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來乍到

米莉卡緊緊的盯著左邊的幾個顯示屏，訊號接收看來不怎麼好，有些破圖。但她依然尋找著懷特的身影。

“算我求你了，別出什麼差錯啊。”米莉卡攥著拳，極力扼制住自已的悲觀想法。幸運的是，下一秒銀髮女人就出現在了螢幕裡。她終於安下心來。

“懷特！懷特！聽到的話吱個聲啊死丫頭！”米莉卡咬牙切齒的呼喊聲在腦海裡浮現。

“米莉卡？”她猛地環顧四周，可週圍沒有一個熟悉的人。

“嚇死我了……你只要在腦子裡想就能跟我交流了。身體沒什麼不舒服的吧？頭暈嗎？想吐嗎？”米莉卡的聲音軟了下來。

懷特搖搖頭：“沒什麼特別的。”

“所以說在腦子裡想就好了，傳送很成功。以防交流障礙什麼的，當地的語言已經輸入潘多拉萊爾語言系統裡了，也算是植入你的腦子裡了。語言構不成問題。但是要注意，你現在是異端，不能被察覺你是不該存在的人。”米莉卡舒了口氣，隨後嚴肅的說道。

“隱藏好身份或者用個假身份，千萬不要太招搖，以防引起懷疑。不只是死亡，被時空原住民發現的話會直接被時間抹除，到時候連屍體都找不到。”米莉卡叮囑道。

“唔……”懷特還是注視著那個小巷子。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喂！不要擅自行動啊。”還未等米莉卡發完牢騷，懷特便走進了那個還不算破舊但依然黑暗的小巷子。

“唔……果然。”她艱難的穿過那個狹窄的小巷子，來到了一個像是居住區的地方。

“這是…？”懷特看了看身後通往外邊的小路，又看了看前方四通八達的由大理石建成的各種低矮建築跟道路。看來這就是未被堵住的小巷後面的本來的樣子。

“是貧民窟吧。不像外面街道上那麼繁華。”米莉卡說。

不過為什麼會被堵住呢？如果只是因為死了人完全沒有必要費這麼大功夫把這麼大片土地堵上，還有別的原因嗎。懷特環顧著四周思索道。

“你是從哪裡來的？姐姐。”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小女孩拽了拽自已的外套下襬，她友好的笑著看著懷特。

“……奧麗芙，這裡是怎麼回事？”懷特看著她，雖然穿著挺從未見過的破舊衣服但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臉上有雀斑的女孩。

“你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我們有見過嗎？”女孩皺了皺眉，好像在思索些什麼。

“不對啦！這是18**年，你還不認識她啦！現在叫她的名字會引起懷疑的！”米莉卡匆忙的提醒道，她的喊聲讓懷特感覺腦袋暈暈的。

“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聽說了傳聞來見上明日之星——也就是我一面吧！”她不知為何突然一拍手，揚眉吐氣的說道。

“什麼？”懷特疑惑的問道。

“你不知道嗎？之前有外國人來到這裡，跟布雷頓叔叔商量要在這裡選出一百多個孩子資助上學的事情，奧麗芙被選中了哦。還有我的朋友們，但是那個外國人說奧麗芙是最有天賦的，一定能成為最有用的孩子！”她眉飛色舞的講述著，看上去他為此感到驕傲。

“我不知道。”懷特搖搖頭。

“笨蛋！這時候不用那麼誠實，順著她說下去就好！”米莉卡急的直跺腳。

“是嗎？那你為什麼來這裡？你不是這附近的吧，而且穿的不像是窮人……”奧麗芙打量著她，眼神明顯表現出了懷疑。

“真是的，不管了。懷特你聽著，我說一句你說一句。”米莉卡煩躁的抓抓腦袋，抓著話筒說。

“其實我是報社的記者，為了取材在各種各樣的地方遊歷。剛才的話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懷特聽著米莉卡的話呆板的重複道。

“記者？就是會把名人的事蹟寫在報紙上的人嗎？會找到我就說明……奧麗芙要出名啦！”她高興的手舞足蹈起來。

“就當是這樣吧……”米莉卡嘆了口氣，總算是矇混過去了。

“所以，能把這件事詳細的跟我聊一聊嗎？我想盡可能全面的瞭解一下。”懷特拿出紙跟筆，看起來好像是真正的記者一樣。

“好哦！……啊，我們去那邊聊吧。”奧麗芙重重的點點頭，她鎖定目標一般的拉著懷特來到一個簡陋的棚子底下避雨。

奧麗芙像只小動物一樣甩了甩身上的水，髒的看不出是什麼顏色的上衣跟短褲已經被淋溼了。但她還是在褲上蹭了蹭手，從口袋掏出來一塊像抹布一樣的手帕。

“給，姐姐身上完全淋溼了。我看那些有錢人都打著傘呢，姐姐沒有嗎？”她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傻笑著問道。

“謝謝你，傘的話……”懷特很平常的接過去擦了擦臉，提到傘讓她想起了自已那把紅色的傘。

“說你沒有！”米莉卡迅速的接茬。

“我沒有傘。”懷特搖搖頭，淡淡的說道。

“是嗎，原來記者也過的很辛苦啊。”奧麗芙點點頭，一臉理解的喃喃道。

“並不是所有記者都像我這麼落魄了，因為我還在不斷的遊歷。說實話已經身無分文了，連住所都定好。”懷特機械性的回答著。

“原來是這樣……對啦！姐姐來我家住就好啦！反正家裡只有我跟媽媽兩個人。”她思索了一會，隨後一拍手高興的提議道。

“不要貿然答應，這樣會讓她家的大人起疑心的。讓她先回去跟母親商量，你趁這段時間瞭解一下當地資訊，也順便讓我再想想怎麼把你的身份圓的再可信一點。”米莉卡說。

懷特點點頭：“謝謝你，奧麗芙。不過你要先跟你母親商量一下。畢竟我是陌生人，不能跟陌生人隨意交流的規矩已經被你打破了，要是再把陌生人帶回家，我想你的母親會被嚇一跳的吧。”

奧麗芙困惑的皺了皺眉，彷彿深思熟慮一般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那姐姐你在這乖乖等我一會。我馬上就回來好嗎？”

“我知道了。”懷特也認真的點點頭。

“不要離開哦？我很快的！”

奧麗芙隨後一步三回頭的向著遠處飛快的跑去了，還不忘回頭跟懷特揮揮手。

懷特也坐在棚子底下一塊乾燥的木板上沒什麼表情的回應她。

“好了，該去調查一下了。記者小姐……嗯？怎麼不動彈？”米莉卡如釋重負的伸了個懶腰，看著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望著奧麗芙離去方向的懷特疑惑的問道。

“奧麗芙讓我在這等她回來。”懷特理所當然的回答道。

“這個時候就不要那麼守信啦！反正用不了多久你就會趕在她之前回來了，好啦快走吧。”米莉卡扶額心累的嘆了口氣。

“……好吧。”懷特猶豫的起身，儘管她的那份不情願並沒有表現出來。

“先從哪裡調查起來比較好呢……啊，你先從小巷子裡出去。都怪你動作太快，我都沒來的及觀察這裡你就竄進這裡來了。”米莉卡埋怨道。

“出小巷子會趕不上跟奧麗芙見面嗎？”懷特問道。

“不會啦，我向你保證。只出去看看這附近就回來好嗎？”米莉卡幾乎是哀嚎的跟懷特祈求道。

“好吧。”懷特迅速的鑽過了那個狹窄的小巷子，重新回到了繁華的街道。

“嗯……看來人潮洶湧。先四處走走看看這附近都有些什麼吧，我這邊有些看不清女，你觀察觀察然後報告給我。”米莉卡眯著眼盯著螢幕上打著傘多到幾乎要淹沒街道的人群力不從心的說。

“我知道了。”懷特邁開步伐，連綿不斷的雨滴在她的臉頰上隨後麻利的滑落，劉海垂頭喪氣的貼在額頭上。

她四處張望著，現在的她能夠看懂每個店鋪的店名：花店，雜貨店……沒什麼特別的。有些店看起來生意不怎麼樣，大多都很簡陋且不起眼。看來這繁華的街道只是表象而已。警察局看起來也很陳舊，看來很久沒有重新裝修了，大門上鏽跡斑斑。

“目前最值得在意的就是她嘴裡的布雷頓叔叔了，既然能與外國人商議，就說明他在當地有一定的人望或者說是管理這裡的官員。”米莉卡說。

“為什麼要資助那麼多的孩子？那個外國人很有錢嗎？”懷特問道。

“大概吧，資助一百多個孩子可不是小開銷。不過他為什麼突然要資助貧民窟的孩子，對他有什麼好處嗎？”米莉卡思索道。

“……差不多該回去了吧？”懷特回頭看著那個小巷子。

“好好……我知道了，反正現在也外面沒什麼特別的，就先回去吧。”米莉卡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

“嗯。”懷特立馬側著身子穿過小巷，奧麗芙還沒回來。她連忙再次跑到棚子下面，乖乖的坐好等待著奧麗芙。

可是奇怪的是，過了十來分鐘都還不見奧麗芙的身影。難道是母親不答應？那也不該這麼長時間啊。米莉卡皺起了眉。

“……”懷特有些沮喪的低下了頭，但她相信那孩子不會騙自已。

“難道說那孩子碰上什麼危險了嗎？”米莉卡不安的問道。

“我可以去看看嗎？”懷特雖然平靜的開口，但她的身體已經快要跑出去了。

“小心一點，不要太引人注意了。順著奧麗芙離開的方向走。”米莉卡提醒她。

懷特點點頭，重新衝進雨裡。

所幸潮溼泥濘的雨天，崎嶇不平的道路上沒有什麼人，即使有也是在行色匆匆的走著自已的路，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穿著打扮與這裡格格不入的奇特女人。

“貧民窟應該不大吧，找起來應該不費勁。”米莉卡盯著螢幕，仔細的俯視著貧民窟一帶地區。

“向左……再是向右…”懷特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沒有腳印也對這裡並不熟悉。但她卻立刻辨認出了奧麗芙之前走過的路線。她順著那條路很順利的向前走著。

她繞過一個又一個小屋，卻在一個道路的交叉口停了下來，她好像感覺不到她往哪裡走了。

“嗯……不好辦啊，左邊跟右邊都很有可能啊。不行懷特你抓鬮吧，抓到哪算哪。”米莉卡很罕見的裝起了傻，她察覺到懷特此時有些焦躁不安的心情，想以此來緩解一下氣氛。

“不……米莉卡，我不知道該不該往那走……這兩條路我哪都不會選的。”懷特喃喃道，她看著另一個方向。

“什麼？”

“我的感覺告訴我，奧麗芙去了那裡。”她指著一片荒廢的被垃圾跟雜草蓋住的破舊院子說道。

“騙人的吧，那地方怎麼能進的去人？再說了她去那裡幹嘛？”米莉卡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我的感覺……就是這樣。”懷特放下手，有些猶豫的看著那個地方。

“如果你想去的話，你就去吧。反正我也攔不住你……”“啊啊啊！！！”

一陣尖利的孩童慘叫聲打斷了她們，懷特立馬不顧耳邊米莉卡的勸阻衝進了那個院子裡。

她躲在門口，只探出一點腦袋看著裡面的情景：奧麗芙正被三個孩子圍在角落裡，她蹲下用明顯被利器劃傷過的手護住腦袋，鮮血順著胳膊流到了身上。

“別太囂張了！你這沒爸的野種！！”

“裝什麼裝！！明明就是打心底裡看不起我們吧！！”

“憑什麼你這狗雜種就能被選上！！”

“不要！！！求求你們！！！饒了我吧！！”

三個孩子的罵喊聲跟奧麗芙悽慘的求饒聲混跡在一起，刺激著懷特的神經。她控制不住的握緊了拳頭，心臟像是被緊緊捏住一般的痛苦，她感覺呼吸異常困難，儘管她並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心情。

她控制不住的想衝過去。

“冷靜點懷特。你不能過去。”米莉卡的平淡的聲音在這時候顯得格外刺耳。

“為什麼？奧麗芙在求救。”懷特困惑的問道，聲音卻沒有一絲波瀾。

“這是她的事，你無權干涉。你只是來調查事情的真相，而不是來改變她的命運的。懂了嗎？”米莉卡繼續說道。

“……不要。”懷特罕見的拒絕了米莉卡。

“你來真的啊……聽好了，懷特。就算你再怎麼幫她她之後會死的事是不會改變的，你還是不要跟她有過多的感情牽扯比較好。”米莉卡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勸說道。

“這樣到頭來受傷的會是你自已哦？”

“被打很痛，我不希望奧麗芙痛苦。我必須去才行。”懷特摸了摸自已的手腕，她毅然決然的走了進去。

“真是的，我可不管你了。到時候難過了別來找我。”米莉卡嘆了口氣，現在的懷特聽不進去自已說的話。螢幕裡的她正在跟那三個壞孩子對峙。

“住手。”懷特一下子站到遍體鱗傷的奧麗芙身前，憑藉著身高優勢俯視著三個年紀不大的孩子。她沒察覺到自已現在的臉色很陰沉。

“是……是大人……”一個孩子看到懷特就開始有些打怵了。

“怕……怕什麼！喂！你找死嗎？還想護著這個雜種？”最前面的胖小子指著懷特的鼻子故作兇狠的喊道。

“就是啊！你誰啊你！從哪冒出來的，識相點趕緊滾開，別打擾我們幹正事！”一個皮包骨頭的瘦小男孩有氣無力的喊道。

“為什麼要打奧麗芙？”懷特皺著眉看著三個囂張的孩子，她理解不了這種行為。

“管的著嗎你！我打她跟你有什麼關係！小心我連你也一起揍了！”小胖子揮舞著拳頭就要衝上來，懷特輕鬆的反握住他胖乎乎的拳頭一把扣住了他的胳膊，他失去重心的一下子跌倒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疼死了！！快…快放手！”隨著懷特力氣的加大，胖男孩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嘴裡不停的叫喊著。

旁邊那兩個男孩看這架勢也沒人敢上前去幫他，只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原來你知道疼嗎？只有在被打的時候才知道打原來能造成這麼大的傷害。但是打別人到時候卻永遠不會注意到。”懷特呆呆地喃喃道，她沒有鬆開他的打算。

“姐…姐姐，好厲害喔，竟然一下子就制住了他。”奧麗芙抹了把淚跟鼻涕，艱難的起身扶著牆壁不可思議的看著懷特。

懷特轉過頭，她這才發現原來奧麗芙左眼也被打了，腫起來又紫又紅。鼻子跟嘴角都掛著血，傻笑著的她缺了顆門牙。衣服也變得破破爛爛的了。

左腿膝蓋像被什麼重物砸了一樣，整個腿都淤青滲著血，那跟另一條腿有著明顯的區別以及不自然的扭曲程度讓人看的都觸目驚心。

她不經意間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小胖子疼得直叫，連連求饒。

“你能保證以後不再找奧麗芙的麻煩嗎？”懷特用她天真又有些單純的眼神看著他，彷彿是真心法發問一般。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找她了！快放開我吧求求你了！！”小胖子連忙答應道，不住的哀嚎。

“走吧，你們的父母也在等你們吧。”懷特一鬆開手，那倆小跟班連忙上來扶住了小胖子，把他從地上扶起來，他臉上還粘上了泥土跟石頭印，看起來很狼狽。

“走走走……還不快走……”他嘟囔著，被兩個跟班架著灰溜溜的逃走了。

“謝謝你，姐姐。多虧了你，我還以為今天會很快就結束呢……啊，謝謝你，這是什麼？“她的眼神暗淡了下來，但她隨即拍拍弄髒的衣服，看到蹲下身子正在給自已的膝蓋貼創可貼的懷特重新笑了出來。

“也許能管些用……”懷特將兩個創可貼並列貼在了她的傷口處。

“好可愛：……是小企鵝的形狀。”奧麗芙對創可貼上的圖案愛不釋手。

“那些孩子為什麼欺負你？”懷特重新起身，皺著眉問道。

“嗯…：…可能是我太招搖了吧，畢竟這裡的每個孩子都希望能被選上資助名額。一旦有人被選上，肯定就有人落選因此生恨。我明白的，那些孩子欺負我也是因為這個。”奧麗芙在褲上蹭了蹭自已的手，輕輕的握住懷特的手。

“比起那個，走吧，媽媽同意了，她很高興有客人做客的。”她笑著，雨恰到好處的停了，太陽重新出來，陽光打在她身上整個人都感覺閃閃發光著。

“我知道了。”懷特點點頭，她呆呆的跟著這個踉蹌著走路的小女孩走出了破敗的院子裡。

雖然小院仍然破舊，但一朵沾著雨水的小花悄然盛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