒲團上。

他低聲自語,聲音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我不知道我的決定是否正確,但我曾經的妹夫,他一生雷厲風行,剛正不阿,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他是一位真正的君子。

我也很欣慰,看到這孩子繼承了他的精神,即使前路充滿了挫折和苦難,明知路上荊棘叢生,他也敢一往無前,毫不退縮。然而,前路之艱難,註定會多災多難,我也無法永遠守護在他身邊。

妹妹,你和妹夫的在天之靈,請保佑這孩子吧。他如今已經能夠獨當一面,為這朗朗乾坤出一份力了。願他平安無事,順順利利吧。”

李府尹的聲音在空曠的殿堂中迴盪,伴隨著嫋嫋升起的香菸,似乎能傳到遠方,觸及那些已經遠去的靈魂。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愛你,是我畢生所望

大燕國的方才月輕塵

我家竹馬又又又吃醋了

淇陸

時團團寵日記

蓁的服啦

魔尊在人間,哈哈我以無敵

勇者的胡桃

壞了,這個男人來自傳奇

沐晚清風

我與她的故事我的版本個人自傳

葉小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