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偏院,冬兒以為三姑娘蘇檀購買胭脂水粉為由,成功騙過看管的下人,懷揣金鳳步搖悄悄出了府。

冬兒先是來到隔壁嚴家。

嚴家與蘇家是世交,同為昌陽富商,兩家多有生意上的往來,府邸亦是比鄰而居。

此時嚴家大門緊閉,冬兒輕車熟路繞到嚴府一側小門,輕輕叩擊府門,待守夜的下人開門後,冬兒將蘇檀親手書寫的一封信交於此人,並囑咐其務必將信送到嚴瑞卿手中,隨後便離開了嚴府。

此時剛剛過了卯時,天色熹微,昌陽城內部分早起的百姓已開始陸續活動起來。

熱氣騰騰的早餐攤子前,冬兒花幾個銅板買了一個剛出爐的燒餅,邊吃邊往城內最大的一家當鋪——安記當鋪走來。

她來到安記當鋪門口,見當鋪尚未開門,直接伸手敲起了木門。

不一會兒,有一年輕男子睡眼惺忪地過來開門,見是冬兒,頗有些無奈道:“我說冬兒姑娘,你家姑娘這是又要當什麼東西,大清早的勞煩你跑過來。”

年輕男子是當鋪夥計。聽他口氣中的熟稔,可見之前沒少與冬兒打交道。

冬兒:“你家掌櫃的可在?”

夥計:“掌櫃的尚未起呢。什麼好物件?先拿來給我瞧瞧。”雖是口上這麼說,夥計卻並不認為冬兒真的能拿出什麼好東西來。畢竟蘇家三小姐手上不寬裕,之前每次拿來的也只是一些零碎的小玩意,沒有特別值錢的。

冬兒卻道:“你只管去喊你們掌櫃的來,這次的東西保準讓你們滿意。”

夥計見她說得鄭重其事,只得將她迎進內堂,隨即又去給掌櫃的傳信。沒多久功夫,得了信的安掌櫃便到了。

冬兒也不廢話,見到安掌櫃的同時直接從懷裡摸出用一塊紅綢布包裹著的東西。她將綢布開啟,裡面的東西露了出來,正是那支嵌紅寶石的金鳳步搖。

安掌櫃經營當鋪多年,什麼好東西沒見過,但當他看見這步搖的一刻眼神還是不由得一凝,隨即小心翼翼拿起步搖端詳起來。

半晌後,安掌櫃嘆道:“觀此物做工應屬江南一帶風格,其上刻紋繁複精巧,不知是出於江南哪位大家之手呢?”

在得到冬兒的回答後,安掌櫃又將步搖仔仔細細端詳了一會兒,才緩緩放下:“冬兒姑娘,你家姑娘的這支步搖的確是好東西,不知你們打算當多少銀兩?”

冬兒反問道:“安掌櫃認為此物值多少銀兩?”

安掌櫃沉吟片刻:“冬兒姑娘,恕我多言,可否告知此物來歷?”不怪安掌櫃多心。他與蘇家這對主僕並非第一次打交道了,心裡很清楚此物應非蘇家三小姐所有。近日其與蕭家公子的婚事鬧得城裡沸沸揚揚,偏偏昨日蕭家剛下聘,今日一早她們便將這步搖送了來,安掌櫃不得不懷疑此物是否是蕭家聘禮所含之物。如果真是聘禮,那麼他收了就等於得罪了蕭家,那可是得不償失。

冬兒明白安掌櫃憂心之事,只道:“安掌櫃放心,此物與聘禮無關,是我家姑娘自已壓箱底的東西。”

安掌櫃這才放下心來,如釋重負道:“如此,那我就報個數,冬兒姑娘聽聽是否合你家姑娘心意。”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冬兒與安掌櫃最終將價格定在了兩千兩銀子。

冬兒拿了現銀後立即趕往之前為吳姨娘看好的那處宅子。此宅距離慈濟坊不遠,是一處兩進的院子。冬兒先是喊來阿飛、阿虎等一眾少年,隨後找到房主,又是一番艱難討價還價,加上阿飛阿虎等人連哄帶騙加半帶恐嚇的幫腔,最終以一千兩百兩銀子的低價買下了這座宅子。

就在冬兒等人為了宅子討價還價之時,蘇府內,夫人周氏手裡拿著一張請帖,面色陰晴不定。

半刻鐘前,縣令夫人派人將此請帖送來蘇府,交到了周氏手中。請帖出自縣令夫人餘氏之手,上面寥寥數語寫明邀請蘇家二姑娘蘇毓與三姑娘蘇檀參與今日午後於縣令張府舉辦的茶妝會。

所謂茶妝會,不過是餘氏臨時起意,想請昌陽與張家幼女張昕若年齡相仿的幾位大戶女子前往縣令府一聚,品茶聽曲,閒聊時下新興的妝容髮飾,左不過是一種交際的手段罷了。因著並非是正式聚會,所以餘氏的措辭也較為委婉。

不過縣令夫人的面子總是要給的。

周氏猶豫了一會子,還是吩咐人去將此訊息分別通知蘇毓、蘇檀,讓二人做好準備,打扮得當前去赴會。

當週氏身邊下人來到蘇檀的住處,將此訊息告訴蘇檀時,這位三姑娘驚訝推脫道:“不可不可。如今我大婚在即,又被父親禁足在此,沒有父親的首肯,我是不能出這院門的。”

來人是周氏身邊一個伺候多年頗有體面的婆子。她一聽,頓時急了:“三姑娘,這是夫人的意思,何況既是縣令夫人相邀,咱們蘇府不好拒絕的呀。”

“那也不可。”蘇檀執拗道,“父親未同意,我是堅決不肯去的。”

婆子心想一向好說話的三姑娘何時變得如此頑固了。若是平日,她仗著是夫人身邊的老人,面對這個不受老爺夫人待見的庶出三姑娘,一向是不怎麼客氣的。只是今時不同往日,眼看三姑娘馬上就要嫁入蕭府成為蕭少夫人,便是老爺夫人待她也比往日多了幾分體面,她一個下人自然是看主子眼色行事,因此只得壓下心中怒火,耐心勸說道:“三姑娘,老爺他一向甚少插手內宅的事情,這事兒既然是夫人點頭了,想來老爺知道了也不會不答應的。”

“媽媽不必說了。”蘇檀一臉堅定的神色,搖頭道,“這次是我做錯了事情惹父親生氣,還連累姨娘也被禁足。現下姨娘正在受苦,我又哪裡有心情去參加什麼茶妝會,就連如今外面時興什麼料子、款式也是一概不知的。媽媽這就去回稟夫人,就說蘇檀對於昨日事深感羞愧,無顏面見他人,還請夫人代我回絕了吧。”

這一番話聽得婆子頭上汗珠子都要急出來了:“哎呦我的姑娘,您可饒了我吧!我要是按照你說的去回稟夫人,夫人還不打斷我的腿呀!好姑娘,你姨娘她如今好端端的在內院,日用飲食比在這兒還要好上一些,哪有人敢苛待於她。你就當行行好,就答應去這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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