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太快了,那天白瑪穿戴一新,她端坐在窗前,看著門外蒼茫雪色,彷彿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會從遠處走來…
“拂林,我等不到你了…”白瑪的唇齒間囁嚅著,斷斷續續的說著這句話…
小糰子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麼…他哭的直打嗝,白瑪的淚不知是不是流空了,她只是抱著她的孩子,眼神空洞而死寂,屋子裡明明安靜極了,可重明彷彿聽到了無比尖銳的悲鳴與哀嚎,頭有點兒疼,片刻的失神後,他緊緊的抓住了白瑪的袍角…
白瑪俯身吻了吻重明的額,她把兩隻小糰子放進被褥裡,輕聲細語的哄著,這是最後一次了吧?
在白瑪的安撫下小糰子很快安靜下來,吧嗒著嘴睡的香甜,重明亦是安靜的躺著,望著重新拿起針線縫製衣服的白瑪,許是心無法靜下來的緣故,白瑪好幾次被刺破手指…她把手指放進嘴裡銜著,與望著她的“雪糰子”對視,白瑪忽然笑了,她把重明舉起來與她平視,她笑著逗弄似的:“玉兒,你記住阿母的樣子好不好?以後說給弟弟聽…玉兒…阿母的玉兒…記著阿母的樣子…”
她說完把頭埋進了重明小小的懷抱裡,眼淚再次浸透…
臨近傍晚的時候,白瑪去了德仁喇嘛的禪房,二人不知談論了什麼,白瑪回來時面色好了很多,她坐在床榻上解開衣衫,讓她的孩子最後嚐了母親的“骨血滋味兒”
她希望她的孩子能夠記住這個味道,她希望這樣的感覺能夠指引她的孩子回到她的身邊…
重明揹著身,他要喝羊奶,他才不要喝那個…白瑪看出了他的“害羞”,她輕輕的揉了揉重明的小肚子:“玉兒是不是羞羞了?哈哈哈~阿母給玉兒溫了羊奶~”
餵飽了孩子,白瑪就倚靠在床榻上,靜靜地等待著命運的降臨,她的視線再未從移開過…縱有千萬般不捨,那又怎樣呢?
廟裡的氣氛彷彿凝滯,壓得人喘不過氣,德仁喇嘛率一眾弟子們在廊下誦經,好像在祈禱著什麼…又好像在嘆息著什麼…
金烏墜地,黑暗吞沒了最後一抹暮色,和夜晚一起到來的還有一個身著藍色藏袍,遮掩著容貌的男人,身後跟著一大幫舉著火把的藏民,他們就這樣站在門外也沒有要進來的意思,為首的那個藍袍人高聲喊了句:“時間到了…”
房間裡的白瑪身子一抖,無奈的笑了笑,最後俯身,也是最後一次,貼了貼那柔嫩的臉頰:“阿母走了…晚上乖乖的…以後也要聽爹爹話…”
白瑪覺得自已的腳步好像有千斤重,萬斤沉,她掙扎著出了屋子,走向了那無盡深淵…藍袍人看著順從的白瑪滿意的點點頭,示意身後的藏民讓出位置,德仁喇嘛站起身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闔眸撥動念珠,空留一聲哀嘆…
快要跨出院子的白瑪猛的轉身奔向來時的禪房,她想最後再抱抱她的孩子們…
藍袍人隱沒的面容上眉頭緊皺,他一抬手,身後出來兩個藏民,一左一右的扯住白瑪就往外拖,白瑪哭嚎著匍匐在地,她哭喊著著能不能讓她再看看她的孩子,可在場的沒有人會聽這位可憐母親的祈求啊…
德仁喇嘛往前走了幾步,那藍袍人抬頭,那眼裡包含了太多的東西了…
最後,白瑪被帶走了,天空開始下一場好大的雪,像是想抹掉她在這世間所有的痕跡…
德仁喇嘛在所有人都離開後,去了那間小小的屋子,裡面依舊是暖烘烘的,爐裡的焰火依舊在噼啪炸響,只不過點火的人不在了罷了,重明坐在床沿抱著小粉糰子,聽著門開的動靜兒抬眸望了一眼後,攏了攏懷裡的包被:“幫我看好他…”
“您無法更改她的命運,至少您現在不能。”德仁喇嘛叩拜在地上,口中陳述著不可爭辯的事實。
“我去送送她…幫我看好他。”重明說著把小糰子放回被褥裡,小孩子不知愁滋味,睡的香甜…
“……謹遵法旨”德仁膝行至一邊,讓開道路。
重明推開禪房門走了出去,路上不免撞見了圍坐在廊下誦經的喇嘛師傅們…
他們不敢直視重明,重明本就是那朵至純的惡之花,他輕易就可撩撥起人心底的隱秘…
這是重明第一次踏出這小小的廟宇,硃色的門後關著的是萬頃蒼茫…白的晃眼…
幽藍的光幕亮起,白玉京:“主人,我要提醒你,能量供給只有7了,必要時我會開啟低能模式,屆時不免產生影響,所以請儘量避免使用您體內的超凡力量。”
聽完白玉京的彙報,重明歪了歪頭,好像是想把什麼東西倒出腦子~手腕兒翻轉間,一枚白色的徽章出現在指尖,按在心口處輕點兩下,銀白的絲縷交織,一套分體式的奈米戰鬥衣代替了鬆垮的藏袍,上面兒是個短袖樣式,外披一件兒長及小腿的連帽斗篷,刺繡著十字花紋樣式,下面就一條小短褲,兩條白花花的長腿大剌剌亮在外面,其實還挺帥的~
整理著袖口,重明腦海裡思緒不斷,這個能量他算是摸清了,是和白玉京共享的“能量物質”罷了,自已是依靠特殊方式催生出來的不完全體,相當於科技和未知的結合,所以在找到如何自主大量捕捉能量前,還是要依賴白玉京的輔助來汲取這種未知來支援自已的行動,如果能量枯竭,好一點兒會變成幼體昏睡,壞一點兒就是失控了吧?
“知道了,定位白瑪。”抻了抻身子,重明循著光幕上閃爍著的光點徹底和雪色融為一體…
德仁喇嘛目送著重明遠去的背影,靜默不語,許久後才轉身由著身後的小沙彌落下了朱門後的木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