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是個變態,認識的人大都怕他。

藥谷也怕他,倒不是因為他變態,是因為老陳逼著藥谷拜了把兄弟。

拜把子為啥就怕呢?試想一下,一個身高八尺、肌肉虯結的大漢整天嚷嚷著要跟你抵足而眠,就問你怕不怕?!

為啥說老陳變態,那就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了。

老陳在認識周大姐之前還只是一個莽漢,有點暴力傾向,除了人畜,他倒也不會傷害其他。

自從迷上了周大姐,老陳就開始了在變態的路上高速裸奔。

周大姐認為藥谷是負了她的,總之是糾纏在一起的命運。老陳就逼著藥谷和他拜把子,按相師的說法是要參與參與。

藥谷說:“你參與不進來的。”

他就說:“總要試一試,三個人我也能接受。”

藥谷:“我不接受!”

老陳:“就看著也行。”

藥谷:“看也不行!”

老陳:“就聽聽也行。”

藥谷:“聽也不行!”

老陳:“你特麼給臉不要臉?”

話題越說越偏,商量到最後,藥谷喘著粗氣、呲牙咧嘴還是低頭認慫。

老陳一副心滿意足的痞子模樣,斜眼瞧著藥谷:“舒服了?早這樣不就行了?”

藥谷揉著痠疼的臉,一行清淚劃過臉頰,火辣辣的疼。

尤其是淚水經過那紅腫的巴掌印時!

老陳是個孤兒,也是一個多年從軍的老丘八。

平和時代,孤兒並不是太多。能自幼小一個人長大,又軍旅多年活了下來,沒點東西是不可能的。

這都不是他變態的地方。

說到他變態,不得不提起另外一個人:焦老婆婆。

焦婆婆是個精神病。行腳醫生說是一口痰迷了心竅,自後再也記不清誰是誰了。

焦婆婆認識老陳的時候,老陳還在開屏。那段時間他正日裡都像發春的雄孔雀,一身盔甲擦的錚亮,拉著藥谷去偶遇周大姐。

可週大姐畢竟是名樓的鴇兒,生意火爆的很,心情好好的是不會尋藥谷的晦氣的。

老陳就隔三差五的穿著錚亮的鎧甲去找藥谷,為的就是個機率問題。

他家離藥谷棲身的道館少說有十幾裡地,中間隔著幾個村子。

中間就有焦莊。

焦莊裡住了一個精神病——焦婆婆。

她很老了,還獨身。平日裡靠著鄰里接濟和州府的津貼過活,實在沒吃食度日就挨家挨戶的罵,總是餓不死。

無巧不成書,焦婆婆揹著戰利品回程中遇到了開屏中的老陳。

老陳作為在這一片混的變態,多少是聽說過有這麼一個比他還難纏的精神病的。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轉彎走開的老陳忽略了精神病人的不同尋常。

“我的郎啊。”焦婆婆的嗓子尖銳高亢,聲音裡充滿了無盡的愉悅。

身手麻利的老陳見情形不對,撒腿就跑。

作為一個合格的變態,竟然被一個皓首老太太嚇著了,他心裡自然不爽。

但又沒法報復,只能把胸中的苦悶一股腦的傾訴給“把兄弟”藥谷。

藥谷無奈,雖然他與老陳談不上有多深的情誼,總算處的還可以,只得想辦法勸解:“一個精神病老太太而已,你又何須在意?”

“你說啥?老子啥時候被人追了一條街?!這不是砸我招牌?”老陳見藥谷不理解,氣的鬍子都飄了起來。

“你有屁的招牌?”藥谷沒好氣的說。

“你去遼國打聽打聽,俺老陳上到他們皇帝皇后,下到先鋒小將無不罵的他們狗血噴頭!誰敢小瞧了俺老陳的威風?!”

藥谷見他又開始吹牛,無非還是那些宋遼戰陣中,老陳單槍匹馬大顯威風。

這牛他都聽的快會背了。

藥谷趕緊打斷,慢一點就又是一個時辰的顛蕩起伏:“那你說咋辦?她一個孤寡老太太,又沒有怎麼著你。”

“俺不管,俺是你結拜大哥,你不能讓俺的名頭有損。”

藥谷只好硬著頭皮去了焦莊,想打聽下焦婆婆有沒有近親,去給老陳說上兩句,給個面子就好,讓老陳知道大家沒有因為這事看不起他。

誰知道這一打聽倒打聽出事來了。

原來,焦婆婆幼年時有一娃娃親,也是本村的後生。

二人熟絡,雖不是青梅竹馬,卻也自小玩到大。

眼看要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二八年華,落落大方的她心裡也早認定了郎君。

可就在這年歲裡,她未進門的郎君被征戰入伍。

臨走前夕二人越了禮法,鑽進了一個被窩。郎君摟著自已嬌嫩的小娘子,深情說:“待俺上陣殺敵,立了大功後戴個大大的綢緞紅花送你。俺要讓全州府的人都過來,讓他們看俺迎你過門。”

少年郎總是充滿了熱情和豪言壯語。

可,幾番春秋過後。如花似玉的可人也慢慢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她的少年郎依舊沒有回來。

沒有軍功沒有撫卹,年輕的焦婆婆就一直苦苦等著那個迎著陽光出發的少年。

她每一天的清晨都會坐在分別的路口,祈禱著那個陽光裡耀眼的身影緩緩出現,一如那時候慢慢消失。

父母受不了她的痴心妄想,打罵無果,甚至要把她強行出嫁。可是她是個倔犟的女子,嘴裡只有一句:“他給俺說過會回來娶俺,俺死也等他回來!”

日子從不會因誰停頓半毫,生命也從不會對誰有任何憐憫。

焦婆婆的父母終究是死在了閨女的不聽話下!

村裡的風言風語再也不用顧忌老兩口的顏面,排山倒海的向焦婆婆壓來。

甚至有潑皮無賴還想佔便宜。

人,總歸是要臉面的,尤其是她一個未曾出閣的女子,整日裡都要被一群潑皮無賴糾纏。

於是,一個大雨傾盆的夜晚,焦婆婆的臉面被轟隆隆的雷聲震的粉碎!

也是那一夜,村子裡多了一個精神病。

一個臭味瀰漫、衣衫破爛、嘴裡一直嘟囔著外人聽不懂的言語的女瘋子。

直到現在,還是這樣。

藥谷哀嘆著把來龍去脈說給了老陳。

即便他是個變態,還是沉默了,良久:“她把俺當她郎了?”

“應該是。”

“怪不得,她喊俺是她的郎,俺還以為罵嘞俺。”

“也是個可憐人。”

於是,他們倆都沉默了。

過了有段時間,藥谷沒有見到過老陳,他以為這個憨貨可能找到了其他有意思的事,又或者被徵調了。

直到一個午後,迷迷糊糊的藥谷被老陳踹開了門。

老陳身後背了個人,呼吸有點重,他是來跟藥谷辭行的,說是此行風險重重,可能永無來日,跟自已的把兄弟說一聲。

藥谷看清他背上的人後,驚恐的跑了出去,老陳的變態就開始傳播開來。

竟然揹著一個死人,要越過崇山峻嶺,把她葬在遼宋戰場裡?!

老陳一把抓著藥谷的後脖頸,一把抱著焦婆婆耷拉下來的腿,說道:“俺答應她了,幫他們葬一起!雖然俺不知道她的郎君死在了哪裡,可俺知道就是那一片。”

“你他麼腦子讓驢踢了?她就是個精神病而已啊!”藥谷急了。

老陳苦笑著搖搖頭:“她不是精神病,她就是想她的郎君了。你都不知道,俺陪著她的這幾天她有多溫柔。”

“直到最後嚥氣的時候她還問俺,能不能跟她埋一個坑裡?她還說,等了俺一輩子,下輩子一起牽著手來到世界上吧,再也不想繼續等了,她要把俺和她的腰帶拴一起。”

說到這裡,老陳的眼角有光芒閃過:“俺知道她說的不是俺,可是俺答應了,俺必須把他們葬一起,越近越好!”

藥谷再也沒有說話,他目送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揹著一個骨瘦如柴的老太太,慢慢的走進夕陽裡。

像極了,那個走進陽光裡的郎君;也像極了從陽光裡走出來遇到焦婆婆的老陳。

從那以後,誰人不知道有這麼個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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