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瑤站在一邊,臉上火辣辣的疼。

從前她在昌平王府,整個王府的人都知道她是王妃從突厥帶過來的陪嫁,情同姐妹,地位尊崇,又何曾受過此等侮辱?

她此時只覺得自已的身也髒了,臉上受的,也不僅僅是張婉打她的那幾巴掌。

她的尊嚴,她的禮義廉恥,都像此刻張婉扔在地上的燕窩碗一樣,碎了一地,泥濘不堪。

她看著眼前這對夫妻的吵鬧,突然就想像靈魂抽離了肉體,覺得這一切都甚為搞笑。

她表情木然的往外走,卻見爭執中的張婉追上來,又使了全身的力將她推到了地上。

江瑤的手和膝蓋都蹭到了剛剛被她砸在地上的燕窩碗的碎片。

兩個手上都扎進去了好些個碎瓷片,出了血,她也不覺得疼。

此時溫慶雲已經回到了書桌邊上。

他看著眼前這個撒潑的女人和木然的姜瑤,突然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了。

張婉見溫慶雲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了,便更加肆無忌憚。

她兇狠的命令著邊上的張嬤嬤:

“還不快將這女人拉出去!給我杖責三十大板!”

張嬤嬤見兩個主人之間的爭執,還是女主人佔了上風,便將失神的姜瑤從地上拽起來,邊拖邊拽地往屋外走去。

張婉跟了出去,馬上在前面院子中支起了一個長條凳,將姜瑤丟在凳子之上,便叫來兩個家丁,一左一右開始在姜瑤的身上打板子。

她便是要讓這雲閣的上上下下的僕從,都看清楚明白,誰才是這平陽王府的女主人。

更讓這雲閣中的丫鬟們都知道知道,爬上主子的床的下場,究竟有多慘。

看誰還敢偷摸著爬上平陽王的床。

姜瑤被按在條凳上,她一聲不吭。

她咬緊牙關,麻木地忍受著手上和屁股上傳來的一陣陣的痛感。

而此時松濤院的側院中,沈寧和明月對這裡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三十大板,姜瑤很快就被打的神志不清,屁股上血肉模糊,流出的血浸溼了褲子,昏厥了過去。

張婉看著姜瑤此時的慘狀,似是心中的憤怒得到了宣洩的口子。

賤婢,仗著自已有幾分姿色,竟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勾引她的相公。

簡直是作死。

自已之前已經在孫茹身上栽過一次跟頭,又怎可能讓那樣的悲劇重演。

平陽王府就只能有她一個女主人,旁的什麼鶯鶯燕燕,都不可能存活在這府裡。

她陰狠的一笑,對著張嬤嬤說:

“把這個賤婢給我送到松濤苑的側院中去。順便轉告世子妃,管好她的這些丫鬟。再有下一回,送回去的可就是一具屍體了。”

說罷,她似乎是心情不錯,也不理會書房中的溫慶雲,滿意地扭著腰肢回了自已的蘭芳園。

溫慶雲對外面發生的這些事情置若罔聞。

他最是煩心女人之間的這些爭鬥。

以為這麼多年過去,張婉能在這件事上退讓一些,沒想到反而情況比之前更甚。

左右不過是個有些姿色的丫鬟,生死他也不會放在眼裡。

此時的松濤院內,明月正陪著沈寧和不速之客溫子言在曬著太陽。

卻見兩個嬤嬤,拖著昏厥的姜瑤從院門進來,直接丟在了地上。

沈寧和明月大驚。

兩人趕緊跑到了姜瑤的身邊,將她扶起。

一邊的張嬤嬤表情鄙夷,用陰陽怪氣的語氣對沈寧說道:

“世子妃,您這丫鬟恬不知恥地勾引王爺,被王妃抓了個現行。”

“王妃將她打了三十大板,以示小懲,現如今讓奴婢送回給您,讓您好好管教你們沈家的下人,還讓奴婢轉告您,再有下一次便打死了再送回來。”

沈寧瞪著張嬤嬤,氣到一張小臉脹得通紅:

“你別血口噴人,我姜姨怎麼可能是這種人,必是你們平陽王府欺負了我姜姨!”

“世子妃,奴婢只是轉告王妃的話,您有什麼火氣,就朝王妃去發,奴婢告退。”

說罷,張嬤嬤便領著一眾僕從趾高氣揚的走了。

整個過程中,溫子言未發一言。

他向來知道母親的厲害,甚至有的時候還有些害怕母親身邊的這個張嬤嬤。

待張嬤嬤走後,他才走上前來,幫著沈寧將姜瑤扶到了臥房之中。

姜瑤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

沈寧噙著淚將姜瑤放在床上,看著姜瑤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的屁股,心一陣抽疼。

她萬般不願意地,無助地看向溫子言:

“求……求夫君幫忙找府醫前來救治姜姨。”

溫子言看著她一張小臉掛滿了淚,心中萬般糾結,這是她第一次喊自已夫君。

這也是她第一次開口求他。

沒成想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但如果在這個時候公然去找府醫,那母親必然就會知道。

到時候自已又怕免不了一頓責罰。

他走出門外叫來貼身侍衛張賢:

“你速去街上找一個大夫進府來。”

張賢飛身而去。

沈寧和明月拿剪刀剪開姜瑤的褲子。

姜瑤雖已失去意識,但還是因為疼痛,條件反射一般忍不住一陣哆嗦。

很快張賢便帶了大夫到了偏院,走入臥房。

大夫將傷口處理好了之後,留了些藥,又簡單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

溫子言見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便也帶著張賢離開了。

偏院又只剩下了主僕三人。

姜瑤整整昏迷了一天。

明月和沈寧兩人衣不解帶地候在一邊。

醒來的時候,姜瑤睜開眼,便看到沈寧和明月兩人在床前守著她。

兩個手和屁股都被包成了粽子。

陣陣抽疼。

沈寧一臉心疼:

“姜姨,究竟是出了什麼事?”

“小姐,沒有什麼事。”

“我沒事。”

姜瑤說著,眼中又流下淚來,她將臉艱難的埋進枕頭中,似是不願再說話。

沈寧何其聰明。

雖然這些情節在原書中並無記載。

但想到自已前幾日,被溫慶雲從祠堂中救出來,便也猜到大概是姜瑤去求了溫慶雲。

他平陽王府從上至下都沒有一個好人,又怎可能那麼仁慈,將關在祠堂中的她放出來呢。

她見姜瑤不願再說話,便不再追問。

她趕緊從明月手中接過了藥碗,一口一口的餵給了姜瑤。

姜瑤看著她,眼神中是她以前從未見過的堅定。

“姜姨,今日他平陽王府給我的種種侮辱,我沈寧,總有一天要百倍千倍的要他們償還!”

姜瑤此時便再也忍不住,喊了一聲:

“小姐!”

說著便又流下兩行淚來。

此後幾天,溫子言再也沒有來過沈寧的院子。

送來的吃食也是一天比一天差。

主僕三人,相依為命。

還好這位外面的大夫給的藥還甚是有效。

幾天之後,姜瑤的身體便已沒有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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