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延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暮色四合。這是谷底,四周靜謐的,只有流水嘩啦啦的聲響。
他掙扎著,支起自已的身子,腿腳還能動,幸是沒有傷到筋骨。
“趙鳳隨呢”他心裡一驚,茫然四顧。不是和自已一起摔下來的,可是人呢,他跌撞四下尋找。
在裡河岸不遠處,看見了熟悉的身影,他急忙奔過去,“特使大人,你醒醒啊”
“你輕點,按著我傷口了” 趙鳳隨覺得自已的肩膀劇痛不已,他忍不住的悶哼一聲。
忽延載意識到什麼,連忙把自已的 手從他的肩膀上拿開,眼神裡閃過驚喜“你沒事啊”
趙鳳隨想起身,全身使不上力氣,他的手癱在那裡,一動就是撕扯般的疼痛,“忽延小王爺還真是好箭法”
看出他的無奈,忽延載抱起他的腰身把他扶了起來,靠在後面的凹石處。
他莞爾一笑,“聽你這話,是在怪我”
他知道完顏那箭是奔著他命來的,要不是忽延載那改變了箭的走向,自已這會兒怕是去閻王那裡報到了。他知道是他救了他。
可是就是很疼啊。
“哪敢,我還得謝謝你的不殺之恩呢。忽延公子的箭法,如若真是想要我的命,怕是不能坐在這裡聽你說話了”
“那倒不必,”他走過去,伸手就扒他的衣物
“你幹什麼” 這人真是什麼毛病,動不動扯別人的衣物。做事情從來都是毫無預兆,也不打招呼的直接上手。
忽延載看他這麼大的反應,挑起了眉頭“給你上藥啊,你安分點,你中了我的箭,你現在可是我的獵物。”
忽延載剝開他的衣物,心頭一怔,肩頭扭曲的舊日傷疤赫然出在他眼前,往下幾寸處箭尾已經在滾滾落山崖 的時候折斷,箭頭已經深深的沒入他的肩膀。
“我說過,你像極了我的一位少時故友”不知怎的,看見 了舊時傷疤,他還是不合時宜的說了一句,
“這世間千萬的人,總有幾個人長得相似,也沒有什麼奇怪的”趙鳳隨淡淡的回了一句,
他也不知道自已在期待什麼。他拔出了腰間的短刀,手在輕微的抖動著“我要把箭頭剜出來,”
他的手抓住他受傷左手固定住。緩緩的拿起短刃。
趙鳳隨下意識的抓住他拿刀的手,他不知道自已的血肉之軀能不承受的住。
忽延載抬眼對上他的視線,給了他一個安心笑容,語氣柔和“抓我這隻手臂”
趙鳳隨木訥的換了手,低頭看著自已的一眼自已的傷口,心如死灰的閉上了雙眼。
忽延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定了定心神,不再遲疑,斷刃順著傷口外側的皮肉就剜了下去。
瞬間,自已的 手臂處就傳來了指甲鉗進皮肉的灼痛感,面前的臉色瞬間蒼白的可怕,額間的滲出了豆大的汗珠。身體都扭曲起來,
他毫不猶豫的手中的斷刃再進皮肉寸許,接著向上一挑,箭矢哐噹一聲,掉落在地上。繼而傷口處的鮮血湧了出來。
他立即用手按住傷口,頃刻間鮮血就從他的指縫間滲了出來,他忙不迭的拿出藥粉一股腦的全部撒了傷口處。用布條包裹起來。
“很疼啊,阿載”恍惚間口中囈語著
忽延在手中 的動作一頓,抬眼一看,趙鳳隨已經暈了過去 。那眉眼和七年前少年如出一轍,
趙風隨再次醒來的時候,身旁已經升起了火堆。火苗忽明忽暗,忽延載正一旁z手中正烤著野雞。
聽見他醒來,忽延載遞過來手中的烤魚,
趙鳳隨皺起了眉頭,
忽延載知道這人是一身的富貴病。定又是在嫌棄這吃食。
“你將就一下吧,這荒山野嶺的,也沒有其他吃食”
趙鳳隨把魚放在嘴邊,淺嘗了一口,眉頭皺的更深了。
忽延載用樹枝有意無意的撥弄著火堆。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
他知道他是趙鳳隨,可是為什麼就是要裝作從未相識一樣,
“你是不是他”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他不和他相認。他打定了主意,不管的得到的答案是什麼,他就問最後一次,以後都不會再問。
趙鳳隨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沒有回答他,而是轉移了話題, “你知道,慕容那,是奔著要我命來著,可是我更想要他的命”
“本來是計劃著讓你殺了他 ”趙鳳隨毫不避諱的就說了出來,
“我又不是你的工具,你想讓我殺了他,我就會殺了他”忽延載不可思議的 看著這人,還真是,如此晦暗的算計,就這樣 的說了出來,
“你可是說過,要卸了他胳膊的,我可是信了的”趙鳳隨笑了笑。
忽延才忽然明白過來什麼,原來自已真摯的年少情感也在算計當中。 如果是趙鳳隨有危險,他毫不猶豫的殺了慕容那。看來是他的心還是有一瞬間的刺痛。
他覺得自已的心裡堵的慌。“那你為什麼改變主意了,”
趙鳳隨的目光昏暗不明,是啊,原本是這樣的,讓自已身處危境,讓北幽的小王爺替自已出手殺了他,這對於他來說,才是最有利的。
可是,他發現自已做不到。
“阿載”聽見了這熟悉的名字,那年西關城被叫了千萬次,
現在聽來猶如幻聽的名字,
忽延載的眼中突然就盈滿 了淚水,聲音都啞了起來“趙鳳隨,你一直都是趙鳳隨,是不是”
“是,我是”趙鳳隨笑了起來,眼中有也隱隱的淚水。
多年前不告而別的心結,相逢後身份的差別,在看到他的眼淚時候在這一刻,在他的心裡都得到了釋懷。
“你為什麼不認我,為什麼,”忽延載悲喜交加,語無倫次的,終是把自已的頭埋在膝蓋上哽咽起來。委屈的像個孩子。
趙鳳隨伸手輕輕的戳了一下他,“阿載,你一大男人,你不要哭了”卻不知道怎麼去安慰他。
他捉住他的手腕,牽住他的手,
忽延子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 “你知道嗎,你太過分了,你太過分了”忽延載用手錘了他一下。
“唉,疼。你輕點,我肩膀疼”
看樣子,自已是越來越怕疼了,
“你可有想過,殺了慕容那,你要怎麼敬交代,”他們可都明白的很,在慕容橫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